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流花烟雨

9、无心之错

　　“啊？”方怡的眼瞪得那么大，再怎么神经大条到这时候也该看出他们听到的和他们所理解的可能有出入！程绍雷直想落荒而逃了：他和子航到底失了多少厘、差了几千里？心里叫苦，脸上可还得保持镇定，“哦，没什么，我开玩笑！你们慢慢吃吧，我们……”
　　过后程绍雷诅咒了自己十万八千遍：觉出不对直接拉着子航走也就完了，偏偏他那么多废话，结果那个叫“苏琳”的女生突然聪明起来，吞吞吐吐地问，“学长，你……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和晓羽刚刚儿是在讨论考试题……”
　　考试题！
　　确实是考试题！变态的试题内容就是郭晓羽和苏琳说到的那些，问题点是“过后死者家属起诉，做为被告的代理律师应该如何辩护”——苏琳认为被告难辞其咎，所以做了从轻处罚的辩护，郭晓羽却说被告至多该受到道德修养层面的批评而不需要承担实际的法律责任，因此做了无罪辩护，苏琳一听就毛了：这道大题关乎她这一科会不会被挂掉，结果明知郭晓羽出错的概率很小，还是心存侥幸，喋喋不休地想要说服郭晓羽改变观点，仿佛把她说服了就能把教授的判分标准一块儿改了，偏偏郭晓羽那个怪胎连这点儿幻想都不让她有，苏琳说一句她驳一句，为求简练，两个人连被告、原告都省了，直接你来你去的，一点儿也不去想她们这么说话听在别人耳朵里会不会像确有其事！
　　“你们真好学！”听女生们你一嘴她一嘴地相互补充完经过，程绍雷笑得连自己都觉得假，眼看着杜子航在一边儿脸红一阵又白一阵象玩变脸似的，暗骂他活该，谁让他听个半截子话就往外冲！天知道他是正义感爆棚还是就为了看郭晓羽不顺眼才找茬儿！不过想想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程绍雷只得跟女生们哈拉了两句才找个借口离开，只是一离了那群女生依依不舍的视线就开始抱怨，“年轻人，怎么那么冲动？！”
　　“把你爪子拿开！”杜子航没好气，斜着程绍雷搭在他肩上的手，潜台词是他要不拿开他就不客气了，程绍雷耸肩放手——都说恼羞成怒的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没必要去亲身验证，好在他一从善如流，杜子航反而不好再绷着张臭脸，闷闷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看她象‘哑女’？”
　　“什么‘哑女’？”程绍雷不是事务部长王坤，做不到对成德略有点儿特色的学生都了如指掌。
　　“老王说她的绰号是‘哑女’，”子航快怄死了，一句都不少说还“哑女”，她要是话痨别人还趁早不用活着了。
　　“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程绍雷不以为然，子航不是苛刻的人，只是看起来挺针对郭晓羽的——尽管那个女生确实可恨，象刚才，别的女生都抢着跟他们说话，她倒自顾闷头吃饭，也太目中无人了，她最好是天性清高，而且能一直那么清高下去，千万别像她之前的一些女生，欲擒故纵吧道行还不够，到最后破了功反而让自己难看。
　　绍雷就点了那么一句，子航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想想自己也纳闷，怎么会跟个女生较上劲儿了？自嘲地摇摇头，反过来搭了绍雷的肩，“我头坏了，你权当没看着！”
　　“不是什么好现象！”程绍雷嗤了一声。
　　“什么意思？”
　　“你不就因为方怡说她象小裴才老看她不顺眼……”没说完的话被子航一脚踹过来打断了，程绍雷哈哈笑着躲开了事。
　　两个大男生就这样抛开了出糗的事，郭晓羽却没那么好命，两三天过去了，苏琳她们还想起来就发难，“晓羽，那可是院草啊，好不容易自己长腿走到咱们这荒园子里来，你无动于衷也就算了，竟然还恶语相向！”
　　郭晓羽翻眼不说话，方怡替她叫屈，说晓羽向来不都是那样的？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结果苏琳她们群起而攻之，说晓羽平时还不跟男生讲话呢，那天不也讲了？不过讲了还不如不讲，本来其他院系的人就说法律系的女生厉害，再让晓羽那么一现身说法，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以后要为这个找不到BF就要让晓羽负全责！
　　郭晓羽在一旁一直毫无愧意，听到这儿阴森森地来了句我负责把你们现在的嘴脸做成视频放到校园网上，一语既出惹得除方怡以外的所有人都冲上去要杀她灭口，好在电话铃突然响了，苏琳第一个放手跑去接，其他人也就收敛了，都眼看着苏琳回过一张悻悻的脸，“晓羽的！班座找！”
　　几个女生听了都吃吃地笑起来，笑苏琳又一次华丽丽地失望：她把寝室号码留给音乐系的一位同乡才子，天天等着人家来约她一块儿返乡，却到现在还没如愿，可惜她那么积极地当电话小妹了，至于还有一层好笑的……她们全去看郭晓羽！
　　郭晓羽听到是谁找就眼皮一抹搭，恢复了她在人前的惯常表情也就是面无表情，穿过嬉笑着给她让路的室友，面无表情地拿起电话，“喂，……没有……不用了，谢谢……再见！”回身看到室友们全都是不赞同的表情，皱起了秀气的眉，“干吗？”
　　苏琳把两只手举到她面前，一只五指山耸立，一只四鸿禧并举，“不超过四句话、每句话不超过五个字，冷血魔女郭晓羽又一次把温润公子秦军秒杀出局！”
　　好好先生秦军对郭晓羽打什么主意连瞎子都能看出来，只不过遇上郭晓羽这么个恒温且是恒低温动物，实在是前景堪忧，就像寝室老大靳玉茗说的，普通歌迷追王菲，那得追到哪个世纪？——她这么说绝对没有贬低秦军的意思，实际上人家秦军也是母校里的风云人物，不然也不可能一进大学就被指定为班长，只不过他和郭晓羽实在不搭就是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就郭晓羽那么个在女生堆里怎么都好、一有男生靠前就练龟息大法的别扭性格，她和谁能搭？谁能受得了老被冷落？当然除了秦军，“晓羽，你都大学生了，至于还什么事儿都听你爸你妈的？”靳玉茗实在不能想象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那么封建的爹妈，还中学老师呢，不怕被学生嘲笑死？
　　“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郭晓羽抱歉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扫了方怡一眼，方怡书一遮脸，翻身向了床里，对着墙壁翻白眼儿，没错，郭晓羽家教严、她爸她妈从小就不让她和男生打交道的话是她说的，可要不然怎么办、由得大家在背后议论郭晓羽性格孤僻？那她可做不到！郭晓羽，被纺锤扎了的公主不过睡一百年而已，她又不是娇贵的公主，她就不信她的伤口没有愈合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