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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追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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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沙!"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很多很多画面,可是我一个也不记得,画面里的人我都不认识,那个里面是不是有我?除了我还有谁?为什么南涧会向我跑过来,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他的神情这么焦急,这是我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啊,我好想伸手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这么美的脸,皱眉怎么行...
"井阳,她怎么了."南涧把昏迷的我抱进怀里,他着急的看着井阳,井阳也看着他.
井阳迟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南涧身边抓起我的手为我把脉,过了一会才慢慢的说:"我刚才可提醒过她叫她不要乱想的."
南涧沉默了半响,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井乐,沉声说道:"井乐,也许没有你,当初她也就不会恨我到那个地步了."
井乐听得怔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南涧抱起我走出屋子.
她没想到南涧会这样和她说话,虽然她知道自从三年前萧若沙消失了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他也不回家,反而总是在药神坊和哥哥在一起.但是就算他在这里,他也不和她说话,甚至也不看她,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后悔.她不该做对不起他的事,她只是恨萧若沙,凭什么她就可以和他那样幸福的在一起,就算这么多人阻止,就算得不到祝福,他们也要在一起,凭什么凭什么?她也是爱南涧的啊,她一点也不比萧若沙差,为什么世界就那么不公平...
"井乐."井阳小声的喊了喊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她怎么可以哭呢...
"哥,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我."井乐哭着扑进井阳的怀里.
井阳拍拍她的背,小声的安慰她:"乐儿,注定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我们应该都不要去奢求."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是啊,就应该像他一样,虽然那么那么爱若沙,可是,他也只能把这份爱藏在自己的身体里,他不能放进心里,因为这样他才可以控制自己.他不可以忘掉,但是他可以不说出来.那该是如何隐忍的人啊.
"爹,爹,爹..."
"若儿,爹在这,乖,快过来..."
"爹,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了?"
"爹啊,去了很远的地方,也许再也不回来了.若儿你要乖,要听话..."
"爹?..."
"爹!!"我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我梦到谁了,那是爹么,是我的爹么.
一只手慢慢伸过来抚摸我的脸,我抬起头来,看见南涧很认真的看着我,他在为我擦掉脸上的泪,然后他慢慢的问我:"梦见什么了."
"我爹."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没想到他为我擦泪的手指却僵了僵,然后他收回手,静静的站在一边.
我忍了忍,还是抬头问他,"你认识我爹么."
他把目光移向别处,好像心不在焉,又好像很紧张,他只是轻轻的回答:"认识."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自然一喜,连忙追问:"我爹在哪,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他死了."南涧轻声说道,我却像听不明白似的,定定的望着他.
"什么叫死了?"
南涧笑了笑,说道:"死了,就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谁也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任何人."
"为什么?"我茫然的看着他,我的爹死了,梦里的他好温柔好温柔,他怎么会死了?不可能,他肯定还活在世界上,他刚刚还活生生的出现在我梦里,我怔了怔,那只是梦里啊...
"你不要想了,头会痛."南涧弯下腰来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他的气息换回我的意识,让我清醒一些.
"让我找回记忆好不好?我想记起来,我什么都想记起来,好不好..."我呆呆的看着他,我不要什么都不知道,那些都是关于我的啊,我绝对绝对不要失去.
南涧皱着眉看了看我,然后他轻轻一拉把我拉入他的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是那种很适合我的温度.我的脑子忽然就空下来,这个温度,好熟悉好熟悉啊,熟悉得我舍不得离开,熟悉得我想要呆在他怀里一辈子.
"其实找回记忆也不是没有办法."井阳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他脸上是带着笑容的,那是让人看了就很自然就安下心来的笑容.
南涧松开我,我的心又似乎空了一下,只得怔怔的看着他.他起身面向井阳,开口问道:"无论什么办法,我都愿意试."
井阳看了他两眼,然后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去,慢慢说:"那你可要想清楚,你这是在救她,还是在害她."
南涧也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就让她这样乱想下去,会疯的.如果到头来还是找不回记忆,她毒发,那我便随她去死便是,有何大不了的?"
他说得极其潇洒,好似他的性命也与他自己无关一样.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我知道,那是他此时此刻给我的承若,我看得出来,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恨我,口口声声说要杀我泄恨,但是,他其实舍不得杀我,如果没有猜错,他莫南涧,是爱我的.不然他不会帮我,不会不杀我,不会为我温柔的擦泪,不会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去.
"你不要老摆出一副你不要命的样子,你这条命贵得很."井阳大惊小怪起来,他瞪了瞪南涧几眼,好像很不满意他的态度.
"告诉我吧,要怎么做."南涧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全然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
"嘿嘿."井阳笑嘻嘻的站起来,边走边说,"其实啊,也简单得很,你只要找到几种药,还有你曾说过的毒母就行了."
南涧站在一边不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我也认真的看着转来转去的井阳,"那几种药呢,我药神坊还真的没有!一味叫归魂,是一种极少见的草药,常年生长在西部蛮夷之地,被当地人称作是圣草,此草正有化解蛊毒之效,不过我至今也只在书上见过.另一味呢,便是一种草叫兰蔓草的草药,这个就厉害了,它的叶子很像莼花,有黄色和白色两种,其中一种的叶子有剧毒,只要用手碰到也会中毒,会死人的."
井阳说着说着又不说了,只是一脸遗憾的看着我和南涧,我不免开口问他:"怎么不说了?"
他稍微收敛了一下他的笑容,又说:"至于哪中颜色的草有毒呢,我也不知道."
我皱了皱眉头,问他:"那岂不是要我们拿性命去试么?"
"差不多吧."他顿了顿,"你需要的是没有剧毒的兰蔓草,这种草很容易枯萎的,不过它长得也快,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哦,还有,兰蔓草长在极寒之地,在那些什么千年冰山万年雪峰的地方就很可能找到的,而且没人会阻止你们摘哦."
这完全又是另一场赌局,而且要拿命去赌,我有几条命可以去赌?如果南涧替我,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能保证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为我受伤出事甚至丢掉性命么?
"毒母会在哪里?"南涧淡淡的问道,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刚才井阳提到的危险.
井阳打了个响指,答道:"毒母当然在施毒人身上咯,而且这种毒本是无害的,但是如果若沙非要逆毒而行的话,不但她会受伤,施毒人也会受伤,而且施毒人受的伤会比若沙要严重十倍都不止.所以我才说施毒人其实是无心伤害若沙的,也许那人只是不想让她记起从前的痛苦而想出的下下之策吧.至于这个毒母呢,它或许是一只虫,或许是一片树叶,又或许是与施毒人的性命息息相关的东西.只要那个人愿意交出来,那么我要你去找的这两种草就可以解毒了."
"如果那人不愿意交呢?"南涧一针见血的问出来,没有半分的犹豫.
井阳耸耸肩,说:"那你找来如来佛祖也解不了."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明明是一条又一条的死路,我根本不知道谁对我下的毒,这三年来我深居简出,身边接触的都是对我极好的人,又有谁会这样对我?
"还是先去找那两种草药吧."南涧回过头来看着我,他在问我?
"好."我不知不觉就回答了他,过后我才后悔,我不应该答应他的,就算我们找到了草药侥幸没有被毒死,那毒母呢,从何找起啊...
南涧见我答应了便走过来扶我,我知道他想就地启程,越快越好.于是我任由他扶下床再扶出门去.
"让我跟你们去吧."我抬头看见井乐,她穿着一身红衣,背着包袱站在院子中间,她显然是决定与我们同行.
"不行."井阳和南涧同时说出这句话来,井乐怔了,我也奇怪的看了看他们.
"不用你跟着我们,你帮不上什么忙."南涧好像很不愿意看她,皱着眉把目光移开.
井乐哼了一声,说道:"谁说我帮不上忙,我也是医者,我会救人治病!"
"井乐!"井阳的语气竟是有些愤怒,他狠狠的说,"你别傻了,我哪里也不准你去."
"哥,你别想歪了,我不是去拆散他们两个的."她释然的笑了笑,"我是去赎罪的."
南涧僵在了原地,我脱开南涧的怀抱站开一些,这才发现,我眼前的井乐,已经少了初见她时的张扬跋扈,她好像一瞬间成熟起来了,她说到了她是个医者,她还说她是在赎罪,可是她在赎什么罪?对我,还是对南涧?
"井乐,你别这样,就待在哥身边不好么,什么话都可以对哥说,有哥在你还怕什么?"井阳的语气似在祈求,是啊,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去为别人涉险,就算井阳是医者,他的天职是救人,但是他也是有血有肉的.
"哥,我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开你的啊,你能照顾我一辈子么."井乐笑起来竟然也是很暖人的,"更何况,你也爱着若沙不是吗?你难道就不怕她出什么事吗?药神坊离不开你,那我就去帮你保护她啊."
她说什么?我猛的扭过头去看井阳,他突然不说话了,也不回应我疑问的目光,这怎么可能?井阳不是南涧的朋友么.
"我们走吧."南涧伸手过来拉着我的手,好像发现我中毒之后,南涧就老是喜欢扶着我抱着我,其实我是可以自己走的,我只是舍不得他的怀抱,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一切都熟悉得让我不忍推开他的手.
井乐转过身,又回头看了看井阳,然后她慢慢的跟上我们的脚步.她不是不舍,她4岁就父母双亡,井阳带着她继承了药神坊的家业,她也从不曾离开井阳,就算偶尔偷跑出去玩几天,她也会很想很想哥哥的,她怎么可能会舍得.可是这次不行,她必须去,她做过错事,她要赎罪!哥哥爱的人,她要保护,她爱的人,她也一定要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