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女孩尚婉婷》白骨故人

16、调查

　　94.
　　之前。
　　送终人外出对尚哥哥死因的调查，形式类似审犯人。

　　经理办公室。
　　经理，衣冠楚楚，身后墙上挂一牌匾：修房修路，为民服务。
　　大楼工地现场。
　　工人，隔着距离一字排开，一砖接一砖砌筑填充墙，一片辛劳，动作整齐划一机械重复，有点像流水线作业。员工甲，戴着近视眼镜，有些不显老的学生气息，手拿图纸卷尺，忙碌认真地查看现场。

　　《摩登时代》的片段。
　　卓别林，流水线上拧螺丝，拧得停不下来。

　　95.
　　经理办公室。
　　经理往茶杯放入枸杞，把柠檬慢慢切两半：“我们单位是历史悠久的国有企业，完成了很多优良工程，目前公司正在加快资本营运，要全面发展公路、铁路、水利、水电、矿山，房地产开发等等业务。特别是房地产开发业务，正如火如荼……”
　　送终人：“停，少废话，谁跟我打官腔我揍谁。”

　　96.
　　大楼工地现场。
　　送终人：“尚哥哥平时有什么异常没有？”
　　员工甲：“没什么特别的异常，倒是工作方式有些个人特点。喜欢备份，图纸、资料、笔记都有复印备份，喜欢精益求精，小数点后面通常最多保留三位，尚哥哥精确到四位。他跟数据较劲到了偏执的程度，能把专门赶来看他的姑娘晾在一边，自己死磕数据，一算就是通宵。”
　　送终人：“尚哥哥就没什么娱乐活动，特殊爱好？”
　　员工甲：“工地的娱乐就是吃喝嫖赌，他不沾，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看书，他喜欢一个人看书，偶尔上上网。”
　　送终人：“书，什么书？”
　　员工甲：“很多书，具体的也没过问。”
　　送终人：“尚哥哥怎么死的？”
　　员工甲：“没人清楚细节，都是听说，听说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在卸料平台不知咋弄的差点掉下去，尚哥哥是为了救那女的才……唉，要是尚哥哥以前辞职成功走掉了，可能就没这档子事了。”
　　送终人：“为什么没能辞掉？”
　　员工甲：“这你得问经理了。”
　　员工甲从安全网望出去，看向周围繁华大厦：都是缠网之鱼，修房子的却买不起房子。

　　97.
　　经理办公室。
　　经理放一半柠檬在杯口比划，装不下，双手握压柠檬，柠檬汁滴入杯中。
　　经理：“首先，我就不同意他辞职，从没遇到这么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他辞职的原因仅仅是数据出了问题，技术上的事，说细了你也迷糊，简单说就是，他的数据跟别人的对不上，我仔细看过他的验算，没错，是别人有疏漏，我叫他把自己的数据技术处理一下来迎合别人，我们也可以捡十来万的小便宜，双赢，而且这事保证没人来查。”
　　柠檬被压得老扁，缓缓滴下最后一滴汁液。
　　经理：“说白了就是造假。尚哥哥知道这样算下去也是得不偿失，可他不甘心数据上的不完美。我好说歹说，劝了他很多次，我甚至诱惑过他，只要他改了数据，就立马叫单位上边的熟人给他集资建房的名额，要论资排辈，他还得等好多年呢。可你猜他怎么说。”
　　停顿，经理：“他说，他不要什么房子，只要数据的完美。是不是有病。”
　　送终人：“你他妈才有病，你应该感到愧疚。”
　　经理：“我知道这样有点不道德，但我们总是要利益最大化嘛，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
　　经理失神片刻，舔手指上残留的柠檬汁，然后又用纸巾擦手，想要故意显得儒雅。
　　经理：“看来他非得把数据搞得跟教科书一样标准才肯罢休呐。他钻进数据的牛角尖，出不来，我只好放他走，不过却被他母亲给制止了。”
　　送终人：“为什么制止？”
　　经理端起茶杯呷水，颇为得意：“集资建房啊，你还不明白？”
　　送终人呵斥：“明白你大爷。书，尚哥哥的书在哪里？”
　　经理连忙举茶杯护头，一副即将被打的模样，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

　　送终人试图渗透到尚哥哥的过去，不过收获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