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漫漫追妻路》月下不老翁

19、第 19 章

　　宝琴的婚礼办完后，就轮到了薛蝌。

　　虽然薛蝌与邢岫烟二人正在京城，又有媒人保举公证。可薛蝌的母亲毕竟在金陵。他是要回去尽孝的，因此不日就要出发。

　　薛蟠也打算去，一来是为参加嫡亲堂弟大婚。二来，前年他和张德辉回去一趟生了几倍利润。这次也打算做几笔生意。

　　况且自己原是为了自在，躲管教搬了出来。这会子母亲日日在家守着。再者一群丫鬟婆子被宝钗调理一番后又亲近不得。一时想起那年路上风光，那年节游玩时畅快，又心痒起来了。

　　可是当时出行的时候在贾府，母亲、妹妹有人照顾。这会子搬了出来，家中无人照看，恐被人人欺负了去，因此十分纠结。

　　若是薛蝌的婚礼拖个一两年的话，倒是可以一大家子一起回金陵去。只是薛蝌的母亲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薛蟠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一有什么心思就表现得格外明显，宝钗自然是看出了薛蟠的不自在，但她只以为薛蟠是又想去淘气了，因此也不十分在意。

　　这事找薛蝌或是妹妹商量手只会让他们左右为难。薛蟠左思右想，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虽又见自己的书童，舞文弄墨的，想是有主意的人。

　　再者历来英雄身边都是有谋士的，况且又是自己的书童，问了也不算丢人。薛蟠便把自己的忧虑一五一十告诉他了。

　　这个书童原是水辰身边的人。自是知道王爷喜欢宝钗的。

　　他自认为，自己虽是奴仆出身，自负天资不与他人差。本以为王爷是个有识人之明的人，却未曾想他竟随手将他送与了薛蟠。

　　今日听了薛蟠这番话，才想到这是原主人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想着怎么将这个消息传到王府。

　　他原是王爷布下的一枚棋子，若是王爷还喜欢薛府小姐，那他日后必是大功一件。若是不喜欢了，把他就是废子。一辈子跟着这蠢货。

　　然而自宝钗对府上的人员进行重新管理了之后，他再也找不到机会偷偷出府了。因此只得兵行险招，引着薛蟠去王府。

　　薛蟠是个实心眼的，却又不是傻子，也能察觉出这小厮的提议中的古怪，自己与那端王爷无恩无仇的，不曾有个联系，怎么会帮着照应。

　　那小厮见薛蟠不上当，便放软语气，另找了一番说辞，“大爷有所不知，这端王府也在这条街上。就有了同乡之谊。你虽与他不认识，这会子求他做事，送上些银两上去，一来二去不就熟悉了吗？况又不是找到王爷，只是找到王府上，找几个大管事，求他照顾一下。若这条街上发生了什么，到时也能出来帮着说说话。”

　　他虽说得复杂，但薛蟠听到了银两二字变懂了。薛蟠当年打死冯渊的时候就觉得花上几个钱就可以摆平的，这会子也是一样。既有了这个门路，不过是花几个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薛蟠觉得这书童说得很有道理，但毕竟不懂自家的情况。而且事关自己的母亲与妹妹，薛蟠又思考了几番，最后还是觉得劝母亲到舅母家叨扰两日。

　　薛蟠想得很简单，自己这么一走又是要一年左右，那时若大选开始，妹妹选中了便选中了。不选中回金陵，母亲难得来京城一趟，若是不与自己的兄弟叙叙旧，就这般回去，也是不好。

　　打定主意后，薛蟠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与妹妹。

　　母亲笑他多心：“只你不给我惹祸就行了，我们娘两在京城能出什么问题。”

　　“可是家中……”他本想说些什么，自己作为家里的唯一的依靠。若是自己不在，母亲与妹妹该怎么办。却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总是在闯祸，家中有什么大事都是妹妹出主意的。这会子却又不出什么。

　　“哥哥你放心，舅舅与姨爹都在这里。若是出什么事，不过是一封信的事。”宝钗安慰道。

　　这话却并没有安慰道薛蟠，他原以为自己十分重要，这会子若是自己去金陵，母亲与妹妹便没了倚靠。便只等她二人略求他留下来，他便不再去了，却不曾想，二人都是这般态度。

　　宝钗是一心想哥哥上进的，因此对于哥哥要去历练这事乐见其成。

　　薛妈则是感念上一次薛蟠与张德辉南下贩货后的成熟，这好这会子十月底，张德辉仍是要去的，一回生，二回熟。儿子成熟起来了，她也好给儿子找媳妇。

　　她见薛蟠那般个样子，怕薛蟠祸害人家好儿女，因此一直都没有给儿子说亲的意图。这会子，儿子若是肯上进，她也好给儿子张罗一门亲事。她也能早日抱上孙子。

　　薛蝌说道：“大哥哥若是去金陵了，伯母与姐姐怎么办。”

　　薛宝钗笑道：“我们平日里只锁好门，怎么就有那么多大事了。”

　　薛妈也笑道：“正好你们走了，我带着宝钗去你舅舅或者你姨爹家过年。”

　　薛蟠见母亲与妹妹态度这般坚决，也只得计划着会金陵了。

　　薛妈心中其实是十分担心的，但是薛蟠上次没出什么差错，况且他又这么大年纪了，总是要说亲的，也不能一日日的总这么看着她。

　　然而越是临近薛蟠要离家，母亲与妹妹越是体贴，衣服鞋子装了一大包。糕点零食也装了一大盒子。

　　这些都是因为听薛蟠说自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钱没处使的经历中，总结出的教训。

　　薛蟠是和薛蝌一起去金陵，打点好货物后，明年春再回来。薛妈见之前与张德辉一起出门时并无差错、疏漏，因此仍命薛蟠款待张德辉。自然也是少不了一番千叮咛、万嘱咐。

　　那薛蟠虽之前灰心过一次，这会子又见母亲与妹妹这般关切。便知道自己误会母亲与妹妹不关心自己了，因此在临走前去了一趟端王府，想使几个钱让他们多照看着母亲与妹妹一点。

　　然而端王水辰早就离京打仗去了，薛蟠扑了个空，却也没怪罪那伴读书童。

　　因为那些个与薛蟠交好的，在薛蟠回来的路上，饮酒设宴为薛蟠、薛蝌践行。这么一群狐朋狗友免不了又是昏天黑地一场，薛妈虽知道，却也因为二人即将离开，也不忍苛责，就放他去了。

　　到出行这天，薛姨妈、宝钗、香菱等同送薛蟠和薛蝌出了二门，几个人仍是泪眼一般。

　　待他几个走后，薛妈先是命令紧锁着大门。又命那几个跟着薛蟠走的男子的妻子进来里院睡觉，再将薛蟠、薛蝌的院子完完全全锁起来。还是让香菱去宝钗院子里服侍。

　　宝琴出嫁，薛蟠、薛蝌走后。宝钗每日去母亲院子里同母亲说说话，做做活。

　　一日薛母在与宝钗话家常的时候突然提到了迎春出嫁了。这女大当嫁，本是常事。不知为何，宝钗听后却是心里咯噔一下。

　　“嫁的是哪一家？”宝钗问道。

　　“说是军官出身，家资饶富，又在兵部任职。与贾府算是世交。”

　　“既是世交，那这也算是门好亲事。”

　　“可不见得，那孙家不是那般诗礼名族之裔。”

　　宝钗听到如此，忍不住唏嘘一场。

　　对于她们而言，最值得夸耀的就是他们的出身了。娶亲或嫁女必是选取世宦名家，或是书香门第。

　　这样家庭的孩子大多待人接物温柔体贴，公婆也大多开明、疼爱小辈。

　　可这毕竟是贾府内部的事情，便是叹了一场，也再无其他的了。

　　“你们姊妹一场，又在园子里住了那么久，过几日去与她添添妆吧。”薛妈说道。

　　宝钗听了，满口应下。

　　宝钗原以为迎春在大观园，没想到迎春却是已经搬了出来。既搬了出来，便没有必要打扰园子里的姐妹。因此只向迎春房里去了。

　　宝钗迎春整个人有些呆呆的，像是没有精神，又是像是没了魂。

　　走了过去只将一支八宝攒珠紫金凤尾簪插在迎春头上，“怎么了？怎么结亲哭丧个脸？”

　　“你是知道的，我又不曾认识于他，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迎春这才意识到宝钗来了，微微偏着头，同宝钗讲话。

　　“其他人呢？”宝钗问道。

　　“昨个林妹妹来了，今儿上午探春妹妹也来坐了一阵子。”

　　“姐妹最后聚一场，你也该开心点才是啊。你又这般漂亮，又温柔，不过是兵营里的糙汉，见到你这般美人神魂早就飞没了。”

　　宝钗觉得那般出身的人是配不上迎春的，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但她是能理解迎春的难过的，宝琴结亲也是这样。

　　“嗯。”迎春只是点头。

　　“我们家琴妹妹出嫁前，就是同你这般。后来回门的时候她说自己后悔了，最后一会子在家的日子没有好好过，嫁人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嗯。”迎春略挤出个笑脸，转过身来。

　　她本不是什么巾帼英雄，她的哭脸就是对这桩婚事的最大反抗。她本是被人摆布的一生，她不是哭这门亲事，而是再哭自己的命。

　　宝钗宽慰了她好一会儿，教她看开些。却也没多大效果，后来天快黑了，宝钗也只得和母亲先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