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蝎后雨》竹十七lin

3、第 3 章

　　空寂黑暗的角落里，一阵阵尖锐刀柄划拉在破旧掉皮的墙上发出‘嘎吱’音，听得人刺耳挠心起鸡皮疙瘩。

　　虞雨咬着一块饼，盘腿坐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往墙上刻画玩得起劲。

　　可今天被派来看守的那几位就不好受了，要忍受着魔音刺耳钻心的痛苦，还要承受虞雨偶尔的骚扰。

　　“无聊。”虞雨丢掉匕首，摸着墙上刻出来的Q版人物，略有得意：“嘿，我的画技还是不错的嘛。”

　　虞雨有些自恋，这得益于她在外工作久以后，这张脸皮确实给她行了不少捷径通道。当然，虞雨还是有底线根正苗红的青年，绝对不是做着什么肮脏的勾当。

　　“蝎王！”“蝎王！”

　　虞雨背着身，紧锁的牢门打开，却丝毫没有扰乱她。

　　虞雨撑着下巴半蹲在地上，指尖触碰着那圆头大脑的人物，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蝎揭留波就这么静静站着，等了好一会见虞雨压根没有想理他，蝎揭留波的脸面却又不愿意拉下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谁也不说话。

　　虞雨拾起匕首又开始干活，心情看起来颇好，还哼着怪异的调子。

　　不过三两下，虞雨就这么刻好了。

　　“完美！”虞雨这下才觉得心满意足。

　　那萌版的虞雨旁边，正有一个小阿飘跟在后头。小啊飘面无表情，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鬼哥哥来了？”虞雨故意晾着蝎揭留波，她心眼小得很，平白无故被人关牢里，一关还不知天日，是个鬼都生气。

　　事实上，虞雨这几天疯狂在死亡边缘徘徊试探。若非次次都因为一声“鬼哥哥”拉回蝎揭留波的理智，虞雨早就该死千遍万遍了。

　　蝎揭留波暗中观察虞雨许久，也未曾见过虞雨有任何破绽。虞雨的事情知道的只有他一个，其余人早就去见阎王了。

　　无论是说话，行为举止，都和他梦里那位已经死去的虞雨一模一样。蝎揭留波翻阅了许多卷书，终于从一本记录诡异杂事的江湖小本上，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夺舍亦或者借尸还魂。

　　蝎揭留波虽对于自己的人纵容，也仅限是偶尔一次。那么，虞雨就算是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

　　一次两次，一而再再而三，虞雨的名声也算是在那几位刺客里传开了。

　　“吃吧。”蝎揭留波端来一碟小菜和酒，还带了几个瓜果。

　　虞雨也是头一次见到蝎揭留波亲自来送食，啧啧赞叹：“鬼哥哥今日心情这么好？如果是亲自下厨就更好了。”

　　蝎揭留波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虞雨一次又一次把小菜里的花生米挑出来，蝎揭留波挑眉，看着虞雨把剩余的小菜吃下后，低沉道：“本王的东西，你倒是第一个敢这么直接吃下去的。”

　　三两口吞下小菜，虞雨好似听不见似的，一杯酒下肚，飒爽无比。

　　“鬼哥哥，你要是真想让我死，我早就魂飞魄散千八百遍了。”

　　“你倒是清楚。”蝎揭留波冷哼一声，继续威吓：“就不怕本王酒菜里有毒么。”

　　“鬼哥哥，你都不担心，我担心劳什子。”虞雨速度很快，一盘菜就这么被清空，徒留下盘子中一堆花生米积起。

　　她要是不吃，估计刚刚就凉了。这话，虞雨可不敢说出来。

　　“鬼哥哥，你们阴曹地府的伙食也忒差了，住宿条件也是，总是阴凉凉的。”虞雨喝了些小酒，周身寒气散尽，这会酒足饭饱之后，虞雨毫无形象躺在干杂草铺成的垫子上。

　　“既然都说是阴曹地府了，阴凉些不应该么。”

　　“鬼哥哥好生无趣啊……”虞雨拖着尾调，轻声嘟囔吐槽。

　　突然，一个小瓶子就这么砸向虞雨的脑袋，虞雨吃痛一声，拾起杂草里的瓶子微微晃动，看起来空空如也的好像没装什么。

　　又一包东西丢来，虞雨下意识伸手去接，只是这一下却让蝎揭留波眼里微微亮起光。

　　虞雨打开，是满满一袋子的银子。虞雨发誓，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

　　头顶突然一阵凛冽寒风，人类对于威胁生命的事本能的退缩。虞雨往后仰躲过一击，紧接而来的是第二掌。

　　蝎揭留波的喜怒无常行事无章法，虞雨算是见识过的。

　　这下手大概是往死里去，招招狠辣，虞雨躲躲闪闪硬是没受到伤害。

　　“折花仙名扬江湖的轻功，果真让人大开眼界。”

　　虞雨：？

　　蝎揭留波的眼神变得热烈而狂躁，抬手一击，把送给虞雨的小瓶子打碎：“本王突然后悔了。”

　　“等等等等，鬼哥哥你在说些什么？”

　　“这毒一个月要吃一次解药，解药只有我这有，折花仙不如好好慎重考虑？”对于虞雨的记忆，蝎揭留波已经模糊了许多。但并不妨碍他，该利用能利用的，他是一个都不放过。

　　“鬼哥哥，怎么，不舍得我走啊？”虞雨话音刚落，蝎揭留波的蝎尾刺已经低压虞雨的喉，轻轻一划就能割开。

　　虞雨立即嘘声，不敢再开口惹怒这位喜怒无常的大爷。

　　“好好想想。”收起蝎尾刺，蝎揭留波丝毫不在意虞雨在他身后做的小动作：“时间不等人，如今既然是折花仙，那么便是折花仙。”

　　蝎揭留波说的话让虞雨云里雾云，什么‘折花仙’，插着腰站直身，虞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些，可这却没办法遮盖住她的语调发抖：“既然都已经中了你的毒，又何必给我选择的机会？好生不讲理。”

　　“讲理？”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蝎揭留波，虞雨被蝎揭留波此刻鬼魅而又扭曲的表情吓得后退几步：“本王创立毒蝎。靠的。从来不是什么讲理。”

　　“对对对。”虞雨连忙附和：“鬼哥哥最厉害了。”

　　这会的蝎揭留波看起来有些病态，虞雨的认知里蝎揭留波一直以来都是个‘X冷淡”的家伙，毫无意思。

　　虞雨有些紧张，蝎揭留波这会的杀气腾腾，生怕下一秒蝎揭留波就掏出刀来。

　　“明日你便随着俏罗汉他们一同前往太湖分舵。”

　　虞雨根本不清楚什么俏罗汉，只是现在的气氛压抑让她莫名屈服，连连应声：“好好好。鬼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蝎揭留波的面色缓和了点，虞雨才敢开口追问：“鬼哥哥，我一直想问最后我怎么样了？”

　　蝎揭留波抬眸侧脸，余光中看见虞雨一副小心翼翼怀里紧揣着荷包的试探，开口道：“死了。都死了。”

　　“都？”虞雨抓着这个字反复推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惊喜：“是鬼哥哥去做的吗？”

　　蝎揭留波没有应答，下意识扣住手中的银戒摩挲，虞雨带着几分探究意味开口挑唆着：“未曾想鬼哥哥也是这般重情重义嘛，认识了这么久，还以为鬼哥哥一直都是这样冰冷冷的呢。”

　　“你……”

　　“既然鬼哥哥帮我杀了那人，那我也该知恩图报才是。从今往后鬼哥哥让我往东走，我绝不往西去，哪怕是撞破南墙都无所谓，鬼哥哥你看如何？”虞雨摇起手中的荷包，举起荷包的手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腕节，在绫缎衬托下腕白肤红，“但是呢，这钱我可就退不了了。就当做车费吧。”

　　虞雨贪财，有时候为了钱屡屡突破下限的事情也心甘情愿的。蝎揭留波跟了她一年，也清楚虞雨的名声在那一带并不好。

　　那一带的人从来不缺真相，他们想要的不过是饭后闲谈的佳料。

　　“来人，带这位折花仙去偏殿里，好生伺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雨总觉得蝎揭留波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几个字，听得虞雨一颤，隐约总觉得大事不妙。

　　什么好生伺候？伺候哪里？谁伺候？又是什么疯事？

　　两名小蝎一左一右拉开的架势显然是要把虞雨当犯人压过去，虞雨挣脱束缚，临走前还不忘记带上自己的匕首。

　　身无防物的滋味对于虞雨来说，无异于把她扒光丢在大街上。

　　“鬼哥哥，你也会去么？”

　　“鬼哥哥，这到底什么地方啊。我第一日来这就被你关在那不见天日的牢房里，一待就是不知今夕何年的。”

　　“你知不知道啊，那里面又冷又湿的。”

　　蝎揭留波停下脚步，身后的虞雨虽及时刹车，可还是避免不了撞上蝎揭留波。蝎揭留波比虞雨高了许多，虞雨不过才到他的肩高。

　　蝎揭留波身上的衣饰比起虞雨这个女人来还要精致，虞雨手心里紧紧攥着不小心从蝎揭留波身上顺下来的扣子。

　　虞雨有些心虚，眼神躲躲闪闪遮遮掩掩，试图偷偷把手藏匿在身后。

　　“不如我派人去打扫干净，从今往后便一直住在里面？”蝎揭留波抓着虞雨往后藏的手，轻轻的，一根一根把虞雨的手指拉开，虽漫不经心，言语里却尽是威胁。

　　虞雨讨好一笑，看起来有些傻傻的：“鬼哥哥说笑了，那种地方去一次就吃够苦头了。”

　　蝎揭留波拿回虞雨顺走的扣子，光线折射下扣子变得通明无比，内部几丝裂痕蔓延，虞雨打量着，这扣子也不过一个硬币大小，大概就这么轻轻一捏就可以捏碎。

　　“这里面的毒，一旦接触不过片刻就会皮肤溃烂而亡。你该庆幸，它没有破了。”

　　蝎揭留波一如既往的语调无波无澜，但听者却为之头皮发麻。

　　这人是有什么大病吗，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放在自己身上，不怕自己哪天把自己弄嗝屁了么？！

　　虞雨不敢说话，顺从低下头闭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