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神明什么的只是人类无意义地幻想出来逃避自我的东西而已啊岂可修！》苦墨kumosann

23、正经番外——水无月的今生前世

　　我从小就生长在一个荒谬的家庭里面，为什么说是荒谬呢？因为，她们是世世代代守护村子的神使，我却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
　　我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模样了，只记住了从有记忆以来，在别的小孩子玩闹的时候，我都必须呆在神社里面背诵神律条例，你以为我要说这个吗？当然不是。
　　我从有记忆以来，被说得最多的就是，不准哭，不准笑，不准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准做这种事情，这个不准，那个不准，这让我感觉，自己不像个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情感已经被压抑得太久，母亲死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没有，甚至，我就是那个为她点起火把的人。战乱就像一头魔兽一样侵蚀着我们的村落，即便天人还没打到眼前，但是什么都变了，长老要求母亲献祭，母亲一点犹豫都没有，她说，她愿意为村子的和平奉献生命。
　　可我清楚地记得我小时候被婆婆罚关禁闭，是她偷偷来陪我一起的，她说她最爱的就是我和哥哥，可是从什么时候，她就变了呢？
　　我觉得太可笑了。
　　后来，我的哥哥也上了战场，我和他从小关系就不好，他有着我最羡慕的一切，随心所欲地发泄着情绪，想不负责任就不负责任，但是，他上战场之前跟我说，他想争取战功，他想走出这条村子，他让我等他回来，以后他会成为了不起的大将，把我的束缚全部斩断。
　　我隔了许多年地有了期待和感动的情绪。
　　我信了。
　　不过等来的却是我要继承母亲的名号和哥哥战死的消息，他们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就连一场梦都没有。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的手手脚脚，我的肩膀，关节，到处都是无形的线在绑着我，像曾经看过的木偶艺师一样，操纵着他手中的人，做出各种各样他想做的事情。
　　我如长老们所愿，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真的有神明吗？有的话，他能不能帮我斩断这些线条？
　　可惜啊，是不会有的。
　　可就算是木偶人也会对生命产生渴望，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我不知道幕府到底有没有作为，但是看见村里那个孩子眼里燃着复仇的火焰，我想是没有的吧。
　　该轮到我献祭了。
　　我第一次有了反抗的情绪，我想要逃，我不能期待莫须有的神明，我从来也不是他们的信徒，他们怎么会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但是我失败了，即便是在人满为患的大街上，即便是到处都是不了解我们村子的外村人。
　　没有人能帮我。
　　“住手！”
　　我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就像一颗希望的种子被种了下来，不管它底下包裹的是什么样的丑陋，我只知道，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我的种子发芽的人了，我绝对不能放过他。
　　但她多蠢啊，轻而易举就信了我的话，轻而易举就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可我做了从来我最不屑的决定，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
　　在她掉进河里的那一刻我后悔了，我怔忡地看着眼前的大火，怎么办，我找不到人问，怎么办，我想活下去，但我不想背着她的命，这太沉重了。
　　我找了她一晚上，我拼了命地希望她没死，她不是说她不会死吗？怎么能骗我呢？
　　不要再骗我了。
　　我回去找她的同伴，他们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行动却越来越没有章法，他们想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最后选择带我回去。
　　“什么……”
　　“老师会有办法的。”
　　我记得这个人，她提起来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自豪和仰慕，她还说他是无所不能的。
　　他大概，是她的信仰吧。
　　“好，我去见他。”
　　他们口中的松阳并不是无所不能，在听到他们的口述以后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慌乱，但他说的话仿佛有安稳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
　　他说他能带他们回来。
　　可我已经被信任背叛过了。
　　“那就不要相信我，相信小七怎么样？小七绝不会让相信她的人背上无法前行的枷锁。”
　　我答应了他，我想，相信她。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等了一天又一天，就当我以为又要失望的时候，他们真的回来了，还健康得蹦蹦跳跳的。
　　她一来就朝我扑了上来，我着急忙慌地接住她，然后跟着她被一一介绍给他人认识。
　　她一个一个名字说完，最后返回来问我，我的名字是什么。
　　“……什，什么意思？”
　　“名字是人最重要的东西，你告诉我，你是白河水无月还是清水水无月。”
　　清水水无月，这个从最开始就背负了数不清束缚的东西的名字，我不想要了，我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你放心，以后谁再说你是清水水无月，我揍得他满地找牙！”
　　她的话天真得令人发笑，却像一把刀一样，把我身上的丝线全部斩断了，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终于笨拙地露出我不熟练的真心。
　　我说，好。
　　老天从来就不会在你有准备的时候才夺去你什么，我知道的，而我们面对这样的命运，除了接受，什么也做不到。
　　松阳被带走带来的是沉重的打击，但我知道她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因为他还活着，可是，她会因为愧疚而痛苦不堪，但是我阻止不了。
　　那个天人，真的就跟天神大人一样，强得我们根本无法反抗，我亲眼看见他杀了她，可我的愤怒一点用都没有。
　　“你想救她吗？”他掐着我的脖子问。
　　“我想……杀了你……！”
　　我终于知道仇恨是什么感觉了，即使是我的母亲被夺走，我的哥哥被夺走，我也从来没有过，因为，他们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阿七，是不愿的啊……
　　“实验也需要催化剂，我很期待。”
　　他留下一句话就放过了我们，可阿七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想要上前抱抱她，却一步都走不了。
　　她……死了……
　　“她没死。”银时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她包扎，在我们错愕的表情中把她背到背上，“她不会死。”
　　我后来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怪不得，她总会不经意露出落寞的神情。
　　“不能告诉她，”我说，“不要让她知道，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我早就说她蠢得无可救药，这么简单一个随便就能拆穿的谎言，她居然信了，但是她没有时间愧疚，她只能咬着牙往前走，才能去到松阳所在的地方。
　　“你要跟我们走吗？”她临出发前才问我，好像纠结了很久，“如果我说，我……没打算留你一个，你跟我走吗？”
　　我还以为，我又要被丢下了。
　　“丢什么丢！”她的眼睛闪耀得我没法不向往，“拉得你的手走就要负责到底，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介意背你到七老八十，记得遗产都留给我就可以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大概找到了，找到了值得一辈子相信的东西了。
　　无论什么时候战争都是那个最可怕的魔鬼，他能吞噬人的内心，把人变得，不是人。
　　可即使是在那个坂田银时都因为战争露出疲累之时，阿七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我不意外，也知道为什么，但是越是在乎的东西在失去的时候越是痛苦，我很怕她承受不了。
　　我只能把她托付给她最信任的人，希望在她要掉入无尽的黑暗之前，他能拉她一把。
　　他答应我了。
　　那我就放心了。
　　我说过老天从来不会给我准备的机会，所以再次看见那个天人的时候我很淡定，他倒是有些惊讶，还有点赞赏。
　　“如果当初是你的话，我就麻烦了。”
　　“你选择了她也会很麻烦，她不是木偶。”
　　“那你预备怎么办呢？清水水无月。”
　　多可恨的人啊，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不预备怎么办，我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至少到了最后，我不会让她背负我。”
　　我猜到他打算做什么了，我只希望我的选择真的帮到了她，虽然，很舍不得。
　　但是不要紧的吧，她一定会没事的，她说过的，
　　她不会死。
　　好想再听见她叫一次我的名字啊……

　　在我的父母都被杀死而我也差点要被侮辱的时候，我从心里爆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我用尽全力奔跑到悬崖边缘，跳了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是死灵在引诱我，别误会，他们可不是什么好灵，他们是已经屈服在黑暗之中，丑陋，自私，并且想要把别人也拉进跟他们一样的地狱的妖怪。
　　我被拉进去以后浑身都痛了起来，像灰尘一样的东西不断侵蚀缠绕我的身体，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而且最难受的是他们对我心理上的折磨，不断不断地提醒着我我的过去。
　　放弃吧，只要放弃挣扎就解脱了。
　　他们无所畏惧的样子，不是真的很快乐吗？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痛苦，大家一起来痛苦不就好了……
　　我的心态逐步发生变化，像一口气被拉扯着，紧巴巴的。
　　突然放松也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妄想过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有神明，可是希望慢慢变成绝望，等到真的遇上了，我反而不敢相信了。
　　她说我叫月福，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来自她的神器，一个叫七福的小娃娃给我取的。
　　七福……是七福神的意思吗？
　　“你好聪明啊！”娃娃高兴得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但是你不能叫我七福，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而且要叫我前辈，就叫阿七前辈怎么样怎么样？”
　　女人无奈又宠溺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给我介绍说她是神明，一个叫做神无的无名神。
　　无名神……
　　“嗯，就是八千万神明都排不上号的废柴神明啦。”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但是护着你们两个足够了。”
　　神无的眉眼弯弯，没有阿七那么强烈的情绪，却温柔得像清风吹拂一样，我，莫名地觉得，好想跟着她们……
　　已经不想再一个人沉浸在痛苦的过去里了。
　　我是自杀的死灵，本是被所有神明唾弃的存在，但是神无非但不嫌弃我什么都不会，还把我当家人一样爱护，我问她为什么，她指指在前面拔草吃的阿七，“她要我留下你的。”
　　神无是在战场捡到我的，只是彼时的我早已化成了妖怪，怕连黄泉女王见了都会留下一句无法拯救，可是阿七敏锐地感觉到了我残存的灵魂，她说，她缺个跟班的。
　　神无无奈地笑起来，“她的语言表达有问题，毕竟智商停留七岁不能再多了，但是啊，她很努力哦。”
　　“努力什么？”
　　“努力给你祓禊。”
　　祓禊……是什么？
　　“祓禊是一种清洗仪式，必须集齐三个神器，帮助被祓禊的人洗去心中的邪念和罪恶，一不小心，连进行仪式的三个神器都会被祓禊的人的绝望吞噬成为妖怪。”神无的神情随着她的话严肃起来，“月，不要说别的神明，就连我对自杀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态度，因为他们主动放弃了能成为神器的那些灵魂最渴望的东西，他们想活却活不下来，可是自杀的人却轻易放弃了。”
　　我听得有些难受。
　　“也不是谁都想放弃的。”
　　“我不打算责备你，相反，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你有多强大。”
　　“强……大？”
　　“彻底变成妖怪的话阿七就不会察觉到了，你很努力了。”
　　我突然听得很想哭。
　　“别哭别哭别哭，”神无有些慌张地给我擦眼泪，“虽然你跟我不是一心同体，但是负面情绪会影响到阿七哦。”她又找补似地干咳一下，“主要还是影响到我！”
　　说什么智商停留七岁，在不坦率这方面根本就是物似主人形。
　　阿七和她互相之间，都很重要吧……
　　“当然不止，不要妄自菲薄。”她点点我的额头，“你和我一样重要。”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我明白她们两人之间的羁绊是不一样的，尤其神无还是诞生于战场的祸津神，天生只能杀戮，阿七也是她从战场捡回来的，可是她们一个尽管挣扎在这种不详的身份里面却能为了另一个而努力存活，一个痛恨厌恶战争却能为了另一个压下心底的不满，她们真的是我见过的关系最好的神明神器，互相理解，互相拯救，然后……
　　互相坠入深渊。
　　成为神器以后我知道了很多东西，但我是没有能力战斗的，所以每每被欺负的时候总是阿七站出来帮我，然后神无站出来帮我们两个揍别的神明的神器，跟别的神明打架也不在乎。
　　我真的很喜欢她们。
　　可是我看见她们被欺负却什么也做不了。
　　战争会有结束的一天，但是结束过后又会有重开的一天，它就像一个恶性的循环，只要人有欲望，欲望就会衍生恶念，恶念就会召唤祸津神。
　　但是不管怎么样，一个轮回结束以后，天，是不主动需要祸津神的，为了创造他们完美和平的时代，他们也不介意牺牲从来就没有自己意愿的神明，到处都在灭神。
　　终于轮到了神无。
　　神无很强，再加上阿七对她的百分百信任，她们就像一个没有弱点的敌人，为了打击神无，天上的神明甚至做出了和妖怪一样的行为，可就因为他们是神，所以，他们就成了善。
　　我眼睁睁看着阿七被不知名的神器勾起了她生前的记忆，堕入魔道，像灰尘一样的东西不断侵蚀缠绕着她的身体，那个人却还在说，他说，他说，你的父母是被神无杀死的，包括你自己。
　　阿七疯了，妖怪趁机侵占她的意识，她因为入魔而引起神无的堕落，我躲在他们执行天谴的地方连呼吸都不敢，神无到了最后一刻都不愿意杀掉阿七，她还在拼了命地想要叫醒她。
　　我几乎能切身体会到她们的绝望，本来，就生在一个不好的时代里面了。
　　此间全是天在管，天要杀了她们，谁也不能为她们报仇。
　　我虽然恢复了一个人的状态，但是心里的仇恨比起从前更甚，我想尽一切办法，我不想为她们做什么，我只想为她们实现最后留下的愿望，来世，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好了。
　　听完我的话黄泉女王只是抽了一口烟，顶着阿七的模样真的看得我一阵说不出的怪异和难受，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才说，“你知道我这里是需要交换的吧？”
　　“知道。”
　　“还得看有没有资格交换。”
　　我紧张地看着她，“那您看我的灵魂，够不够？”
　　“我又不是妖怪，要你的灵魂做什么？”
　　身在布满妖怪和死灵的黄泉真的没什么资格说这话……
　　“我要你，你答应永远留在这陪我，我就帮你。”
　　说完，女王的脸开始崩坏，表皮，血肉，生生白骨，浑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都钻满了恶心的蛆虫，看得人惊心。
　　“还不错嘛，但是啊，我一直都是这个模样，你愿意吗？”
　　我忍下想要逃跑的冲动，“愿意。”
　　女王低声笑起来，脸上的虫子跟着抖动，“说吧，你想做什么？”
　　“神无，来过吗？”
　　“哦——有脑子嘛。”
　　她的夸奖一点都不能让我高兴。
　　“她的愿望是什么？”
　　“交换七福下辈子做一个普通人。”
　　“可她……不是死了吗？”
　　“神明哪有什么死不死的说法，存不存在而已。”
　　“那我决定好了，”我端起桌上那碗满是腐烂生臭的东西喝了下去，像火一样刺痛的恶心灼烧着我的胃，我抓不住杯子，摔到地上，“我换神无的自由，留下的，我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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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彩蛋1，没有下辈子了
彩蛋2，都是自杀
至于为什么会有水无月，因为女王大人一时兴起
另外，黄泉女王因为面丑所以会幻化成来的人最想见到的人
前世写得感觉，不太得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