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青]终雪》【信仰

22、玄梦.(三)

　　云天青独自坐在即墨海边。
　　白浪层层地涌上沙滩，海风抚过他墨蓝色的长发，吹得他衣角翻飞。
　　他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望着一片暗黑的海面，心里有些乱。

　　玄霄同夙玉一起去了人间，他不明白是何用意。
　　但他觉得若去人间真是玄霄所希望的，那他便觉得是好事。
　　只是不曾想到，一向对尘世淡漠的师兄，竟是会在意的。

　　海边其实是比任何地方都来得寂寞的吧，不绝于耳的风声和海浪声，反而凸显了夜的静谧，也让这海滩显得更加空旷。
　　身后就是即墨，不过，如今亦是黑压压的一片，偶尔闪出几点火光，也是孤零零地。

　　于是，云天青开始想，那么多的日日夜夜，玄霄是如何在东海海底渡过的。
　　但是，他不知道。
　　他在鬼界时，还能等，可玄霄……他不知道玄霄能有个怎样的盼头。

　　拎过酒壶，饮一口，冰凉的感觉从口中扩散开去。
　　时间太久，琼华的许多事已不是那么清晰。
　　总觉得发生过很多事，可真正去想时，又觉得脑袋空空，那么放着不去想，又觉得挺灿烂耀眼的。

　　“呵……师兄”他低低地笑起来“还能想念你，真好。”
　　说着，他搁下手中的酒葫芦，抬眼看向海面，没有月亮的夜晚总是这般沉黑。

　　“我说，兄台你跟了我好一会了吧？”云天青笑着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礁石。
　　“出来一起喝一杯？躲来躲去挺累的。”

　　礁石后的黑影一愣，然后猛然跃起。
　　感觉到身后袭来的凛冽气息，云天青本能地一让，就地一滚。
　　一把长剑就插在了他原本坐的地方。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见一白发男子带着霸道的掌风向他袭来。

　　道行不浅的妖怪……云天青将酒壶一扬，晃到那人的眼前。
　　借着挡住他视线的这一会，运了内力迎上去。
　　剑什么的也不曾带，这下可好，只能赤手空拳地去迎了…….

　　两人缠斗至海面上，云天青趋水而战，似乎占了上风。
　　然而，对方也不顾受不受伤，挨了他几招吐出些血沫子后还硬是迎着他的攻势扑了上来，结果却只是将手上的符咒狠狠拍进了他的身体就不再有动作。

　　符咒被推入体内后，全身仿佛烧起来了一般，脚下不稳，云天青“噗通——”一声跌入了水中。
　　胸口浮出一团淡蓝色的荧光，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实体正在消退？

　　“哗——”一双莹白的手捉住了他，将他胸口的蓝光推了回去。
　　身体不断上升，最后被拖出了海面。
　　站稳后，云天青有些吃惊地看着身边的紫陌，不是说不会插手他和玄霄的事么，怎么会到人间来。

　　“我只是感觉到植在你身上的玄梦有异动……”女子轻挑着眉，看着对面的白发男子。
　　男子有些错愕地看着云天青：“是你？”他先前一直未想起，时间太久了，他早已不记得云天青的模样了。
　　方才云天青抬眼看他的时候，他才记起了这个人。

　　“多有得罪！”白发的男子一拜，准备离开。
　　“你要那玄梦做什么？”云天青到底是好奇。
　　“……救人。”男子回头看着他。
　　“与你便是。”云天青笑笑，看向一旁的紫陌。
　　紫陌轻叹：“没了这东西，魔界和人界都不是你随便来得的。”虽说还有另一枚，但植进魂魄总是需要些时间的。
　　“我随你回去……”云天青笑得寥落“我，还不了师兄什么，倒不如远远看着他。”
　　女子摇了摇头，最终仍是答应了。

　　取出玄梦，接住倒下的云天青。紫陌将玄梦抛至男子手中说了句“你且好生利用”便化为一道光消失在海面上。

　　如真能如此潇洒，那你们几世纠缠为的又是什么，紫陌望着手上云天青的魂魄垂下了眼眸。

　　再醒来见到的便是雅致的房间，有些熟悉的陈设让他意识到这是紫陌在修行地。
　　门被轻轻打开，青发的女子小心的迈入房内，一回头，对上了云天青那双明亮的眼睛。

　　“原来你醒了。”愣了一会，紫陌泄气似的在云天青床便坐下。
　　“我说，你真要同我回漓渊？”

　　“不知道啊。”云天青用一双带笑的眼睛看着她“回去了怎样？不回去又怎样？”
　　“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吧……”紫陌低头看着衣裙上繁复的花纹答道。反正现在凤族也还不需要有人去继承。
　　“不过，既然没有了什么牵挂，我应该去轮回才对的。”云天青一脸认真。
　　“也是……”一直记者玄霄，或许也是一种折磨？不过，若是要天青回去接手凤族他会不会同意呢？紫陌这样想着，开了口：“那么回去接手凤族如何？”
　　“你忘了么，漓渊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现在缩知道不过也只是幻境了记起的零星几点而已。”
　　“呵呵，是忘了。”若不想记起，也就罢了。
　　也许，在天青穿过漓渊的那一刹那，他与漓渊的一切就已经结束。
　　一切？紫陌自己愣了，一切……包括玄霄？

　　云天青见紫陌失神，伸手拍了拍她：’“我说……”
　　“啊？”
　　“我师兄去了人界后会有一段好姻缘吧？”云天青笑着问。
　　“……”紫陌抬头看着他，良久，开了口：“笑得很难看，别笑了。”这是什么问题，问什么不好啊，紫陌在袖中掐指一算。。
　　“说吧，没有什么的。”云天青懒懒地靠在床上。
　　“嗯……他和你那个师妹会有一段缘，不过不会有结果。”紫陌起身倒茶。
　　云天青没再搭话，淡淡坐起准备下床，一抬头，一只天青釉的瓷杯出现在眼前。
　　“孟婆汤，喝了轮回去吧，小哥。”紫陌嘻笑这说。
　　云天青一笑，接过茶。

　　到最后，轮回什么的云天青到底是没去，只是花了大力气弄了个肉身闲来无事就往人间跑跑。
　　跑了几次后，发现玄霄从小就是个冰山样。

　　紫陌偶尔听云天青叨念玄霄什么什么的，夙玉怎么会没有和玄霄青梅竹马什么什么的。却是觉得云天青忘了漓渊的一切是好的。

　　这样晃晃荡荡的，十几年就过去了，有天，云天青突然说，该去看看玄霄了，好几年没有见过了。
　　却不知这一去，有些事，就再也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