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一世》青韵夕阳

13、自由

　　南涧毫不犹豫的把我拉进房里,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跟着我进了房间.
　　"你不去休息么?"
　　他坐在屋子中间的圆木桌边,看着窗外的皓月,他的样子,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好想要把他看进心里去,他的眉,他的唇,他的眼...
　　"这三年,你都爱过谁?"他突然收回目光,轻轻的蹙着眉,我不知道他在看向哪里,真是可笑,我连他的目光也寻不到.
　　我在他的旁边坐下来,轻轻答道:"这三年,我还不曾爱过."我知道我是不爱北初的,他的心我看不透,我也觉得那不完全属于我.
　　"你不爱,又怎么能嫁呢?"他最终还是把目光移向我,他的眼神,我总是躲不过,还是我本不想躲?
　　我释然的笑了笑,说:"那或许是一种回报吧,那人真心待我,更何况我还背负着柳家上下百余人的心愿与命运."
　　"为什么你永远都要为别人而活."
　　"嗯?"我认真的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涧看我的神色很复杂,是爱?还是恨?我琢磨不透.只听他慢慢的说:"如果可以,我想把你变得自由."
　　"自由?"我出了出神.
　　"那是我最想给你的东西."南涧的话没入我的心里,虽然我不懂,但是我仍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南涧很少和我说话,可是他今天却说得很多,我似乎觉得其实这才是真的他,而那个沉默寡言的莫南涧,不过是一个躯壳,是他用来抵御这个世界的危险和寂寞的工具而已.
　　我的心里一阵恍惚,我们之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仍然认真的看着他,问道:"我想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我们之间啊,我想知道我和你到底有什么恨什么仇,你告诉我,让我想想看那值不值得我杀你."我说得很似乎云淡风轻,但其实,那就是我所有的想法,我想知道,我面前这个人,应该要我用什么身份面对他.
　　南涧反而笑了笑,说道:"你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我迫不及待的问他:"什么话?"刚问出口我才意识到,这就是一个失去记忆之人的可怜之处,连自己说过的话,也要别人来转述.
　　"你说,如果你此生杀不了我,那你就算死,也不会甘心."南涧说得很慢,他似乎在回味,好像连这样的话也是他非常珍惜的东西.
　　我当真说了这样的话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只要我看着南涧的双眼,我便会觉得,就算现在所有的人都要杀我，他也不会.杀他,现在的我下不了手,从前的我,就算被无尽的仇恨驱使,也定然不能毫不犹豫的去要了他的命.
　　"你从前是不是很爱我?"我突然一怔,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那只是我潜意识里的想法,我说出来干什么!
　　南涧的神色忽然变得更加奇异,他伸过手来,可是伸到一半他又收了回去,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说:"不是从前,那是我会做一生的事,无论发生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的心被他的一字一句震慑得紧张起来,他爱我,他居然说他还爱我...
　　"或许我应该跟你说句对不起."南涧的声音有些颤,连我也忍不住心慌起来,"我曾答应过要与你寸步不离."他突然又笑了笑,"可是在你最害怕最危险,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出现在你身边.我让他们带走了你,让你失去了记忆,所以现在,现在我要补偿你,你应该恨我."
　　我站起身来,他的话我听得懂！他是在要我恨他，可是,我眼前的他忽然模糊了,是他的错吗,都是他的错吗？
　　"若沙..."他在轻轻的喊我,却把我的眼泪喊了出来。
　　他这样的轻声叫喊我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可是他明明从没有这样温柔的叫过我的名字。我的头开始一点一点的痛起来，一定是谁在对我说着什么，不然我的耳边怎么会有人的声音，是谁？到底是谁？

　　"南涧,等你在后山盖一间木屋,我就哪里也不去了..."

　　"南涧,我们要寸步不离的相守,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南涧,我以为就算全世界以我为敌,你也会站在我的身边..."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你,你又为什么要爱我..."

　　"让我杀你了好不好,除了杀你我已经找不到其它办法来恨你了..."

　　"少爷."隐天看着床上呕出血来的白衣少年,心里简直要比杀了他的亲人还难受.那是他的少爷啊,他一直侍候了那么多年的少爷,可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自己却帮不上忙,如果可以,就让他代替少爷痛吧,他不想再看着他这么痛苦了.
　　"咳咳咳..."少年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得红成一片,他却仍然不喊痛.
　　"少爷,束玉为你熬的药难道不起作用么...你怎么..."另一边站着一个紫衣女孩,她的头发带着点点白色,辫成辫子落在耳后,一张脸因为害怕担心而变得有些惨白,可是尽管这样,也仍然掩盖不了她俏丽的容貌.
　　少年微微睁了睁眼,他想笑,可是却没有多余的力气让他笑出来,他的声音也很轻,但是却字字清晰:"不关你的事..."
　　"少爷,你就解了这蛊毒吧,你这样做只会害你自己,更会让我们为你担惊受怕啊,我们怎么承受得起."隐天的脸上有些深深浅浅的皱纹,他老了,所以他不想这样的害怕,不想这样看着他受伤.
　　"不...这是我唯一的筹码,我要找到她,不能让她受伤..."男子说着又呕出一口血来,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其实他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会慢慢记起,可是他亦没有办法就此放手,就让他伤害她这一次吧,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隐天看着他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道："束玉,多备些药,我们马上启程!"
　　"隐大人,我们去哪里?"
　　"她若要解毒,莫南涧必定带她上西部蛮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