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漫漫追妻路》月下不老翁

18、第 18 章

　　大家都爱鲜艳明媚的女子，这种女子有一种来自生命的对生活、对自然的热爱，永远带着激情与活力很容易感染其他人。

　　宝琴是这样的，沐雪也是这样的。宝钗当然也喜欢这样的人，但是她不会因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而感到悲伤，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若是来的时候就大家热闹一阵。若是不来，自己做做绣活，与母亲说说话也很好。

　　宝钗这么说是因为沐雪有一阵子没有来了。听说西北又打仗了，她表哥去前线了。宝钗其实挺诧异的，西北离陕甘挺近的，可是从沐雪的话里，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硝烟、战火或是粮草有关的话，她就像一只脱离了土地的鸟，在人们见不到的高空飞翔，给宝钗、宝琴两人带来了高空的景色。

　　沐雪的表哥。她与那人只见过三面，两次在哥哥的院子里，一次在酒楼。他冒失、鲁莽却粗中有细。如今却是去了前线。

　　战火不是这一年烧起来的。实际上这么些年来，边境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可是这战火却是一直都没有影响过贾史王薛中的任何一家。确切的来说，战火只烧到了百姓，增加了他们的税负。却没有影响到任何贵族的生活。边境烽火连天，都城内仍是一片歌舞升平。

　　只有之前太妃宾天的时候，歌舞才稍微消停了那么一下。

　　这也是宝钗这样的贵族少女第一次离烽火这么近。舅舅王子腾虽也是手里握着兵权，却是京官儿，是管着亲军的禁军统帅，是不会参与到边关的战事的。

　　因为战火而引发的负面情绪并没有影响宝钗多久。因为宝琴就要出嫁了。整办妆奁阖府上下分外辛劳。

　　然而比起宝琴，薛蝌似乎格外忙，每日里里外外打理她的嫁妆。宝琴的嫁妆单子宝琴自己都还没怎么细看呢，都是薛蝌在忙活。

　　宝琴能够在父亲身死、母亲重病的情况下，仍有这般的开朗的胸襟，与乐观的心态，她哥哥薛蝌功不可没。

　　因为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比较多，一不小心就有人将那外人带了进来，或者将财务顺了出去，因此宝钗这些日子小心看护着院子也格外忙。

　　“你自己的嫁妆，你也操操心吧。”宝钗劝道。

　　“我又出不去，哥哥看是怎样便是怎样。”宝琴笑道。

　　“你把那单子对着东西清点、清点也是好的。若有不喜欢的，也好及时去换。”

　　“我不想去。”宝琴说得委屈。

　　“怎么了？”宝钗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我这几日总有些闷闷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宝钗以手试了试宝琴的温度，“可是要找太医来？”

　　“不是生病了，我就是心里躁得慌。总想着时间过慢一些才好呢。”

　　“阖府上下都希望这事快些结束呢。”宝钗说道，“这些日子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早起晚睡的。”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宝琴问道。

　　宝钗像是想了想，妹妹若是出嫁，以后就难见到了。因说道：“你的婚礼，就是任性些也是可以的。”

　　宝钗其实过来就是想提醒一下宝琴，下面的人多少有些怨念。毕竟府里大多不是原来的老人，这么一会子事情突然多了起来。若是她能够出面安抚，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看琴妹妹这个样子，想来也是没心情做这个事情的。

　　马上年底，各处的账册都送了过来。还有年礼需要准备下去，因此母亲也不得闲。哥哥与薛蝌是唯二能够出门的，因此也都在里里外外的处理嫁妆。宝琴又是待嫁女，家里一切只能宝钗来管。

　　与之前在贾府理事不同，这里是自己的家，她是家里正经的嫡小姐，管家名正言顺。

　　而且这会子是家里第一次经历这般大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立一番规矩出来，日后或自己不在母亲身边，凡事还有旧例可循。总有什么事，也不至于太乱。

　　若说贾府是豪奴逞凶，那么薛家则是生人行事。与贾家多是家生子不同，薛家现在多数仆从都是买来的。

　　现在薛府中，原来的从江南带来的人只有三成，一成是原来留在京城看房子的，六成的人都是外面买来的。而这六成的人里一多半以上又是活契。多是不知底里的。

　　哥哥不堪大用，本家也不在这里。不管她最后有没有选上，哥哥与母亲多半是要回金陵的。若能趁此机会，立一番规矩，也不枉她辛苦一场。

　　像这等世宦大家，代代家生子，总会有嫁人豪纵，有脸者不服管，无脸者不能上进。

　　便是像晴雯、麝月、袭人这般的年轻丫鬟都会刻意压着不让小红近宝玉的身。其余的可见一斑。

　　并不是说袭人这一类丫鬟们做错的不对，各人有各人的立场。

　　只是下头丫鬟们辛苦一辈子也没有出路，难免不忿，做事或有不用心的、或一时看着钗环镯子眼皮子浅，昧了过去。这么大的一个府宅，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家中又没有凤姐姐那般精明人物，若是一时丢了什么也是不好查的。

　　若说凤姐管家与宝钗管家有什么不同，凤姐是铁血手腕，宝钗则倾向于因势利导。

　　给老仆体面，给新仆机会。

　　当然这般的主意，在贾家也是有的。当时在遣散十二个小戏子的时候，让她们各自拜了干娘，便是这一思路的体现。

　　然而有且只有这么一次。还是因为王夫人开恩，才有的这般的殊荣。

　　宝钗将丫鬟仆妇按照各房各院，化零为整。每组另拔大丫鬟或是家生仆妇来照看。若是有鸡鸣狗盗的宝钗也能立刻知道信儿、

　　再者，这种置办嫁妆，人员来来往往的时候最是容易出现疏漏的时候。而且往日里采买不过是一两件，采办完就放入仓库里。这一日里便要买不少件东西，或有不如意的，要退、要换的各种麻烦数不胜数。

　　还有去库房里找东西的，或有一时没人看管，偷出一两件也不可知。

　　宝钗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将嫁妆与家中库房物品分开管理，嫁妆不入库房。

　　先是命人将家里主要的财物都收拾好，锁在库房里、又将一间空的厢房做临时仓库。用来存放已经收拾好的嫁妆，单指定妈妈身边跟了许久的三个有头有脸的仆妇负责看管。

　　同时又清理两间倒座房出来，作为大家临时休息的场所。

　　又要求凡出门采买者，两人结行。采买结束后将东西留在刚进门的小院中。

　　小院再到一进院中，这一段路主要由府里的家生子来运送，一进院在到内院就由这些家生子的媳妇来做。

　　这样内外有别，不至于让内院混进男人。贵重物品也不在停留，也不至于失落。

　　宝钗将这两项制度试行了几日，果然不再混乱了。可很快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责任无法落实到人。出现了一个物品反复购买。而有的大件却仍旧缺少的情况。

　　虽然才管了几日，府里的女人宝钗已经烂熟于心了。可是如何处理负责在外采买回来的男人，却是宝钗无法解决的问题。她无法去和那群男人直接沟通。家里的女人她或多或少都是有接触的，而那些男人，她甚至连名字都对不上号，有的只是手里的名册。

　　如何准确的把任务、责任与一个个具体的人联系起来，又成了新的问题。因为每日去采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她不能具体指派那个人买哪些。

　　宝钗虽不能指定买什么，却可以指定在哪里买。薛家自己也是做生意的，在京城里很多家店铺都是打过照面的。

　　家下人重复买一件事物，不过是看到里面有油水可捞，宝钗指定采买的地点，便命人一笔笔记下，最后一起付款。

　　大家也知道薛家也不差这些银子，因此都同意了。那些仆人，见无油水可捞，各个都老实了。只买上头要求吩咐好的。

　　家里内院的事情，洒扫做饭之类的事情都是交给新人来做的，这些事情原是吩咐道府里老人的头上，却是指明了可以叫新人、小丫鬟去做的。这些老人因为每日里准备嫁妆都忙不过来，因此也不敢藏私，只将自己会的，都交给了小丫鬟，让她们帮着做。

　　待到宝琴的大婚后，这府里风气大改。

　　薛妈看了也连连称奇，“我的乖乖，我原是指望你看着，莫出什么大乱子就行了。今日一看，竟比平时好了十倍”

　　宝钗笑道：“这一来，是大家齐心，二来咱们大户人家，家下人也比别处懂分寸些。”

　　“你究竟是使得什么法子，我看着比往日更有条理了。”

　　“倒不是我使了什么法子，只是府里的老人伺候这么多年了，虽然身子骨或许没有以前利索了，可是这经验道理却是有了一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教导一下新来的。”

　　宝钗这般说起来却是轻巧，可是若做起来却是有难度的。

　　这些老仆人，一辈子跟着主子，那些眼高手低的，都是受了骂，挨了罚才学成的。哪有那般容易就愿意交给新人，让她抢饭碗的。

　　一来是宝钗长期所经营的人缘，这府里上上下下都信得过宝钗的为人。不会因为教了小丫鬟，就将她们赶出去。

　　二来是津贴奖励。那些新来的，年轻力壮的。宝钗根据她们所做的事，提了他们的份例。又将这部分作为奖励所提高的份例不直接交与小丫鬟，而是直接交给各处管事。

　　管事们或扣下，或是交与小丫鬟们便不再插手。

　　若是心善的，还与小丫鬟们，仍耐心教他们。若是心歹的，扣下这部分津贴，却也会为了这笔银子，耐心教小丫鬟们。

　　就这般一两个月下来，府里的风气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