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的与你相关的事》身边世界

51、回家

　　广河是长江万千小支流中的小支流，距离发源地并不很远。得益于Y省降雨充足，倒也浩荡磅礴。一路聚集溪泉瀑布，流到此处，将这片高原大山冲刷出一条天堑似的广河大峡谷。

　　Y省多是这样的高山深谷，交通不便是这里经济无法发展的最大阻力。“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两岸的人家可能千百年来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交通不便也有它的好，自然风光极其优美，山水云雾都是绝色，堪称世外桃源，旅游可能是这个地方最好的出路。

　　国家拨出许多资金用以支持当地的经济发展，在原来的道路基础上，裁弯取直，大大缩短交通时间，一座座彩虹似的大桥鬼斧神工般崛起。交通发达，进出方便，这里终于能和外界互通有无，近年来旅游也发展得如火如荼。

　　广河大桥横跨在广河上，便是国家在Y省修建起来的无数桥梁之一。因为桥长一千多米，桥面与河面高差三百多米，位居世界前十。红色的桥身由两座主塔悬拉索构成。矗立两岸山头的H型主塔，悬了近两百条重达两千多吨的红色拉索。

　　真的太美了！如果奇迹有颜色，一定是中国红。

　　杨奕听着爸爸如数家珍地讲广河大桥的厉害之处，看着夺目的红色和谐完美地嵌在壮丽的绿水青山中，除了惊叹，心里涌起无尽的动然，眼泪都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在这片山水里长大，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年，小时候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上小学村里才通电到户。而现在家里能开上车了，自己能走进大学，都是生在这个自强不息的国家。

　　有机会一定要带疏浚来看看，自己的家乡有多美。

　　“现在我们古镇也越来越好了，今年过年肯定又有很多人来旅游，你妈又给你们姐弟做了一身新衣服，过年可以穿到外公家去玩。”杨爸带着杨奕慢慢看这景色，絮絮叨叨说起过年的安排。

　　从山谷下吹来的风猎猎作响，冬天的风很冷，杨爸把杨奕大衣的帽子给她拉戴上。

　　杨奕眨眨眼把泪花憋回去，她一感动就容易掉眼泪，怕被老爸笑话。她顺势抱住老爸的胳膊，“爸爸，我们去吃上面路边的臭豆腐好不好，我好久没吃了，特别馋！”

　　杨爸自然无不答应，“走走走，我也想吃了。”

　　这里的臭豆腐不是外皮黑糊糊的臭豆腐。杨奕家这里的臭豆腐，是长了一身白绒毛的霉豆腐。

　　当地水土贫瘠，所以黄豆都比较小粒，但每一颗都光滑圆溜，像缩小很多倍的蛋黄。浸泡磨浆做成嫩嫩的南豆腐，再切成一厘米左右厚度的正方形小块，放到当地的干稻草上，一层稻草一层豆腐，自然发酵一周左右，就做成了。

　　这里习惯的吃法是用烙烤。当地出产的黑砂锅，粗砂无釉，边缘卷起，倒扣起来使用，锅底变成锅顶，但顶上却开了个窗。使用的时候像帽子一样扣在只能一块块蜂窝煤叠烧的小火炉上，用裹着白纱布的筷子沾着黄灿灿的熟菜籽油，轻轻涂抹一遍锅面。再把臭豆腐一片片铺上去，流下去的香油还可以随时蘸油补上去。这样烙烤出来的臭豆腐，省油又充满炙烤油香。

　　烙到两面微微焦黄，就用小铲子铲起来。这个烧烤的小铲子还没有豆腐块大，老板娘一手筷子一手铲子，把豆腐挑立起来，眼疾手快地用小铲子在侧面切划开一个口子，再往里面浇一勺子特制的素辣子，外焦里嫩的臭豆腐就做好了。

　　父女俩一人端着一碗臭豆腐，捂捂冻红的手，边走边吃，回到了车上前就吃完了。另外还打包了十片带回家，准备为晚饭添一个菜。杨奕平时要吃五块的，刚刚只吃了三块，留着肚子回家吃妈妈做的饭。

　　耽误了这么会儿，父女俩距离出发一个半小时后才到家。

　　*
　　杜鹃古镇位于Y省西北下辖杜鹃县城，整个县就六七十来万人口，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县。古镇是属于城镇辖区，但其实距离城里甚至城中心都有些路程。尤其随着经济发展县区扩大，现代化的新城建好之后，城中心也随之转移，现在古镇距离县中心有四五公里远。

　　小县城生活悠闲散漫，多是中老年人，青壮年一年里大多时候都在东部发达城市做工。

　　城中心因为是商业区，除了民居保留了仿古样式，装修和店面已经是完全的现代化气息。县城中有四所高中，分散在县城的四个方位。清水溪穿城而过蜿蜒流淌，除了必要的交通要道，这条河上另有两座桥观赏功能多。一座木结构的风雨桥，是县城为了发展旅游五年前新修建的，造型倒也漂亮雅致，就是看着太新了。另一座玉带石桥，据载已有三百多年历史，桥面上车辙印痕，显示了它的历经沧桑，现在已经不允许通车，只有行人可以通行。

　　杨爸带着杨奕驾车穿过县城，依次过了两座桥，沿着清水溪往西北方向走，密集的房屋变少，很快又逐渐变多。

　　清水溪在流入杜鹃古镇的第一个拐弯，转了个一百多度的大圆弧，隔着河水，外弧那一侧，是一处小聚落。三三两两的民居错落在高大的梓木树下，那便是杨奕家所在的村子了。

　　村后山逐渐高去，是县城的高地，后山之后紧挨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山坡，一眼望不到头的葱茏青绿色，是漫山遍野绵延百里的野生大树杜鹃。此时不是花期，看不到姹紫嫣红的胜景。但以前常在家的时候，每逢花季，杨奕都会和家人一起走上一个多小时的路，去杜鹃花深处的杜鹃苗寨，外婆家就在那里。

　　而杨奕家这个小村，紧靠县城，原来只在古镇的边缘地带，是个独立的村，旧城小湾坝子，本世纪初县城扩张，就并入了县城辖区范围。

　　虽然已经并入城镇辖区，但因为长期隔岸相对的距离，和县城还是有些许隔阂感。小湾坝子里百来户人家，比起大大一个县城来得更熟悉些。

　　驾车上桥过清水溪，就到了小湾坝子。一进村子都是熟人，杨爸摇下车窗，和杨奕一路跟遇见的邻居打招呼。

　　杨奕家就在这个小聚落里，靠近山脚下竹林边的那一户。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基地，前后留着大大的院子。最外面砌了一米高的砖墙，上面架着竹篱笆围出前庭，大片水泥抹平的晒场是爸爸亲手铺的，周围种了花草果树。后院是妈妈亲手料理的菜园。

　　在杨奕上高中的时候，爸爸把房子翻修为两层。一层是砖混结构的主屋，还有厨房饭厅和两老的起居室。二层按照妈妈的要求，改装成妈妈住惯的苗族吊脚楼样式的木制板壁房，中间是带有美人靠大望台的会客厅，两侧是一对儿女的卧室和书房。

　　车还没到家门口，杨奕远远就看见妈妈系着围裙开着大门站在院门口等。爸爸在门口放下了杨奕，自己把车还到不远处的堂兄家。妈妈推了杨奕的行李箱，杨奕就挽着妈妈的手臂先进了家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欠债待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