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无限流）》禾刀

65、伤痕

　　得知了这个梦魇的由来，钱远和齐巧微妙的开始远离黎乾一，没了之前的热情和笑脸，有意无意的拿警惕的眼神看向他。

　　黎乾一也没在意，倒是唐音音和陈朗一如往常，静静等待着黎乾一治疗时间的到来。

　　按照之前的顺序，等到晚上的鬼手和水滴出现后，王龙第一个送去治疗，接下来是唐音音，之后才是黎乾一。

　　前两天大家还是用晕倒的护士代替玩家，就这么蒙混了两晚上之后，终于到了黎乾一去治疗的日子。

　　吃完晚饭，大家回到病房，黎乾一没说一句话，沉默地躺回床上。

　　曲旌坐在他的床头静静陪着他，手不自觉按在他的发顶上，低声道：“先睡会吧。”

　　黎乾一乖巧地点点头，捉住曲旌的手放在胸口，里面心跳的振动在二人的指尖传递，曲旌难得第一次说不出任何话来。

　　“别皱着眉了，给小爷笑一个。”黎乾一痞气地翘了翘嘴角，恢复到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曲旌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无奈笑了笑：“睡吧，我们公证厅见。”
　　意思是，我们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再见。

　　季旸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少年，无声地垂眸，他想起时雨之前说过的话，梦境是很私人的东西，他随着做梦者而变化，只要做梦者足够强大，就能掌握自己的梦境。
　　所以想要出去，只能靠他自己。

　　时雨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窝在病床上，眼睛紧闭，时不时眉头轻皱。
　　季旸替他抚平眉头，盖好被子。

　　他总觉得今晚不会简单，但时雨的身体能经受住大的变故吗？他不敢赌。
　　季旸捏紧了拳头，睫毛轻颤，无声地躺回床上。

　　夜晚降临，护士照例推门而入，“008号病患，今晚接受治疗。”
　　黎乾一的方向传来动静，护士们轻声将病床推了出去，随后将大门关上。

　　曲旌噌的一下坐起来，季旸和时雨也应声而起。
　　时雨声音低哑：“去治疗室门口。”

　　曲旌闻言上前推门，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虚掩的门此时纹丝不动，任他怎么推都没动静。
　　“我们被关起来了！”他咬牙低声怒吼。

　　唐音音：“果然是触发到了关键吧，之前季先生他们出去的时候门是开的。”
　　陈朗开始害怕：“这，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关，关起来杀？”
　　季旸眼神冰冷，摇摇头：“等着。等这个梦魇崩坏。”

　　这边，黎乾一躺在床上，闭着眼凝神听着周围的一切，护士的衣角和床单摩擦的轻微细响，电梯开门的声音，最后，治疗室大门被开启的声音。

　　他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开始降低，空气里淡淡的腐臭味混杂着消毒水味萦绕在他的鼻尖，他不适地耸了耸鼻子，忍住胃里的翻涌。

　　他没有睁眼，听见护士将他固定在一张冰冷的床上，然后脚步声消失在门口。
　　她们出去了？黎乾一疑惑，不是要手术治疗吗，为什么护士要出去。

　　没等他细想，一道刺眼明亮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刺痛。黎乾一下意识皱了皱眉，一道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一一。”

　　黎乾一心脏一滞，这个小名只有父母知道。

　　听到这声呼唤，他的眼眶变得灼热，眼泪流了出来，滑落到头发里消失不见。

　　他慢慢地睁开眼，等到适应了亮光之后，那张记忆里失而复得脸正慈祥的看着他。
　　黎国盛温声道：“一一，眼睛还痛吗？”

　　黎乾一泪眼婆娑，立刻摇摇头：“不疼……爸？”
　　黎国盛展开笑颜，眼角的褶皱都散发着慈爱。

　　他的父亲，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可这个好人，却因为他而惨死。

　　“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黎乾一此时像只被抛弃的狗狗，乞求着回家。

　　黎国盛笑着摇摇头，身上沾满血污的白大褂刺痛着黎乾一的心脏。

　　“一一，爸爸好想你。”黎国盛抚摸着他的脑袋，治疗室里阴风阵阵，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氛围。

　　这时，走廊里的场景开始改变，原本漆黑一片的医院里开始闪烁着惨白的灯光，干净的地面变的脏污不堪，血迹和残肢散落期间，看起来宛如人间地狱。

　　在黎乾一看不到的角度，黎国盛的表情有片刻的扭曲，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黎乾一细嫩的脖颈，嘴角咧到耳根，看起来诡异非常。

　　季旸他们从窗口看到外面的异变，暗道不好。

　　“这个梦魇要崩坏了！”
　　钱远惨叫起来，病房里的温度极限降低，唐音音甚至觉得都到零下了。

　　原本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妙妙和王龙突然在床上发出恐怖的嘶吼，冲着他们的方向露出尖牙，伴随着强烈的挣扎，要不是季旸事先将他们绑住，不然下一秒，在场的众人就要死在两人的嘴里。

　　“卧槽！丧尸开始发狂了！”
　　陈朗话音刚落，走廊里就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成群的护士开始暴走，她们的嘶吼由远及近，听着让人汗毛直立。

　　“不行！我们要出去！黎乾一还在治疗室，我得去找他！”曲旌说完就把输液的架子搬过来，用力地砸在门上。

　　钱远上前阻止他，语气惶恐：“你他妈想让我们死嘛！把门打开，那些怪物进来我们不是都得死！？”

　　“没错！你不能开门！我们不能出去！”齐巧边说边抢输液架，行为疯狂，已经被死亡吓破了胆。

　　“松开！”曲旌面色晦暗，眼神犹如滔天的海浪，压着嗓音怒吼。
　　齐巧被镇住，但手没松，仍然不肯放开。

　　时雨上前打掉了齐巧的手，沉声说：“出去不一定会死，但留在这里肯定会死。”

　　他指了指身后，只见妙妙和王龙一直用力的挣扎，那条束缚带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操……”陈朗暗骂，“大妹子，让开吧，我觉得与其等死不如出去搏一搏！”

　　“你说的轻巧！”齐巧都要哭了，她是真的不敢出去，电影里那些丧尸多么恐怖她不是没见过，身后那两个发狂的就是佐证。

　　季旸此时厉声冷静道：“那些护士的嘶吼是从楼梯那传来的，说明她们都堵在楼梯上，我们出去后只要快速跑到电梯里，坐电梯到三楼，就能尽量避免和她们正面迎击！”

　　曲旌没管他们的争执，齐巧一松手，他就立即不停地砸着门，几下之后，玻璃门上就出现了裂痕，还不等钱远他们反应过来，玻璃门应声破碎，曲旌从破洞中钻了出去，手里还拿着输液架。

　　季旸和时雨也不含糊，不再管还在哭喊的齐巧，跟在曲旌身后一并出去了。

　　“进电梯！”
　　季旸提醒前面的曲旌，三人朝着走廊尽头的电梯那跑去，地上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恶臭味直冲鼻腔，季旸下意识抓住时雨，将他护在身侧。

　　几个听到玻璃门破碎声音的丧尸护士，从后方窜出来跟在他们身后，张着血盆大口，身体扭曲地跑着，那模样季旸看一眼就转过了头。

　　电梯此时正停在一楼，他们赶紧按下上楼的按钮，等待期间，曲旌端起输液架，眼神凶狠的盯着朝他们冲过来的丧尸。

　　丧尸没有思想，只知道猛冲，曲旌用尖锐的那一端，准确地刺入丧尸的头部，再猛地抽出来，污血喷洒到他的脸上，他随意瞥了眼地上抽搐的丧尸，死寂般的眼神盯着下一只怪物。

　　“电梯门开了，曲旌快进来！”季旸将时雨推进去，叫着还在对付丧尸的曲旌。

　　曲旌闻言干掉离他最近的一只，将输液架横在身前，架在电梯前，挡住丧尸的动作，防止他们冲进电梯里，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下一只丧尸撞在门上，如果再慢一秒，他就会冲进来。

　　季旸呼了一口气，注意到时雨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时雨，你还能坚持吗？”
　　时雨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呵，这算什么？以前更危险的都遇到过。”

　　一旁的曲旌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等待它的开启。

　　黎乾一被黎国盛扶起坐在手术台上，大脑有片刻的恍惚，他迷糊问道：“爸，你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黎国盛淡淡一笑，但眼角却很平整，看起来像是硬扯出来的笑容，他双手抓住黎乾一的肩膀，语气带着诱惑：“是啊，一一，爸爸一直在这里等你，等着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妈妈？她在哪？”
　　“她在家里等我们呢，我们快去回去找她好不好？”

　　黎乾一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因为黎国盛的声音越来越糊涂，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他抓住黎国盛的手，不让自己倒下。

　　“我们现在……回家……”
　　“好，现在就回家，一一，只要将脖子套在上面，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黎国盛指着治疗室正中央的天花板，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绳子，正是上吊绳的模样。
　　“好……”

　　黎乾一缓步走过去，站在凳子上，眼神迷离，显然已经陷入了幻象。

　　幻象里，眼前不是诡异的父亲，而是扬着慈爱笑容的父亲和母亲在前面等着他。

　　只要把脖子伸进去，就可以见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