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卖》茴夏

17、第 17 章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多想了。”面对孙成克的询问，汤芷咧嘴淡笑了下，装作无事慢慢回道。

　　孙成克看着眼前低垂的女孩，明明就在身边，但他却感觉他们相离万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她能依靠他，而不是拿这种假笑去敷衍他。与此同时，他又希望她能离自己远远的。对于这些，他是矛盾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去做晚饭了。”还没等人说话，汤芷就自顾自着离开了。

　　点点血迹的衣服被拖拽在地间，孙成克只是呆愣着看着，不说一声。他想去再问问汤芷，可他又怕得到的答案会令他失望。

　　“算了.....”孙成克叹了口气，迈开脚朝汤芷跑去，拦住了她。可该说的话到了最后却始终未说出口，“如今你竟成了我的人，凡事我也护上你几分。谢家的药虽好，但药效极大，副作用也多。按你现在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药效，长期服用谢家的药，你迟早会早亡了。我家虽不及谢家有钱，但也属于小康，花钱请郎中为你开药还是可以办到了。”

　　“不了，县太爷救我一命，这是我欠他。再说我是为公主试药，这可是我天大的荣耀。”汤芷听到孙成克的话停下脚步，伫立地站在原地，转向望着孙成克笑着说道。旭旭而落的夕阳照耀在汤芷身上，使她身上散发这细柔的微光，仿佛间她脱离了奴隶的身份，成了那位幸运的公主，那一刻有人为她试药，有人想念她，是偌大盛京里最尊贵的嫡公主。

　　可惜她不是，她只是在世间微不足道的蝼蚁，她是生是死都没人在意。

　　“......”孙成克不在说话，只静静看着她陷入沉思。刚开始接人回来时，她还不是这样瘦，说话做事都无形里会带点少女感，浑身上下还有朝气。现在却再无那份活力，有了只是郁郁寡欢的死气。以前的笑容一直带着真实感，现在的笑仅仅只是客道的虚假和无尽的卑微。这一切都是他造成了，他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他是她的罪人。

　　“天色不早了，再不去做饭，老夫人该说我了。”汤芷笑了笑，提步往后院的柴火堆里走去。

　　鲜血浸染的衣裳在夕阳里显得格外地扎眼，孙成克有些责怪当初的自己，但一步错步步错，他也改变不了什么。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补偿汤芷，免得人真不在，半夜想起是心间难受。经过怎么长时间他对汤芷有了些好感，但如果她先走他一步，那也是她的命不好，该给的名分，他都给了，剩下的都看天意吧。等以后娶了正妻，待正妻生下长子，他可以给她一个诞下次子的机会，以此来补偿她。

　　孙成克想着又叹了口气，跟着汤芷的步伐也进了屋。

　　汤芷因药效发作，手脚一时多少有些不利索，干起事来带着些颤抖。

　　孙成克见此，直接抢过汤芷手里的活，蹙着眉头开口道：“你身体不好，这些事就交给我干吧，你往边走，走不要打扰到我干活。”

　　“主人，这可使不得。你这等身份人物怎么能做饭呢，你赶快回屋温习书本吧。”汤芷一边推推囔囔地把孙成克往边，一边伸手将活给抢了回来。

　　“我能有什么身份？”孙成克半搂过汤芷的腰肢，一手下去又将活给重新抢了回去。抢到活便想将汤芷往门口边干，汤芷虽不想干活，但要被陈氏知晓，她免不了会受几次折磨。为了不挨打，汤芷卯足了劲挣扎。

　　“你好好呆着，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同她说的。”孙成克许是从汤芷看出端疑，明白她挣扎的意义，出口允诺，“母亲要体罚你，你就说是我非要干了，你多次劝阻，都被我强硬推开了。有什么事就把错给推到我身上，我是母亲的儿子，她不会对我怎么样了。”

　　汤芷听到这些，很快安分下来。默默地走到门口，倚门看孙成克准备晚饭。

　　孙成克从米袋捧出一把碎米放入米纱网里，又从清水缸里舀出些水来，二者并到一块，来回反复淘洗，直到米看起来剔透，才把碎米放入灶炉盆里，加把碎豆子放些水盖上锅盖，再在炉子里面添上木柴慢慢熬着。

　　做完这些，孙成克走到汤芷身侧，与她说起小话来，“我明天要带母亲出去一趟，你有什么喜欢的，你同我说说，要不贵的话，我帮你捎回来。”

　　“糕点”汤芷想起孙成克答应她的吃食，怕他忘记提起声音再次强调了一番。

　　“你欠我的糕点”

　　孙成克眯下眼睛，敞笑着说着，“好好好.....我知道了，还要什么？”

　　汤芷还想要水粉，她也想与其他女子般打扮。脸上的疤痕太丑了，她想遮遮，尽量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不要再吓到人。上回她去河边洗衣时，差点吓晕隔壁洗衣女子的儿童。

　　但孙成克肯定不会同意了，从那群军官来后，他就管起她，不让她碰这些。她要是碰了话，他肯定把她吊起来，扔到后院里，让她饿上几天。她才不会这样傻，没事去触人眉头，这不是上赶着挨骂？

　　汤芷乖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想要了。

　　“你要是想要什么，你过来同我说就好了。对了，吃完饭你赶快去洗洗，今天你流了血，好好洗睡个好觉。”孙成克得到汤芷的要求后，伸了个腰嘱咐汤芷几句，便去察看灶前粥饭的情况。

　　过了一会，饭食就做好了，孙成克端着灶炉离开堂食去往内院时，见汤芷不动，主动开口唤她一起吃饭。

　　“过来吃饭。”

　　孙成克的话在孙家跟圣旨似的，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不能反抗更不能不理睬。

　　汤芷默默跟上孙成克的步伐，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内屋。

　　此刻陈氏正端坐在屋内正中的椅子上，爱不释手地摸着木钗，见人来就把它高高插回头上。这举动像极了求偶期的孔雀开屏，明晃晃满目的炫耀。

　　汤芷一进门便发现陈氏的疑样，但等彻底靠近，清晰地看到陈氏头上的钗环后便明白了一切。“这一看就是孙成克为讨陈氏欢心特地买回来了，真是让人羡慕。”想着，汤芷细致地看了几眼木钗，想看看是什么材质制成了。

　　许是汤芷关注的目光太过于热烈，陈氏很快便察觉了。看着对方羡慕向往的目光，陈氏心里不由产生些隐秘的欣喜。

　　“这个是成克买回来孝敬我了。”陈氏得意俯身笑了笑，眼光里皆是喜悦的光芒。

　　“老夫人带着真是好看！主子的眼光可真是不错。”汤芷夸着陈氏，顺带着将孙成克给恭维了一番。

　　“你喜欢吗？明天我和娘出去时顺便也给你买一副。”孙成克将饭放到桌子，腾出手后接过汤芷的话，说完怕汤芷不相信他，又补了几句来加强他话里的真实性。“我手里有不少余钱，你不用怕钱不够，你只管张口问我要就行。”

　　孙成克话一出，陈氏脸瞬间变了。她儿子辛辛苦苦挣得钱凭什么要带汤芷花，一个奴隶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是否配得上。肯定是这狐媚子趁她不注意，又对她儿使了手段，还得她儿现在对这个女人这般关心。

　　陈氏眼眶渐气红，正欲开口骂汤芷，却见汤芷满身红血，想起汤芷时不时咳血的症状。一时幸灾乐祸起来。让她不知廉耻，随便勾引男人。

　　汤芷听到这话，最先确实动了心，可一看到陈氏黄里发黑的脸，她便消这份心。拘谨地开口道：“主子，不用了，我一个下人怎么配的上这么好的钗，您这不是作践好钗吗？”

　　“你还算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配不上。”陈氏听完汤芷的话，满意拍手道。

　　孙成克失望瞥了眼陈氏，语气落寞批判着陈氏华丽的不当，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汤芷？汤芷嫁到我们家，成了我的妾，与我们是一家人。”

　　陈氏见孙成克维护汤芷，气了直接起身冲到他面前，掐着腰气愤地抱怨：“我就这么说了，我难道说了不对吗？她时什么身份，不过是个买回来冲喜的小玩意。现在竟然成了你嘴里的家人，好啊！亏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样忤逆我了，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就忘了娘。”

　　骂着，陈氏又将矛头指向汤芷，“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我家才这么乱，是你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要不是因为你，我的成克还是我的心肝宝贝、听话的好孩子。”说着，陈氏嫌不过瘾，出手对着汤芷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汤芷才止住了血的口鼻因这一巴掌又再次流血，大量的血液很快污抹了整张脸，令脸庞看起来格外地恐怖。

　　陈氏还想再扇汤芷，抬手却见到满目的血，心惊下直接昏厥过去。

　　这一昏可把孙成克吓了一大跳，急忙抱起陈氏送往附近的医铺，独留汤芷一个人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