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蝎后雨》竹十七lin

2、要凉

　　蝎揭留波就这么静静地蹲在虞雨身旁，冷眼看着虞雨的气息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大概是出于相识一场的份上，蝎揭留波也觉得虞雨就这么曝尸荒野有些可怜，可他碰不到实物，有些犯难。

　　当手再次抚上虞雨脸庞时，通过指尖传来的暖意直上蝎揭留波的心头。

　　这一次，他是实实在在的碰到了虞雨。

　　手上全都是虞雨的血，蝎揭留波就这么坐在虞雨身侧出神了许久。直到虞雨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散去，渐渐变得冰冷，蝎揭留波才站起身。

　　夜里很冷，临近冬天的日子干燥冷风吹着，蝎揭留波找了块比较干净的草地，随手用几块石头草草垒起来，便算作是墓碑了。

　　忽然的，一股冰凉彻骨的冷意。眼前如风吹动柳树，飘下飞絮，天地间被一场单调的白色渐渐覆盖。

　　初雪来了。

　　蓦地，蝎揭留波突然间想起前几日虞雨说的话。

　　“今年的初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鬼哥哥，等初雪来那天我们一起去吃炸鸡啤酒一起爬山好不好，我看韩剧里面的男女主角都是这么做的呢。”

　　当时的蝎揭留波压根听不懂虞雨的话，什么‘韩剧’‘男女主角’，只记得虞雨盈盈泪光，眼里的希冀，在灯火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初雪了。”蝎揭留波站在虞雨的墓前，手里握着蝎尾鞭，手上还沾着虞雨的血。

　　“你说的那些炸鸡啤酒没有了，送你个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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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揭留波动作十分小心，就连气息都隐匿得极好。动用轻功在屋顶上快速移动，脚尖轻点，只听见细微声响，就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屋顶。

　　很快，他重新回到虞雨生前蜗居的小屋里。

　　蝎揭留波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看着那男人冷着汗站起来。

　　虞雨下了死手，让他硬是躺在地上这么久都没能起来。就连站起来时，都弓着身子微微弯腰。

　　“你，是谁？”

　　蝎揭留波轻笑，神态漠然开口道：“你还不配。”

　　“难不成还是那臭娘们的老相好？”大块头见蝎揭留波没有说话，穿着的衣服也是奇奇怪怪的，嘲讽道：“那女表子的相好居然是你这种小白脸，口味真……”

　　“呃……”大块头没有看清这个奇怪的小白脸是怎么突然冲到他面前，又是从哪里变出的柔骨鞭，话还没说话，这看起来柔软的鞭子就这么没入他体内。

　　蝎揭留波轻轻转动手里的蝎尾鞭，周遭寂静得可怕，蝎揭留波听着肉被搅动发出的声，看着他五官扭曲，靠近了几步，轻启唇说道：“本王还不想杀的人，旁人也不能插手。”

　　……

　　虞雨闭着眼，听着周围的响动觉得有些不真切。 沉沉浮浮的，眼皮重如千斤，四肢麻痹无力，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良久，虞雨才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出古色古香的大殿。大殿上摆放的陈设单调灰暗，殿里还有些阴凉。

　　这和她认知里的阴曹地府好像有些不一样。

　　就比如旁边几个站着的，一个比一个标志。

　　突然的，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又被人掐着脖子。

　　虞雨心里头谩骂，面上却不敢多动作。只是掐着她的人力气很大，竟然一只手就这么把她揪起来。

　　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陷境，虞雨还没有整理明白，想不通怎么自己到了阴曹地府还要被掐。

　　渐渐的虞雨喘息不上来，她伸手想掰开，可两者之间力气悬殊太大。

　　那人在自己脸上摸索了一会，手指停在耳边，言语中都是轻蔑：“人皮面具，做得倒是粗劣。”

　　虞雨总觉得这声音熟悉无比，努力转过头把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虞雨看清后心中一惊，她想不明白怎么鬼哥哥就对她动手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曾经用符纸吗？可后来这些符纸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啊。

　　不管事实如何，虞雨已开始缺氧，求生欲望使她努力张大嘴巴，断断续续的，虞雨吐出了几个字：“鬼…哥哥…，我…对不起…”

　　听到虞雨的话，蝎揭留波的力道松了许多，另外一只手还停留在她的耳旁。

　　蝎揭留波正准备揭开一探究竟，一本小册子忽然从这女人身上掉落，蝎揭留波眼尖看见了小册子上写的字。

　　‘江湖美人录’

　　结合这册子和这人做的事，蝎揭留波大概就知道她是谁了，讽刺道：“折花仙真是好生空闲啊。本王还应该深感荣幸了？”

　　毒菩萨扭起步伐走到虞雨身旁，眼神如毒蛇似的，说的话听得虞雨觉得有些拔凉：“折花折花，本是为之所不齿的行事，听闻貌美似仙，见过她的人都忍俊不禁，偏偏的了个‘仙’字的雅号。也不知道这面具底下，究竟是什么倾城容颜，竟然还有不少江湖中的臭男人追捧。不知今日栽在这里滋味如何，让姐姐好好看看你的脸，划上几刀如何？”

　　说罢，毒菩萨揭开了虞雨的人皮面具。

　　只听见毒菩萨啧啧赞叹：“难怪那些个臭男人都追在你身后，这张脸看得我都好生心动啊。”

　　虞雨生得好看这一点一直以来都是她为之羞耻的事。

　　这一张脸引来不少破事，因为一张脸让旁人对她恶意满满，从小到大，虞雨几乎都是活在别人的恶意和污言秽语中成长。

　　虞雨曾经也想过给自己划几刀。

　　可是，虞雨和妈妈生得很像。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虞雨舍不得。

　　话归正传，虞雨的人皮面具被拿下后，不仅仅是毒菩萨吃惊，连蝎揭留波都诧异出神。

　　手里的力道松懈了许多，虞雨终于能呼吸上新鲜空气。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其余的人瞠目结舌。

　　虞雨一把冲进蝎揭留波怀里，哭哭唧唧的：“鬼哥哥我虽然曾经确实给你贴了不少符，可是对你都没什么伤害啊，不用记仇到阴曹地府里来找机会报复吧。”

　　蝎揭留波人一僵，回过神时毫不留情一把将人推开。

　　蝎揭留波用了狠劲，虞雨根本毫无防备，就这么脑袋撞上了后面的柱子。

　　虞雨抬手摸摸自己的脑后，温热湿润的触感，隐隐作痛，虞雨迷迷糊糊的，看着蝎揭留波向她走来，意识陷入黑暗前，她遏制想要痛呼的心，似有不解：“鬼哥哥？……”

　　见人晕了过去，蝎揭留波还有许多没问完的话只能作罢。

　　“把人送牢里，找个医师。”

　　毒菩萨不解：“大王？这女人对你如此不敬，不杀了么？”

　　蝎揭留波瞥了眼毒菩萨：“收起你那些心思，这人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别让她死了。”

　　“是。”

　　昏暗的大牢里很难见光，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虞雨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多久了，索性来的人对她都是好好招待的。

　　可从始至终虞雨都没见过鬼哥哥，虞雨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鬼哥哥好像不记得她了？

　　可他又确确实实是。虞雨很肯定自己不会认错人的。

　　“嘶……”思虑过度，虞雨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

　　摸着自己脑门上的一圈纱布，虞雨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撞出些什么问题来。

　　“只是这阴曹地府竟然也和人界差不多，小说里面果然都是乱写的啊。”

　　虞雨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在阴曹地府，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当初伤成那样，压根就救不了。

　　可虞雨心里也有许多感到奇怪的地方，例如一开始为什么会叫她劳什子‘折花仙’。

　　好俗气的名字。虞雨心里吐槽。

　　发呆的时间过得很快，照例准时来送吃的小鬼又来了。虞雨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发现每回送吃的鬼都不一样，大概是防着她吧。

　　毕竟她搭话的本事，蝎揭留波是无比清楚。

　　“唉，小哥，今日怎么是你啊？昨日的那位俊俏小哥呢？去哪里了？”

　　一如既往地，依旧是虞雨自说自话。只是今天这个不太一样，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很是恐惧。

　　虞雨起了逗弄的心思，走到小鬼身旁，扯着小鬼的衣袖一副梨花带泪，娇滴滴好生可怜的模样：“小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这些天就我一个在这，能告诉我外面怎么了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啊出去啊……这大牢里太黑了，我害怕啊……”

　　说罢，虞雨假装想往小鬼身上蹭。吓得小鬼当场连食盒都丢了，屁滚尿流的往大牢外跑去。

　　折花仙辣手摧花，恐怖如斯，名副其实。被虞雨吓到的小鬼心中想道。

　　“折花仙果真不亏是折花仙，现下在大牢里都不忘记自己的本职啊。”毒菩萨一脚踹开那瑟瑟发抖的小奴仆，怒骂着：“废物！就这么点胆子，滚！”

　　小奴仆赶紧连滚带爬的，生怕自己晚了一秒钟就丢了小命。

　　“好了，都退下吧。”

　　这时，虞雨才看见了毒菩萨身后一直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蝎揭留波。

　　虞雨内心一惊，心想着自己刚刚做的些什么大概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对上蝎揭留波的视线。

　　哦豁，要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