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36、时空

　　沈若樱回到客厅，长舒了一口气，替朽木白夜把背包拿下里，“朽木学长，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帮忙，免费的旅馆可不是那么容易住的。”
　　朽木白夜把背包取下来递给沈若樱放好，“我可以做什么？”沈若樱扔给他一块抹布，“当然是打扫房间了。”
　　厚厚的灰尘，多久没人住了啊。朽木白夜再一次皱起眉头，“这是你家吗？”沈若樱抬起头，一脸茫然，然后笑了，“这是我住的地方。”然后迅速低下头去擦桌上的灰尘。
　　“你爸妈不住这儿吗？”朽木白夜有些失望。
　　“他们在别的地方买了地。”沈若樱头也没抬地说。
　　“哦。”朽木白夜啧啧赞叹，“你们家还真有钱。”
　　沈若樱苦笑着摇头。
　　“那你回来不去看他们？”朽木白夜问。
　　“当然要去的，不过明天再说。”
　　三室两厅的大屋子要收拾起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个人中午叫了外卖，继续干活，到最后终于窗明几净时，朽木白夜也早累得快趴下了，沈若樱自然也不会比他好过，直接就躺在地上不愿起来。最后还是朽木白夜问，“有没有吃的，都快饿死了。”
　　“嗯，不过得先洗澡，不然门都出不去。”
　　“洗澡？”朽木白夜有些疑惑，“这样的屋子里还供水电？”却见沈若樱早起来去开热水器了。
　　就近在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吃了些，又去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和一些做饭的材料。朽木白夜有些奇怪，“你还会做饭？”
　　沈若樱白了他一眼，“小看我？”她一个人住，自己不做饭，难道等着饿死？
　　旅途的劳累加上又干了一天清洁工的活，朽木白夜一沾到沈若樱帮他在书房铺好的床铺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阳光早就照进来，温暖地提醒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伸了个懒腰就往沈若樱房间里去，好久不曾坐在她床头等她睁眼了。想起昨晚想赖在她房间睡觉时，沈若樱的表情就想笑。这丫头，果然还是那样。
　　当他轻轻旋开门时，看到的却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被子，床上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在屋里唤两声，只有自己空荡的回声。朽木白夜突然有些心慌了，却突然瞥见了餐厅桌上的早餐，不觉会心一笑，渐渐放松下来。走到餐桌前，只是很简单的大米粥和超市买的咸菜，粥犹自热腾腾地冒着热气。很温馨的感觉。
　　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拿起旁边的留言纸，“桌上有早餐，我先去看我爸妈了，会晚一点回来。沈若樱。”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原来你是这样安排的，我终究只是你的局外人么？
　　沈若樱走在路上想看看朽木白夜起床没，谁知一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
　　是林子期。
　　电话那头的林子期有着少见的焦躁，“樱子，你在哪里？怎么手机一直关机？”
　　沈若樱这次回家没想让很多人知道，所以关了手机，谁知朽木白夜跟来了才想起要开手机。沈若樱尽量用比较平稳的声音说：“我现在在苏州。”
　　“你怎么去那里了？什么时候回来？”林子期的声音似乎平静了些。
　　“嗯，大概三四天后吧。”沈若樱估算着日子，难得朽木白夜这次也会过来，顺便带着他四处逛逛。
　　“那我去找你。”平静得不容置疑的语气。
　　“喂……”沈若樱想说不用了。朽木白夜一个人已经够她应付的了，再多一个心思细腻观察敏锐的师兄，她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可是电话里只传来忙音了，沈若樱叹了一口气，放下电话，该来的总会来的。
　　沈若樱爸妈离苏州大学很有一段距离，而且还需要走很长一段山路，所以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在路上，在那里呆了一阵，等她再回来时，林子期又打来了电话，“我到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哈？”沈若樱吃了一惊，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四个小时，不是吧？”
　　“喂，樱子，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创造了一个什么奇迹，有些焦急地问。
　　“嗯，师兄，你过来吧，我在苏州大学门口等你。”沈若樱回过神来。
　　“嗯，我在路上，大概要用一个半小时。”
　　沈若樱站在大门外等着，她本来是想先回去一趟的，但从师兄的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所以她也不敢轻易走开，只能等着和师兄一起回去了。
　　有些无聊，便开始计算林子期如此惊人的速度。飞机上两个小时，从家到机场也算一个小时吧，不过应该不需要，那算上登机所有的时间一个小时，三个小时，再加上从虹桥机场到苏州……
　　沈若樱突然想哭了，她眼前似乎看到师兄挂了电话，随便往包里塞了几件衣服，然后赶往机场，在售票口问最近的航班，然后再背着背包匆匆穿过候机大厅，然后坐上飞机后松一口气的样子，原来师兄也是会着急的人。可是他，为什么？
　　“樱子。”一声熟悉的呼唤。
　　沈若樱抬起头就看到那个一脸温和笑意的“谦谦君子”背着背包大步又带着小跑地向她靠近。他还是喜欢穿他的白衬衫，他还是戴着他的黑框眼镜。沈若樱突然很想扑到他怀里，看他身上是不是依旧有着那淡淡的薰衣草香。
　　但沈若樱当然没那么做，她只是笑了笑，“师兄这么快？”
　　“五个半小时了，我还嫌慢了呢。”林子期整个人放松下来，“你一个人跑到这么远来，我哪放得下心？”
　　沈若樱笑得想流泪，“这里是我家，有什么好担心的？”带着调皮的解释。
　　“啊，这样。哦，那我似乎是多余来了一趟了。”
　　“不多余，就当是参观吧，苏州可是很值得一来的。”沈若樱笑着说。
　　“嗯，也对，我还真的没来过苏州呢。”
　　“苏州很漂亮的，一会我带你们去逛逛。对了，朽木学长也过来了呢，他现在应该还在家里。说起来你们好象还没见面吧？这次真是太巧了，正好仔细看看你们到底哪里不一样。”沈若樱边走边说，没留意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多了些。
　　而林子期显然是注意到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也笑了，“那走吧。”
　　但是推开门后，屋里却空无一人，沈若樱试着喊了两声，也没人回答，桌上的早餐没动，屋里的人却不见了。
　　正纳闷着，手机却响了，是朽木白夜发来的短信，“我临时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吧。”
　　沈若樱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告而别？有事走了？你们？你们？！沈若樱突然发现了这个“们”字。她是和他一起来的苏州，他走了，她又何来的“们”？那么是……他看到了她和师兄在一起，所以，他走了……
　　林子期凑近看了手机屏幕，也不知该说什么。
　　沈若樱若无其事地合上手机，抬头冲林子期遗憾地笑了一下，“看来你们真的是没机会见面了。”
　　林子期说，“来日方长嘛，回北京也总是有机会的。”
　　既然走了，那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朽木白夜不知道，其实沈若樱的留言还有另一个版本，“桌上有早餐，我有点事出去，会晚一点回来。”她最后说明了是“去看爸妈。”她知道他在意她父母，所以她是希望他可以问她什么的，要求什么，那她说不定也愿意说了。可是，他却一声不响就那么走了。也许，他其实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对她上心吧，这样……也好。
　　但是，好像有些心疼，朽木学长变得更敏感了，也许，也更自卑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她在她耳边说的，“当太阳光太强时，请你也不要忽略我，好不好？”可是，她不曾忽略他，他却自己跑掉了。
　　“现代的交通真是神奇。”林子期把包放下，“早晨起来还在北京家里，现在就到你家里了。”
　　沈若樱笑了，“一来一去，变换时空。噢，对了，师兄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林子期四下里望了一周，“伯父伯母呢？”
　　“他们不住这里。”沈若樱露出好看的笑容，“师兄，你先歇一会吧。”
　　林子期在沙发上躺下，手臂枕在脑后，闭着眼听沈若樱在厨房里忙得叮叮当当，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她会做什么呢？
　　沈若樱正手忙脚乱地切着番茄，然后是青椒。嗯，还好没忘买葱姜蒜，好像东西都齐全，噢，对了，还有瘦肉，好久没动手，都生疏了。
　　沈若樱在碗里打了两个鸡蛋，用筷子搅拌着，慢慢转过身要往油锅里倒，眼角瞥见林子期倚着门框笑着看着她，带着研究的意味。
　　沈若樱冲他嫣然一笑，将鸡蛋“撕拉”一下倒进油锅，锅里顿时热闹起来，一股油烟热气升腾起来，沈若樱反应过来去开抽油烟机，然后拿起锅铲将鸡蛋慢慢翻面，待鸡蛋八成熟了，又往里面倒进切好的番茄……
　　林子期在门口专注地看着她。如果将来，下班后回家，可以这样一在门口，看她在厨房里忙碌，会不会是一种很温馨很幸福的感觉？
　　林子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沈若樱正走过来推他出去，并关上门，“师兄，油烟呛人，你先去坐坐，一会就好了。”林子期望了望灶头弥漫的白烟，她会不会把厨房烧了？想了想，好像不太可能。于是退了出来。
　　沈若樱穿着围裙一手端一个盘子走出来，盘子里盛的自然是她的劳动成果。
　　沈若樱的步伐很快，冲餐桌旁的林子期叫道，“师兄，让开一下，好烫。”沈若樱终于慢慢地将盘子放到餐桌上，然后双手猛地一缩，直在耳垂上摩挲，“好烫，好烫……”
　　林子期笑了，“这样就不烫了吗？”
　　“嗯，我妈说的。”
　　“你回家不去看他们吗？”林子期也有些想去看她的父母。
　　“不去了，上午刚去过了。”沈若樱笑着摇了摇头。林子期有些失望。
　　“师兄你先吃菜，饭还要等一会，反正就我们两个人，所以也就只烧了这么一点。”沈若樱递给他一双筷子，“味道肯定是不如师娘做得好，就凑合着吃吧。”
　　林子期在意的当然不是味道，沈若樱做的这两道最最家常的家常菜，再好的师傅也不会好到哪，再差的厨子也不会差到哪。所以，味道自然也不用去挑剔。
　　林子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抬眼看沈若樱，她正支着下巴望着他，于是他就露出了一个好看满意的笑容，然后就满意地看到沈若樱的笑容也绽开了，“我还怕会不合师兄的口味呢。”
　　林子期笑了，“没有，很好吃啊。”
　　“饭应该好了，我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