《忌生》牧夜十七

3、罪恶

　　我不惧怕黑暗，也不畏惧魔鬼，但我却怕人心。

　　昨晚因为失眠的问题，楚晚希还担心自己会睡过头。
　　没想到五点半楚晚希就醒了。这到还真是稀奇。
　　楚晚希抹掉眼角的泪。
　　她做梦了。她梦到她当着全校师生跳楼自尽。
　　她清晰地看见了那一张张冷漠的脸。
　　他们对她的死亡，没有一丝愧疚。
　　楚晚希靠着床，她亲眼看着窗外的天从暗沉色变成较明显的天蓝色。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但一想到学校，心里便止不住地难受。
　　楚晚希以前就有不爱吃早饭的习惯，再加上突然地感觉胃一阵地恶心感，所以只是喝了一口水便背着书包前往学校了。
　　她木愣着脸，好似下一秒便会崩溃。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以前她虽然因为泪失禁体质，所以爱哭。
　　但是楚晚希记得自己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楚晚希停了下来，等那几个男生走远了，她才继续走。
　　楚晚希停在校门口，心里说不出来的苦酸。她踹在兜里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像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楚晚希在楼梯间就已经听到她们班级的笑骂声，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但下一刻却又消失不见。
　　楚晚希走进教室，但他们还是该补作业的补作业，该聊八卦的聊八卦。
　　楚晚希嘴角微勾，心里似乎放轻松了些。
　　可就在她路过董裔伟的座位的时候，他和另一个男生不知悔恨地调侃了她几句。
　　楚晚希放下书包的动作一顿，死死盯着他们几秒便移开了视线。
　　她像是没事人一样从书包里打开了早自习需要的书本。
　　“切，傻逼。”
　　董裔伟浑身看不起楚晚希的样子。
　　这种眼神令楚晚希极度作呕。
　　还有几个男生听到董裔伟对楚晚希的骂名，都只是纷纷笑了，再无其他。
　　好像。楚晚希就该被骂。
　　好像。楚晚希生来就是被他们发泄情绪的工具。
　　楚晚希捏紧书的一角，心中的不满愈发加深。
　　她死死盯着董裔伟的后背，好像要将其看出一个窟窿来。
　　只是在董裔伟转身的那一瞬间，楚晚希立马低下了头，眼里的恨意逐渐变冷。
　　说不出来的厌恶，可能连痛恨这两个字都表达不出楚晚希对于他们的恨意。
　　下午。
　　这节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估计有事所以这节课教务主任，也就是道德与法治老师来看课。
　　但这节课却要写枯燥的作文。
　　题目是《幸福绽放的那一刻》。
　　幸福吗。
　　幸福可以是同学之间的追打闹，也可以是一家子围在一起聊聊天，看看电视……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楚晚希好像都没有有过幸福这种滋味。
　　楚晚希拿起水笔，写下题目。
　　她一抬头就看到两个男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脸却一下绷紧了。
　　“我感觉我迷茫了。我该怎么办，又有谁能来救我？”
　　“我似乎。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了。”
　　“人生很长，可我却不知道要往那条道路走。”
　　水雾渐渐迷晕了视线，眼前的字变得不那么清晰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迟，交流的声音逐渐开始嘈杂了起来。
　　许文龙和董裔伟本就是不安分的人。
　　毕竟比起写作文来说，他们更乐意捉弄楚晚希。
　　楚晚希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样的心灵。
　　好玩？有趣？新鲜感？
　　可这些楚晚希通通都不想知道。
　　他们将纸团扔在桌子上，一边偷笑一边还想凑过去偷看作文里的内容。
　　丑恶的嘴脸就像他们丑陋的心一样。
　　楚晚希将纸团扔在地上，他们便捡起来，一次又一次，次次如此。
　　也许是家庭的原因，又或许是其他原因，才让楚晚希面对他们时显得弱小又无助。
　　一次次地退让并没有给楚晚希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是一次接着一次的玩笑。
　　楚晚希靠着椅子，双目无神，任由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过。
　　脑海里却不断浮现一张又一张令她痛不欲生的画面。
　　她看着桌上再一次被扔回来的纸团，不断发出冷笑声。
　　那几个人不懂楚晚希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了。
　　楚晚希只感觉心里一顿难受，似乎要找些什么东西才能够完全发泄出来。
　　她透过白色的袖子，似乎看到了里面的伤痕。
　　还是要拿小刀啊。
　　现在的状况已经没什么心情去写什么垃圾作文了。也许老师会大发悲让他们回去写。
　　“叮铃铃”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楚晚希双手一放，便趴在了桌面上。
　　她憎恨自己的无能。
　　同样。也憎恨施暴者的变本加厉。
　　窗子外面，潇潇洒洒开始下起了小雨。
　　时间飞速消逝。不一会便放学了。
　　教室里三三两两的便离开了许多人。
　　楚晚希不想在这个教室里多留一秒钟，便飞速离开这里。
　　好像多留一会，她便会死。
　　事实证明。的确会。
　　楚晚希没有带伞，而她的爷爷奶奶因为要挣钱养家所以她只好一个人回去。
　　凉凉的雨滴打到她的肩膀，楚晚希只是步伐加快几分，并没有埋怨什么。
　　楚晚希走着走着就见眼前有几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看着他们的衣着打扮，她便知道那几个人不好惹。
　　楚晚希低着头，往回走，雨水打湿了她的视线，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喂，那个穿黑色校服的婊子。”
　　楚晚希愣了一下，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她今天确实穿了一身黑色校服。
　　心脏突然跳得十分剧烈。
　　只是一瞬，楚晚希扔了沉重不堪的书包，不顾一切，向前跑着。
　　以她的直觉，那些人叫她绝对没什么好事。
　　“抓住那个贱人!妈的，臭婊子。”
　　黄发女生眼神犀利，扔了手中的烟，看向楚晚希的背影愈发不善。
　　“站住!站住!”
　　因为天气原因，所以许多商店都提早关店。
　　尽管她现在累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她仍旧跑着。
　　楚晚希清楚，只要她一停下来，面对的将是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楚晚希撑着他们休息的档子，飞速躲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
　　寸头男对另一个女生笑了一下，示意楚晚希就在那里。
　　女生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故意大声嚷嚷，“哎呀，你说楚晚希到底去哪里啊？会不会她已经回去了啊？”
　　那个男生也附和道，“那这样，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女生留意着那里的动静，“好啊…”
　　就当楚晚希放松神经的那一刻，女生突然跳了出来挡在她面前，笑得及其古怪，声音渐渐发冷，“找到你啦!”
　　她扭头看向黄发女生，语气一下子变得似乎紧张了些，“南姐，喏，她就在这。”
　　被称作“南姐”的女生闻言，不轻不慢地走了过来。
　　另一个女生见此便退到一旁。
　　黄发女生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楚晚希，她上前一步，楚晚希便后退了好几步。
　　南姐勾着自己的头发，“你说你长得那么好看……可为什么偏要招惹陈录呢？”
　　“什…什么么？”
　　楚晚希并不知道她口中的陈录是谁！
　　乔南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冷，还没等楚晚希解释，便脱口而出，“艹，还他妈的给老子装白莲。愣着干嘛，给老子打死她。”
　　楚晚希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乔南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是楚晚希过去几十年从未见过的恶意。
　　那是真的想杀了她的那种恶。
　　楚晚希将自己缩成一团，肩膀上，腿上，整个身体都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
　　全程楚晚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不哭爹喊娘，那几个人便打得越发凶猛了。
　　楚晚希死扛着，愣是憋死也不发出一点声响。小巷里只留下打架的撞击声和施暴者的发泄声。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楚晚希侧着身，有时能看见那个高高在上，面冷如心的黄发女孩。
　　“艹，这逼骨头硬得很。”
　　那人似乎打累了，甩甩手狠狠地踢了踢楚晚希的头。
　　楚晚希眼下浑身都疼得紧，身上每一处地方都像被撕碎了一样。
　　“切，瞧你们这点出息。”
　　乔南使劲踩着她的手，本来要晕过去的楚晚希立马清醒了起来。
　　她咬着嘴皮，想要用另一只手阻止乔南的残暴。
　　只见寸头男在乔南耳边说些什么。
　　乔南冷着张脸，用另一只手简单粗暴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她拍了拍她的脸，“今天算你好运，贱逼，明天等着。”
　　几人纷纷泄气似的都往她身上踩了几脚便扬长而去。
　　这场荒缪又恐怖的欺凌，算是结束了。
　　楚晚希听着耳边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她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可因为小腿遭受严重的创伤，故此再次瘫倒下去。
　　她那双无神的眼就这么望着天。
　　雨越下越大。血随着雨，慢慢从小巷流了出来。
　　双眼缓缓合上，泪水随着楚晚希的动作从眼角里滚落出来。
　　她躺在无人经过的巷子里，这里很暗，很偏僻，就像她的人生一样。
　　原来坏人真的可以坏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