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蝎后雨》竹十七lin

38、打工？打老板吧

　　虞雨伸着懒腰从殿中走出，摸摸脸上完好的面具，十分满意地抱着一摞子文件。

　　她在毒蝎这已经不知不觉一个月余，说实话，毒蝎的内部一团乱，虞雨在看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时十分头疼。

　　她一边寻着自己到这来的原因，又一遍替蝎揭留波处理些零碎琐事。

　　那些触及毒蝎内部的事她没碰过。

　　一来，她嫌烦。二来，蝎揭留波也不乐意把人累到。

　　毒蝎的发展快，扎根却不深，以至于出现了许多爬虫无暇顾及，虞雨顺手揪了一只，却没想到一连串揪出一大堆。

　　毒蝎是如何崛起，虞雨也略有耳闻。

　　其一是青楼，其二是替人卖命。

　　最重要的是药人。虞雨并不赞同这种方式，以活人练蛊，造孽太重了，以至于总在蝎揭留波身上见到一股死气。

　　为了这件事，虞雨抓破脑袋琢磨良久。

　　庭院中，虞雨有一搭没一搭磕着瓜子，顺手拈来几颗鱼食投入池塘，身上忽然一股暖意，虞雨不用猜也知是蝎揭留波。

　　只有他知道虞雨这人娇气不耐热也不耐冷。那暖意浓浓，让虞雨舒服得快打瞌睡，耸耸肩轻轻神，她回头顺手抓了把瓜子给蝎揭留波：“一起吃。”

　　虞雨将瓜子壳吐在准备好的盘子里，又随手拍拍身旁的位置：“小蝎子，咱聊点事呗。”

　　蝎揭留波一身素衣，身上却是叮叮作响，虞雨视线正好对上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眼睛都直了。她吸口凉气，看这成色价值不菲。

　　蝎揭留波注意到她的视线，顺手把这颗珠子送到虞雨面前，虞雨双眼泛红，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蝎揭留波摸不清状况，正欲开口询问虞雨是不是喜欢，喜欢就多送些，哪成想虞雨忽然跟吃炮仗一样，嗖一下窜起来。

　　“我为了省钱煞费苦心，小蝎子你倒好，钱是这样花的吗？毒蝎刚起步有多难，人力物力财力都要花在刀刃上，你可知这个都够毒蝎大半个月的花销。”

　　瓜子撒得遍地都是，蝎揭留波哑声一阵，静静听着虞雨的训斥，十分乖顺地点点头：“会赚回来的。”

　　“不当家的不知财米油盐贵，咱毒蝎这个月的账本都赤字了，一大笔钱全是买一些价值不菲的药草。”虞雨停顿了会，犹豫道：“小蝎子，这些东西要来做什么。”

　　蝎揭留波双眸瞳孔如墨，很多时候不出声盯着一个人，面上带着微微笑意时，像一个无感情的木偶，总让人不寒而栗。

　　如今蝎揭留波身上渐显上位者的气息，平日里十分收敛，虞雨许久没见过这样的蝎揭留波，错觉到将以后的蝎王和现在的小蝎子重叠在一起，竟没有一丝差错。

　　“姐姐？”长大后的蝎揭留波不再是奶声奶气，特别是在有意的情况下，语调婉转黏腻勾人。

　　砰——

　　心跳猛的加速一下。

　　虞雨受不了蝎揭留波这么叫，实在是这人一副认真，又十分无辜的脸，让人看着容易心软。

　　就好像下蛊了一样。

　　见鬼，虞雨揉揉眼睛，又掐自己一把，强行镇定：“小蝎子，我…你…，唉……”

　　蝎揭留波低头望着虞雨，见她支支吾吾的模样，他忽然笑起来，微微弯下腰，凑到虞雨跟前，错位看过去，两人就好像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蝎揭留波身上淡淡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他的五官长得很好，少年人正处青涩年华，脸庞仍旧有奶膘未消，一笑起来眉眼弯弯，青涩干净。

　　他似乎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连带着眼神清澈无辜，嘴角微微上扬，明明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愉悦，还在努力维持，像一只把自己尾巴藏在身后的小狐狸，虞雨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往后一仰，顺手推开蝎揭留波。

　　蝎揭留波见好就收，把东西放在庭院的桌子上，不忘了接着说道：“姐姐大可放心，钱财这方面很快就有一大笔收入。姐姐放心花就是了，有喜欢的东西，便直接从毒蝎库房拿就是。”

　　虞雨可听出了蝎揭留波话里那‘一大笔收入’的涵义，她急忙出声：“小蝎子！”

　　“嗯？”蝎揭留波微微歪头，眼神询问着虞雨。

　　虞雨踌躇不决，衣角被她拽着紧巴巴拧成一股，蝎揭留波看得皱眉，拉起虞雨的手，又替她顺平衣角。

　　“明晚城北街道，有花灯……，小蝎子可有时间？”

　　蝎揭留波指尖如触电一样，快速从虞雨衣角收回去，神色不大自在，思索片刻，便点头应下。

　　“明夜城北瓦子见。”

　　蝎揭留波神色晦暗不明，手中的玉戒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嘴角上扬，眉眼也跟着弯弯整个人气场柔和不少，看起来十分高兴：“好。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

　　虞雨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蝎揭留波实在是太会了。吃定她禁不住美男计，昨天竟然就这么被蝎揭留波糊弄过去，虞雨细细想来，又痛恨自己的定力不够。

　　嘴里恨恨地咬碎一块糖，清甜的味道还有些淡淡的奶香味，虞雨眼前一亮，又买了一大把当小零嘴。

　　这街头街尾按道理说她应该十分熟络，可当自己站在街头面对人山人海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

　　事实证明地图背下来了，也不妨碍迷路。

　　今也不知道什么节日，整座城十分热闹，从南到北整个瓦子热热闹闹全是各种杂耍，款式各异的花灯也叫人看花眼，虞雨走走停停，一路上不见蝎揭留波的身影，已经开始焦急。

　　虞雨十分确定蝎揭留波不会放她的鸽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先前只是看地图，也不觉得这瓦子有多大，没想到按照比例放大后，她连个街口都还没走出来。

　　“完了完了。”

　　虞雨嘴里念叨着，又一头扎人人流里。

　　这时，忽然有人拉着她的手迫使虞雨停下脚步：“姐姐这是做什么？”

　　虞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额间颈间全是细汗，见终于找到蝎揭留波，虞雨才松口气：“嗯……我见你没来，就随便逛逛。”

　　蝎揭留波点点头，他也没有点破虞雨的意思，顺着虞雨的话接下去：“此处十分热闹，的确值得逛逛。”

　　“嗯嗯。”虞雨点点头。

　　“那……”蝎揭留波递上一块方巾：“还要逛吗？”

　　虞雨听见‘逛’这个字都觉得脚酸，摇摇头：“先吃饭吧，吃完再逛也成。”

　　“好。”蝎揭留波应下，笑意淡淡的，刚到好处。

　　虞雨这才注意到蝎揭留波还了套浅色的衣袍，今夜的蝎揭留波心情格外的好，就连带着眉眼间全是止不住的笑意，一身杀气也随着被冲淡，远远看去，有几分大家族世公子的意味。

　　“好看。”虞雨道。

　　“是么。”蝎揭留波点点头：“我也觉得。”

　　虞雨咦了一声，有些质疑：“平日里可不见你这么自恋。”

　　“姐姐没见过的可多着了。”

　　那头，忽然有人给虞雨搭话，是一个小姑娘，桃李年华正是灵气的时候，她说话磕磕巴巴，话里话外都是夸赞虞雨有这么个好弟弟之类的。

　　虞雨听得脸都黑了，还怕吓着小姑娘，硬生生憋着一股气。直到听着话里的味道越来越不对味，连带着蝎揭留波听完后脸色都变阴郁。

　　感情这个小姑娘是看上蝎揭留波了，想和蝎揭留波独处又不好意思，就搭着虞雨想过桥。

　　虞雨乐呵呵笑着：“年纪轻轻把心思摆正些，别整天学这么些茶里茶气的话。”

　　蝎揭留波略感意外，听着虞雨的话挑挑眉，十分乖顺的任由虞雨牵着他东拐西拐。

　　“生气了。”蝎揭留波十分肯定。

　　“和个小女孩也不至于。”可虞雨的表情却像是喝了一大缸子醋，整个人都是醋味。

　　“嗯~”蝎揭留波点点头：“姐姐大度。”

　　虞雨喊道：“别叫我姐姐！”

　　蝎揭留波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接着追问：“为何？”

　　虞雨嘟嘟囔囔，心里头十分不顺：“反正别叫我姐姐。”

　　“好。”蝎揭留波点点头，十分乖顺的模样。

　　虞雨气不打一出来，甩甩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两人并肩走着，虞雨不禁仰头扫了蝎揭留波一眼，总觉得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蝎揭留波拔高许多。

　　两个人十分默契，开口聊的全是毒蝎的事。本有些怪异的氛围全数冲散，虞雨在心里头打了几次气才敢问：“小蝎子，那些药可是做药人。”

　　“是。”蝎揭留波没有隐瞒的意思，也压根不在乎虞雨怎么知道的，反而有些不解：“为何这么问，是药人怎么了？”

　　“你……”虞雨话刚到嘴边，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女孩突然撞到她身上。

　　蝎揭留波反应很快，把人搂到怀里侧身一躲，虞雨被一阵光晃了眼，等反应过来时那把银刃已经指向她，蝎揭留波拉着人后退几步，堪堪躲过。

　　偷袭失败的小女孩突然原地跪倒，手里的花篮早就掉落，这会散得遍地都是，扑通一声，人直直倒地上。

　　旁人看不见，虞雨确实清清楚楚见到，小女孩身上一缕黑气一点一点冒出来。

　　她呼吸一紧，看向周围的一切，整个世界对她而言就像摁下静音键。

　　紧接着，整个人软软地倒在蝎揭留波怀里。

　　蝎揭留波抱着人匆匆退去，离去前他回头再看了眼那处，躺在地上的人面容本该是看得不清的。

　　可那笑得弧度十分怪异，让人快要怀疑是不是裂到耳朵处，再看旁人若无其事像看不见她似的，直接踏过那堆花，甚至从她身上踩过去。

　　此番场景就像是在蝎揭留波眼前放大无数倍。

　　蝎揭留波迅速回头，心里一惊，紧紧抱着虞雨。

　　怪异，诡异。

　　好像，没人看得见那女孩。

　　又或者，只有他们两人看见了。

　　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摆在他面前。这偌大一个瓦子里，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两个。

　　当这个想法蹦出脑中时，突然吹起大风，刮得人要走不动。

　　他紧抱着虞雨，风劈头盖脸一顿砸来，等再回睁眼，他紧紧抿唇一言不发。目之所及的，路人脸上全是一片青灰色，双眼只有白珠，他们漫无目的的走着，在这块地方转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