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6、告白

　　另一个房间里的沈若樱自然不知道这边一大一小两个人正聊着她听不懂的话题，她只是顾着回忆着山明水秀的中国，小桥流水的江南，和大漠孤烟的塞北，以及热闹壮观的北京奥运。
　　“能多说些北京吗？”铃木纪美一脸的向往，“好想去北京看看。”
　　沈若樱回忆着北京春天的柳絮，秋天的银杏，天安门的广阔，长城的雄伟，然后用自己能表达的方式表达出来。
　　“北京的人呢？”
　　“人？嗯，北京的人都很热情，很善良，他们热爱劳动，帮助别人……”沈若樱搜肠刮肚地想着所有会的日语词汇来向外国朋友推销祖国的精神文明。
　　“嗯，”铃木纪美高兴地说，“沈，你说得太对了，朽木前辈就是这样的人。”
　　“嗯？”沈若樱有些诧异，“朽木？他是北京人？”
　　“嗯，”铃木纪美点点头，“朽木学长就像沈说得北京人一样，热情善良，还助人为乐，对我们都很好，也经常给我们讲北京的事。”
　　沈若樱猜想自己的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认真想了想措辞，“朽木前辈对女学生都很好吗？”
　　“嗯，很好啊。”
　　果然如此。
　　“那……他有时会不会开一些，有些，有些不适当的玩笑？”沈若樱有限的日语词汇里实在是找不到适合的词来形容那些“调戏”的话语。
　　“会呀。”铃木纪美一脸兴奋，眼睛都发亮了，“朽木前辈很风趣呢，很会讲笑话，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又很温柔，大家都很喜欢他。”
　　沈若樱哭笑不得，也许，也许确实是日本人开放一些吧。
　　“对了，沈，你可不可以教我学汉语啊？”
　　“你想学汉语？这当然没问题啊。”这可是个促进国际交流的好机会。
　　“那你们中国人平时见面打招呼，噢，这些朽木前辈教过我一些，不过……对了，你们中国人在向喜欢的人告白时，一般怎么说？”
　　“告白？”沈若樱心里犯嘀咕，难道自己要对着这样一个女生进行人生第一次告白么？
　　“对，对，那，该怎么说呢？”铃木纪美显然没有注意到沈若樱的矛盾。
　　“嗯，”沈若樱迟疑地说，“铃木同学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啊，那个……”铃木纪美脸上一红，“嗯，算是吧。我想突然用你们中国话向他告白，他肯定会吓一跳的。哦，我用好几个国家的语言跟他告白，他肯定会感动的……吧。”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沈若樱微微一笑，“那，听好了哦。”铃木抬起头来，沈若樱又继续慢慢地说，“我——爱——你。”
　　“别说你在考虑怎么向我告白啊，樱子姑娘。”不用看也知道插嘴说话的是谁。
　　沈若樱脸却“腾”地红了，抬头看向门口，朽木白夜正倚在门框上注视着她。他本来是过来叫沈若樱的，刚好听到了沈若樱的那句告白话，忍不住就想打趣她。
　　“咦，脸红了？”朽木白夜向她走过来，“不够大方啊，樱子姑娘，这样我会考虑是否拒绝的。”
　　“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我是在……”
　　“在向谁告白？这屋子除了我，难道……”朽木白夜故意拖长语气。
　　沈若樱哑口，环视一圈，又看着低头不语的铃木纪美，她怎么脸红了，不会吧，难道真的都以为她在告白了？
　　“我跟这衣服告……”沈若樱抓起旁边沙发上的衣服，陡然又停住了，朽木白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樱子姑娘，爱屋及乌我能理解，只是，这衣服我可不能送给你。”
　　沈若樱说不出话来，甩起衣服朝朽木白夜扔去，“谁要你的臭衣服！”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是香是臭？”朽木白夜结果衣服闻了一下，又抬起头来，“难道樱子姑娘你偷偷闻过了？”
　　沈若樱有些抓狂了，这个男人不跟他斗嘴不舒服，非把她气的形象全无不收手。我忍，我偏不让你得逞，深吸一口气，嫣然一笑，“朽木前辈怎么知道樱子偷偷闻过？”调皮地眨眨眼睛，“难道朽木前辈偷偷的关注着樱子？那真是樱子无上的幸运！”故意装作陶醉的样子，心里却一阵呕吐。
　　“樱子姑娘，你终于发现了一直关注你的我，终于明白我的心了，我真是太感动了。”朽木白夜快步走到樱子旁边，抓着她的小手一脸欣慰地说道。
　　“呀，笨，笨蛋！”沈若樱惊叫地跳开来。好吧，她承认比口舌比脸皮都比不过他，跟他较劲，自己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那个，”铃木纪美终于抬起头，“朽木学长，你们，是在交往么？”
　　“啊？”两个人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朽木白夜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小学妹，在后背面前还是要顾及一些形象的，毕竟以后还是要总见面的。“跟沈同学开玩笑呢。铃木不觉得沈同学现在很有精神了吗？”
　　铃木纪美抬起头看站在一旁警惕戒备精神抖擞的沈若樱，果然是很有精神的样子，“朽木前辈说得对呢。”
　　沈若樱想着朽木白夜就是这样欺骗无知少女，一副“不吃你这套”的表情。
　　朽木白夜招呼她，“过来，坐下一起聊聊天吧。”沈若樱依旧不为所动，心里不住地给自己打气，温柔外表都是骗人的，温柔外表都是骗人的，这家伙其实是个大坏蛋，这家伙其实是个大坏蛋，大坏蛋……
　　朽木白夜又示意自己旁边的座位，见沈若樱一副冰山不动的架势，于是站起来伸手去拉她。谁之沈若樱早在他站起身时就有所防备，“林老师好像在叫我，我先过去了，你们聊。”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铃木纪美看着重新坐下的朽木白夜，“沈同学似乎是怕朽木前辈呢。真是奇怪，朽木前辈这么温柔的人，沈怎么会害怕呢？”
　　温柔……吗？
　　朽木白夜自问，也许吧，只不过……
　　“铃木也很喜欢沈同学吧？”
　　“嗯，沈同学也是很温柔的人呢。”
　　温柔？朽木白夜心里讥笑着，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但脑海里随即浮现起昨晚蹲在地上一言不发替他处理伤口的身影。也许吧，只不过……
　　一抹邪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沈若樱敲开林老师的门，听到里面传来“门没锁”的声音，于是轻轻旋开门进去。
　　“樱子啊，我还以为是朽木呢。不过也是，那小子不会敲门的。”
　　“朽木学长啊，”沈若樱努力使自己保持微笑，“和他的铃木学妹正聊得开心呢。”
　　“嗯？”林老师放下茶杯，“我还以为朽木比较喜欢樱子你呢。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是很开心啊。”
　　“嗯。”沈若樱想，开心才怪呢。
　　“这样啊。”林老师若有所思，“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什么？”
　　“没什么。”
　　沈若樱“哦”的一声，“林老师……”沈若樱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吧，对朽木白夜不好，不说吧，自己又不知该怎么应付，最后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怎么了？”
　　“噢，那会关口老师说吃晚饭什么的，是几点？我有些饿了。”沈若樱有些不好意思。
　　“教你按时吃饭吧，”林老师低头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时间了，一会朽木会和我们一起过去，你就不用操心了。”又看了看沈若樱，“照你现在这样子，等回去你师娘见了肯定又要唠叨我不好好照顾你了。”
　　沈若樱心里抱怨怎么又是朽木，但一听到“师娘”脸上马上温柔起来，“我想念师娘包的饺子了。”
　　林老师哈哈一笑，“这话你师娘听到肯定又会伤心了。哎哟，樱子想念饺子都不想师娘了……”
　　沈若樱毫不在意，“不会的，师娘知道的，我想念饺子，更想念师娘。”
　　“我会嫉妒的。”明明很好听，但是却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在门口。
　　真是阴魂不散，沈若樱心里恨恨，也懒得理，正想再忽略掉刚才的声音和林老师说话，头顶突然暗了下来，面前出现一个白色衬衣的胸膛。
　　双肩被按住，沈若樱机械性地抬起头，正好看到朽木白夜一本正经的表情，眼睛里有捉不透的神色，声音充满了诱惑：“说真的，在我面前，樱子姑娘不准想念别人。”
　　沈若樱一时大脑有些短路，他……说什么？
　　朽木白夜收起充满深情的眸子，放开按着沈若樱肩膀的双手，哈哈一笑，又回过头来低下身子看着沈若樱的脸，“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沈若樱懊恼得要死，咬着嘴唇，一脚踩过朽木白夜本来受伤的脚趾，跑到林老师身边，“林老师你看，朽木学长欺负我，他不让我想念师娘。”林老师则揉揉沈若樱的头发，爱怜地说，“没事，林老师替你出气。”抬起头又说，“朽木你也真是，嫉妒归嫉妒，也不用这么霸道，自己没良心也就罢了，还来干涉我们樱子。”
　　朽木白夜看着这做戏的一大一小，忍着脚疼没说话，还是铃木纪美来打圆场：“那个，朽木学长，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朽木白夜这才想起正事，“沈同学，收拾一下东西，吃饭去。”然后看着沈若樱光着脚丫一脸得意的笑从面前经过，不禁恨恨地想：这回看在师娘面上不跟你计较，小丫头，等着！
　　铃木纪美不和他们一起去吃饭，中途下了车，三人一路往饭店去。所选的地方是一个日式料理店，一起吃饭的人只是几个老师，然后就是朽木白夜和沈若樱了。
　　因为那几个老师与林老师也是熟识了，一起吃法也就是边吃边闲聊，聊日本聊中国聊奥运，沈若樱静静地听着，到好笑之处也跟着笑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突然转到朽木白夜身上了，其中一个叫吉良的老师问，“朽木今年28了吧？”朽木白夜点点头。
　　关口老师说：“老师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哲雄都出生了，怎么朽木好像还交往对象都没有？”
　　朽木白夜眨眨眼，突然搂住旁边正待听笑话的沈若樱：“老师，你看我们俩怎么样？”
　　沈若樱差点把嘴里的饭团吐出来，强忍住咽了下去，回头对朽木白夜怒目而视，后者似乎并未在意，反而看向她似乎宠溺地一笑。
　　关口老师哈哈一笑：“还是年轻好啊。朽木，你应该问林老师的意见啊。”
　　林老师隔着沈若樱拍拍朽木白夜的肩膀：“我自然是么意见，只不过你小子可不准欺负我们樱子。樱子，若他欺负你，告诉老师，老师替你收拾他。”
　　沈若樱哭笑不得，几乎是含泪点了点头，老师呀……
　　饭间气氛不错,只有沈若樱心里尽是不知所谓的滋味,只觉得煎熬,还好一个多小时后,散了饭局,大家各自散去。朽木白夜竟是默认地送林老师和沈若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