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45、故事（完结）

　　他说的是个沈若樱异常熟悉却又陌生的故事。
　　一个在国外留学的男生和老爸关于回不回国的问题打赌，爸爸自然是希望儿子回国，而儿子憋着气就是不肯回。最后爸爸用激将法和儿子定下赌约，爸爸带了他的一个女学生去日本见儿子。如果儿子爱上她就回国，如果不爱，就放任他的决定。
　　由于爸爸信誓旦旦笃定儿子一定会爱上她，儿子反而气嚣，那我偏要让她爱上我，而我就是不会爱上她。当然，他后来反应过来是中了老爸的激将法，但话已出口没有余地，而且儿子从来身边就不少女生追，所以他自信只要是他想追的，没有女生不会喜欢他。
　　因为老爸说女孩温柔乖巧，所以他经过一番调查后制定出一系列对付温柔乖巧的女生的对策，中间的过程可以省略掉了。因为旁边有个心理大师的老妈当军事，老爸的计策运用以及对儿子的心理抓的很好，最后儿子输了，但输的并不服气，因为他是无辜地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来进行的这个游戏。
　　他在女学生离开日本时本想告诉她真相，但是有些却是不得不隐瞒，比如说老爸的形象，比如说女学生心目中那个完美的而本来就是自己的“师兄”的形象。
　　女学生回国后，他无可抑制的思念让他终于向老爸坦白妥协低头认输，还让老爸安排了个近水楼台的位置来继续接近女学生。当他以为女学生一定会喜欢他时，却在一次买衣服时起了怀疑，女学生帮他选的衣服全是她心里师兄那样温和踏实的形象，而他也终于意识到，他爱的是她，而她即使爱上他，也不是本来的他。
　　于是他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出现。这样的身份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她，同时，他又好奇想知道她心里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多一点。于是他每天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她。但无论哪个她，都让他无法放下。
　　那一次在苏州，他自然不可能是因为有另一个他出现而离开，而是他突然发现，她有着他无法解读也无法触碰的过往，所以他临时换了身份。他知道，以师兄的身份出现，他若问，她会告诉他，可这次她也只是轻轻带过，他也真的就以为不是什么大事。
　　他带她去北戴河，以真正的身份。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用错了身份。那天晚上，她没有拒绝他，而他却突然想起肩上还留着她的齿痕，所以他心虚了，他推开了她。也许当时就此被她发现，即使她生气，她也不会生气太久，因为她是善良的人，她不会舍得让人难过的。这样也不会引来后来太多的事。
　　在学校，他不能以朽木白夜的身份出现，因为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林子期”，所以，他只能在实验室里陪她。他知道这样下去不对，他两个身份的交替很累，但时间长了，他反而习惯了，因为他的两个身份，给了她需要的两种爱。
　　但当他想回头时，却发现越来越难启齿告诉她，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所以，最后他决定让那个假的他就此消失，反正她选择的是他本来的身份，这个结局是万幸。可谁知道，她竟然以为同时爱上了两个人，最后两个都放弃了。
　　他知道他必须说清楚，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说清楚。所以他整天闷闷不乐，更要命的是，她开始躲他，他受不了，那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去看她，本想只是看看就走，但是终于没忍住，最后又被她咬了一口。他当然不敢把伤口给她看，只能离开。谁知那天之后，她就一去无影踪了，他发了疯的找她，终究未寻着。
　　爸爸说，谁叫他那么糊涂，活该。但终于还是不忍心，让他在九月三号到苏州她家门口等她，不管她在哪里，那天晚上，她一定会在家。
　　“瞧，就是今晚。”林子期结束了长长的故事，最后说。这么长的故事，沈若樱一句话也没插，她早就该怀疑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她无论如何都分不开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存在？
　　沈若樱从他怀里转过身，面向他，然后低下头，解开他两个衣扣，将肩膀露出来，三对牙印新痕压旧痕清晰可见。她怔怔地看着，伸手轻轻摩挲着。
　　“生我气吗？”林子期小心地问。
　　沈若樱摇了摇头，“师兄你的演技真是好，我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林子期说，“其实我露过好多破绽，是你没有往那方面想。从来都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又怎么会怀疑呢？”
　　“那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林子期说，“那都是我啊，人本来就很复杂。就像我问你，哪个是真正的你？是和朽木白夜在一起的你，还是和林子期在一起的你，你会怎么回答？”
　　沈若樱沉默半晌，将头靠在他肩上，轻轻地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也讲起了一个林子期完全陌生却惊心动魄的故事。
　　故事其实很简单。一个刚上研究生的女学生，撒娇硬让爸爸开着新买的车送她上学，爸妈拗不过，只好答应。但在路上和偏离车道的车迎面撞上了，面对面正碰正。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父母当场死亡，而她因为累了躺在后座睡觉，用安全带固定竟然奇迹般毫发无损。
　　当她被剧烈的碰撞惊醒起来时，看到的是前面完全变形的父母和满目的鲜血。她吓傻了，没有哭出一声，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办完父母的丧事，她坐在家里，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
　　学校的林老师奇怪她怎么没来报到，又联系不上。于是帮她办了推迟报到手续后查着档案地址来看她，看到的是整个房间的黑暗。而她在黑暗里不知坐了多久，家里剩下的一箱啤酒是她一个多星期唯一进过口的东西。沙发上湿乎乎的不知是啤酒还是眼泪。
　　当她看到林老师时，只说了一声，“林老师，你来了就好了。”然后不省人事。
　　她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后才醒来，把喝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无边的黑暗，从此也留下了后遗症，她哭不出来，可是一旦喝过酒后轻易就会眼泪泛滥，喝酒喝不醉她，但醒后就会全部忘记酒后的事。
　　林老师帮她办了休学，带她回家，让当心理老师的师娘照顾她。她晚上睡不着觉，师娘会点用薰衣草香帮她安神。后来渐渐她也好了，她不想再让老师师娘担心，于是开始学得开朗，开始跟师娘撒娇，于是一年后，她又去上学了。她和人很友好，人多的时候表现得开朗活泼，但一个人独处时她还是习惯孤单。
　　在东京，她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一个莫名其妙要粘着她的人。开始她以为他是坏人，但是坏人又怎么样？那个人愿意晚上陪她一起在黑暗里睡觉，在她喝醉了会抱她回去，他会和她一起看书，他甚至会搂着她睡觉，但他说那是他的计策，计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愿意陪她。可是她不能让他有负担，他说要留在日本，所以她说她不爱他。因为她因为任性害死了自己最亲的父母，她不想再执着任何念头，不想改变任何人的生活，她也没有资格再得到任何人的爱。
　　后来他又回到北京找她，他不知道她有多高兴，心突然安静下来。他说他要和她打第二个赌，她就直接想告诉他，这个赌他已经赢了。但她怕会给他带来困扰，所以一直没说。既然他要赌，那她就陪他赌好了。
　　后来师兄也回来了，他身上的薰衣草香让她沉醉、迷恋，迷恋到她根本不想离开。师兄说他喜欢一个美得令人心疼的女子，可是那个女孩却不喜欢他。她想安慰师兄，想陪着师兄，想为他做点什么。可没想到，最后师兄说的那个女孩竟然是她自己。
　　她不该拥有这样的幸福，她从来不曾为他们做过什么，她自以为她做了什么，结果其实都没有任何意义。而反而是他们一直在照顾她，为她付出。而她，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最起码的一心一意都做不到。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因为她接受不起他们深刻的爱。
　　“可是，你有给别人幸福的义务。这样也会有享受幸福的权利。”林子期如是说，搂着这个让他愈加心疼的女子，“我的守护星在你那里，你要一并来守护我。这就是你要为我做的，而且，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沈若樱眨眨眼，“朽木学长，我陪你一个新娘好不好？”说着攀上了他的唇。这个吻又被林子期夺去了主动权，渐渐加深，转到她嘴角说，“我不是朽木学长。”于是沈若樱叫，“师兄。”
　　“叫我子期。”
　　“子期。”
　　一室樱花簌簌落下。
　　我的守护星在你那里，你要一并来守护我。我一直在等这句话，等着有人需要我。

　　后来沈若樱问林子期，为什么要用“朽木白夜”这个名字，林子期说，“本来是因为‘林’字有两个‘木’，就拆开了白天黑夜两块朽木。但现在我宁愿解释为，没遇到你之前，我是个等待着化为神奇的朽木，”
　　“那遇到我之后呢？”
　　“之后？是被你的温柔腐蚀的朽木。”

作者有话说

　　呵呵，本来是想最后有一个人die的，写到最后发现我也和女主一样，喜欢上他们两个了，于是乎，谁都舍不得，于是乎，结局就成了这样……
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找个借口：我太善良了……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