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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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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如水一工作就忙得不知东南西北,会忘了时间。
瞄了一眼挂钟,八点半了。
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三个女人在旗袍工作室里分工合作,忙得不亦乐乎。左如水负责改良旗袍的订单,顾姐熟练又高超的技术负责传统旗袍和绣花旗袍,小轻是个学徒,目前只能在旁边帮忙。
几个挺漂亮的女大学生慕名来店里定做改良旗袍,进了工作室一声声兴奋的尖叫。
“我们该选什么颜色?”“哪个款式适合我?”询问左如水相关旗袍的问题,唧唧呱呱地选布料。
左如水一一解答,因为她像她们那会也希望用有一身适合自己的旗袍。她们有年轻的资本,物美价廉的布料做得改良旗袍,穿在身上的效果也能不同反响的。
“姐姐,拜托你了。”最小个的女孩撒娇说着,她们恰好赶着参加一个晚会,要的时间确实有点赶。
左如水一向不让人失望,“好的,到时候过来拿。”
她们几个满怀期待,雀跃不已地离开。
左如水又开始天昏地暗地工作,忙到连顾亦芯的视频聊天都匆匆结束,末尾顾亦芯在另一头大声抗议,“我被抛弃了,被抛弃了,呜呜呜。”
“我先听你说,再去忙。”
“还是我家水水好。”顾亦芯满意地抛了个飞吻,她吸着果汁说,“这样显得我很不厚道,你还是忙吧。亲爱的水水,想你了。”
左如水来不及问顾亦芯,她已经关了视频。这点左如水了解,通常太想念一个人,是因为活的太憋屈了。
这订单只能留给明天继续,左如水心里琢磨着,拿起包包。
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雨,不大不小的雨。她没带伞的习惯,公车站又有一大段距离。
她腹诽着:真挑战人,她琢磨要不要冒雨,万一感冒有要吃药;还是等雨小点,可是肚子已经叫了。
面前停下辆黑色的奥迪,车窗缓缓下来。
“上车,”传来冷冷的声音。
她左右看看,街上没行人,微微弯下腰,竟是原礼沛。她思想突然短路,想了想,“不用麻烦了。”
僵持了一分钟,准确说不够一分钟。
原礼沛淋着雨走下来,“你想我们都生病?上不上车?”
雨水被风吹斜着,正好往左如水脚吹,凉凉的。
她看到旁边还营业的店铺,还是上车,不要被这里的人看到,很郁闷的。其实是怕成为绯闻主角,八卦的影响力不容忽略。
昨天小轻还和旁边店的店员在聊一位先生,“这是第几个了?”
小轻掰着手指数,伸出一手掌晃了晃。
“第五个?我噻,他也不是很帅啊,怎么会这样。”
“现在有钱就够了,管他是唐僧还是八戒。”小轻说。
“我说你家如水到底和年总什么关系啊?”
“停,不能说我‘家人’,不过我比你还好奇,呀,顾姐回来了,我回去了。”小轻屁颠屁颠地跑回去。
左如水真的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她刚好在工作室一角睡着了,醒来就看到听到这一对白。小轻平时大大咧咧地,到一定场合还这么护她。
本来她也没什么八卦价值,可是女人闲来管谁是谁。
“丽江小区,谢谢,”她打破尴尬。
他“嗯”一声,一直认真的开车。
她本想问他怎么会来这边,偷偷看车内的镜子,见他面无表情,只好沉默。
因为下雨,前面不知怎塞车,车子停滞不前进。两人都没有不耐烦,倒有雅兴欣赏敲打窗的雨。
车上本来是放英文歌,他漫不经心地换了张刘若英的专辑。
左如水偷偷看看他,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
以前他们会为放什么歌争吵。
“干嘛换我的歌?”他习惯听英文歌,电脑里存了大部分是英文歌。
“不要听英文歌,听不懂啊。”
“难怪你英语这么差。”
“怎么说我是一次考过四级的。”她很自豪地说。
“那怎么会听不懂。”
“都别放。”左如水气呼呼地关掉。
她真的不喜欢英语,因为高中的英语老师的缘故。
不过原礼沛很轻松过了六级,还劝说她去考。他又不是不知道她英语几两,四级是勉强过,六级想想就好。
他走过去,点击一首歌,“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在一旁捧腹大笑,他竟然放轻音乐。
路通了,原礼沛开到她楼下,转头看她。她竟然睡着了。
他记得以前的她工作不会这么快就累了,每天十点还在房子里摸东摸西。还怀疑她是不是不认真工作,怎么都轻轻松松。晚上经常肚子饿要吃要吃宵夜。
他靠近她,身上散发淡淡的清香。轻轻地摸着那张日思夜想的熟悉的脸,白皙干净,软软的,以前她引以为豪的皮肤仍旧保持着。情不自禁地来盯着她,她还是老样子,不习惯带伞。也好,可以这么近的看着她,这习惯还是不要改好了。
左如水感觉有东西在脸上,以为是蚊子,很厌的拍走,保持姿势继续睡。
原礼沛看着她,知道她现在在梦中,不愿打扰。睡得着也是件好事。
他突然眉开眼笑,很幼稚地想问,她的梦里有没有他。因为以前她就傻傻地问过他,他记不清当时怎么回答她了。
这几天,分公司太多事情要忙活了,他感觉到了筋疲力尽。
钟雨回来的路上抱怨地说:“原总,你看看,虐待我们员工啊。我的黑眼圈,我要补回多少个美容觉才够啊。”
“钟部长,很感谢你能尽职尽责。”
“听不到半点感谢之情,我说季岩那小子呢?”
“自己打电话去问。”
“不要,又不是我的错,他不主动找我,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原礼沛没空搭理两个还折腾的人,当初她一赌气就来他的公司任职,闹得风风雨雨。其实钟雨的能力大家有目共堵的。他倒觉得当时赌气堵得好,不过她也应该快会跳槽去夫家帮忙的。
刚刚送钟雨回娘家,也因为这一美差,他才看到左如水的。
时间一秒秒的流逝,她睡醒了,看看,竟在车里睡着,活动一下。
他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感觉到她在动,就挣开眼。
“不好意思,”她歉意的说,因为自己耽误了他的休息时间。
“肚子饿了,去吃宵夜吧。”他发动车。
“不用麻烦了,”她尴尬地说。
“我饿了,”
左如水皱眉腹诽着: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他关心她。索性做个好人,陪他去吃宵夜,其实自己肚子真的饿了。
车子拐拐到街角,如水一下车,一家叫‘理念私房菜’。
本以为店面不大,越往里面走越觉得像桃花源记。曲径通幽处,若不是看了招牌,还真以为自己在梦游。房子有点古老,装饰地很简单,而每一个包厢都不同设计。服务员带着他们走近一个包厢,小小包厢里弥漫着古香古色的传统气息。
原礼沛很熟悉地点了两笼蒸饺,和几碟小菜。末尾对服务员说:“都要不辣的。”
“我一直以为你会在报社,杂志社当编辑,没想到你竟从事手工艺行业。”原礼沛漫不经心地说。
“我也以为。”
“当初你怎么舍得那份工作?”言外之意,你怎么舍得离开。
“大概我不适合那份工作。”左如水解释。
曾经她立志要做个资深编辑,毕业的时候,和顾亦芯一起应聘成功那家知名的杂志社。那会,兢兢业业地工作,视工作重过睡美容觉,可想而知她有多喜欢这行业。只是她还是辞职了,顾亦芯说:“你不在这了,我呆着还有什么意思。”顾亦芯就辞职去当老师了。
“不适合。”他重复。
左如水一直低头吃,很好吃,好久没得吃饺子。以前回家,妈妈都会亲手包饺子,馅很丰富,她每次吃得很撑。其实自从妈妈不在,她就在没吃过饺子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还有她从不吃辣的。
“味道好独特,第一次吃这种馅的饺子。”左如水兴奋地说。
“这是招牌菜。”他吃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慢慢吃。
“我嘴角有东西?”她吃完才慢慢抬头,见他一直看着。
她从包包抽出纸巾擦嘴角,只有少许的油,庆幸没有葱花之类的。
只见他拿过她的纸巾,用背面擦擦自己的嘴,就起身,“回家吧。”
她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去开车了,连忙跟上。
车子很顺利的开回如水住得小区。
“左如水,折腾够没?”原礼沛说,
“没有。”
“这样很好玩?”
“不好,”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皱眉到来。
“我们好聚好散。早分手了,就不要再纠缠了,”
“分手?我们有分手么?你是不了了之,一走了之。”
“真是的,你快回家吧,别让她等太久。”不能在讨论了,如水不想说了。
“我和席格已经取消婚约了,”原礼沛看着她,连自己都不相信,当年怎么会答应妈妈这场错误的结婚,造成现在这样的僵局。
提到席格,如水的记忆漂移了。“撇开你的家境,他到私人企业受苦受累,就和你过这种市井小民平淡的生活。你这是在爱他?重点是,叔叔阿姨会接受你么?”
“如水......”
“都过去了,不要再缅怀了。”
突然很讨厌原礼沛告诉自己事实,不然自己沉浸在美梦,固执认为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席格那么自信那么骄傲的女子,被自己深爱的男子这样伤害。原来三个人过得一样痛苦,奈何啊。
“如水,你要我怎么做?”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她回到身边。这问题真的太复杂,每想一次就头疼一次。
“假装不认识就好。”
“假装不认识?”他自嘲的冷笑,“好,你告诉我,你怎么做到假装不认识我,你说啊!”他激动的抓着如水的双肩。
谁知道怎么做到假装不认识,左如水是做不到,做不到又怎样?难道还要继续纠缠下去,不年轻了,没力气了。还有,如水身边有个呵护自己的人了。要找爱自己的人才幸福,而不是亡命天涯的追逐自己爱的人。事实证明和原礼沛是错误,不能让自己重蹈覆辙了。
“放手吧,”
左如水掰开原礼沛的一只只手指,她觉得手臂很疼。
原礼沛的双手从上空摔落,自然的晃荡摇摆几下。
左如水正打算下车,转身想开门。他拉她回来,紧紧抱着。
左如水不知道怎样离开他的怀抱,只知道自己很快速地走回住得楼,雨已经很细很细,容易让人忽略它的飘落。
耳朵听到车已开走,如水才敢回头看。笔直的街道恢复常态,寂静。只见街道两排黄黄的路灯依旧亮着,积水被照的亮亮的。
她此时不顾脚下的积水深浅,她穿着新买的高跟鞋,每一步都疼痛。每次一穿新的高跟鞋脚都被刮疼,高跟鞋对女人的意味太大,大家都要忍受这种折磨。到一定时间,鞋子会适合脚的,脚会合适鞋子。生活亦如此。
她快走到门口,一个不小心把脚给扭了,整个人蹲下来。才发觉雨水淹没了很矮的阶梯,她这么大意踩空。本来心难受,现在连地板也笑话她,什么世道啊!鼻子一酸,强忍许久的泪哗啦啦的落,不想伪装自己坚强。雨水也越下越大,啪啪地打在她身上。
爱情,需要如勇士般勇敢面对。可是,勇士太强悍了。席格一定是爱到极点,才会这样做,她是个真正的勇士。左如水一点都不如人家,懦夫一个。
爱情遭到家庭的阻挠,便难以幸福,别说只要相爱就够了,那是天方夜谭的鬼话。这是左如水从父母身上得出的结论。
他们偶尔闹别扭,庆幸的是一路走来,从没闹过分手。如果知道后来是因为不够信任,会那样不了了之的结束,他们宁愿之前会小吵小闹过。不是说吵吵闹闹感情才更深,不会脆弱到这么不堪一击。
当初的事情似乎记得不太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