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的与你相关的事》身边世界

27、助理的本分

　　结束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工作也还是要拼命干的，杨奕仍然在打电话或者见客户中度过。

　　疏浚的新歌交付到团队了。爱格纹负责后期，贡眉找了团队的画手，为堰塞湖的新歌PV画原稿，同时设计了他的二次元形象。剪辑也有专人负责做了，能在8月28号前出来顺利发布就行。

　　设计形象这个事情，疏浚自己学的设计，他也会画，本来想自己弄的，但最后还是按照爱格纹的要求办。团队的所有形象设计都是那几个画手负责的，风格比较统一。而且团队对歌手堰塞湖有一定的策划方向和定位，交给团队是最好的。

　　当然团队也不是无偿的，为堰塞湖做好这些形象策划，加上他自己的业务能力，以后如果洽接商务活动和代言，团队会抽取一部分分成。

　　大音希声这个团队是为爱好集合的，很多画手、策划、填词等等都是为爱发电免费为团队做事，团队会给予一些心意红包、礼物、周边、门票等等回馈。发歌给粉丝听也不会收费，直播也不会收费甚至不鼓励刷礼物。但团队也需要一定的商业运作，比如漫展邀约、活动邀约、游戏等的商业约歌……以及大音希声明年迎来成立十周年纪念日，团队已经在筹备举办十周年音乐会。

　　杨奕是不太相信完全无偿这种说法的。疏浚确定发新歌的时候，就和艾格文签了合同，也就是分成的依据。甲方就是艾格文自己注册的公司，爱聚声传媒，主营就是展会活动演出服务等业务。大音希声的一些商务活动和相关甲方公司签约，也是用的这个公司名义，其实可以说算是大音希声团队背后的公司。

　　公司要运作，那肯定有相关的常任职员，比如贡眉这样的亲近的人。不管怎么说，完全没有商业运作，是很难支撑下来的。

　　如此这般，她又学习到了新知识。原本她以为的这个圈子在野蛮生长，其实已经是越来越向娱乐圈的经营模式靠近，一步步地走向更健康更持续更长存的方向。也许有一天这个圈子能和娱乐圈融合，再也不分彼此也说不定。

　　*
　　周末，杨奕和疏浚又碰头聚上。倒不是为新歌的事情，而是国庆节将在杭城举办的ACG次元大会，爱格纹要让堰塞湖作为他的助演嘉宾出场。这是真的把堰塞湖作为团队台柱子培养了！站长亲自带出场，还是带上台的那种。

　　“什么都不负责，甚至没有报酬？”杨奕侧身朝疏浚的方向坐，看着他转向自己的电脑屏幕，是他和爱格纹聊天的对话框。

　　疏浚点点头，“嗯嗯。站长亲自带我已经很不错了，没听说前面有人是他亲自带的。这次算是让我露面，以后再出去，就要准备周边签售了。”

　　这些杨奕也理解，就是挺奇怪疏浚叫她来干嘛，“我倒不是对这个有疑问，只是这个需要我做什么？”她认真思考了下，“什么都不负责的话，那是不是门票也得自己买？过去还有交通方式……我们离杭城远一些，那估计你也当天赶不回来，得订酒店住宿。这些你自己也可以搞定……那，那我要做什么？”

　　疏浚收回搭在桌子上的手往椅子上一靠，“你是我的助理啊，那这些你不帮我规划搞定下？”

　　杨奕：……？？？？疏浚原来是巨婴吗？

　　在她难以置信的瞪视中，他笑了改口说，“逗你的，我就是没去过。而且以后我出有费用的活动的时候你也是要去干活的吧，所以这次我们也一起去。你看看也熟悉下什么的？”

　　杨奕这才松口气，“这没问题啊，反正国庆放假，我当出去玩耍了。刚好以前假期都做兼职了，没怎么玩过。”

　　等杨奕回头买门票买车票订酒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被他坑了。自己跟着去，这些事情顺理成章更是她来做了啊！

　　疏浚呵呵哈哈地笑起来，“放心，我不会跟团队似的，你的门票车票食宿我来负责。等以后我有出场费了，还给你发红包，不会让你赚不到你以前的兼职费的。”

　　杨奕两手握爪眼睛亮了，“这……那就多谢了！”小钱钱谁会嫌多呢！

　　看她小腿一垫，转正坐回去，疏浚漫不经心地和她聊起天，“你真的拼，又是兼职又是工作还做衣服搞刺绣，怎么什么不落下？”

　　“那也不是，音乐美术我就不会，这些你都挺拿手。”杨奕也习惯了疏浚的谦虚，玩笑说到，“我做这些也就赚点辛苦钱，你看你会的这些，随随便便兼职，都是我好几倍的报酬。我爸妈要是知道学这些投资回报这么高，估计会砸锅卖铁供我学个音乐美术啥的哈哈。”

　　疏浚也笑了，“要砸锅卖铁这么夸张吗？”

　　“有些人不用吧，我们家是得用的。”杨奕右手支在桌子上撑住脸。

　　这样可以用轻松舒服的姿势看到疏浚，“我个人对这些浅显的观察来看，玩音乐玩艺术，其实都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比如你父母都是教师，才能培养你这些艺术修养吧。我小时候都爬树上山的，根本不会去学这些东西。后来上学了，小学到初中都是乡下普普通通的学校。我的同学校友家境最好的也就是教师家庭、政府单位公务员家庭的子女。高中在县城念了，才有做生意的富裕家庭、小康家庭子女。他们多少都会课外报班学一些画画唱歌乐器舞蹈之类的特长，只有学习过这些课程的学生，才更有可能做艺考生参加高考。还有一些家里舍得砸钱的，也要花钱报班冲刺一下，大学录取分数线也比我们普通考生低。”

　　突然意识到疏浚也是艺考生，她又补充说，“当然不是说你们分低录取对我们不公平，这都很公平，你们也要花钱学习的。大家都要一样努力学习。只是说，相对我们普通的做法，你们这样还是要家庭相对优渥才能不发愁学得好。”

　　疏浚歪在椅子上，点点头，“的确不错。不过有一点，我音乐是自己偷偷和老师学的，父母都不知道。”

　　想到他妈妈那个情况，杨奕也明了，“嗯嗯，不过家庭文化氛围很重要了，你还是受到父母很多熏陶的。不需要为生活发愁，才能有时间和精力扑在不一定有金钱回报的兴趣爱好上嘛。我觉得爱格纹贡眉他们应该也差不多。感觉认识这个圈子越多，越觉得没有什么是浅显简单的，尤其这种文化蕴养，不知道是几代人的积累呢。”

　　没听见疏浚发声，杨奕瞄了下他，自己巴拉巴拉扯这些，不会让他觉得太无聊无趣了吧。而且怎么好像说着有种消极遗憾的感觉。

　　假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杨奕觉得还是要挽回下，“嗨呀，不过这些都是我瞎琢磨的。我高中有个老师说，见识少，才会觉得随便看到什么都是开眼了都是见识，都充满意义。哈哈哈，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无知浅薄的‘见识’吧。”

　　疏浚圆圆的脑袋在椅背上一转，扬眉问，“那你同意他说的话？”

　　杨奕摇头，“的确，可能我目前能看到的世界就这么点，看了这么多的事想了这么多的问题，才慢慢弄明白这些规则。而这些对于我的观察对象，这些人来说，是显而易见的，简直不需要去看去思考。”

　　两手支起下巴看向前方的一排排书架，她继续说，“但是，正是对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有好奇心和求知欲，才让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尝试去接触、去学习，也让我没有什么不敢去尝试。”

　　疏浚抿嘴，却笑得嘴角弯弯的卧蚕鼓鼓的。这才是杨奕。

　　“你说的没错。但一些人就是会真心假意也好，玩笑也好，说还是要拼爹之类的话。实际上多少也有点埋怨家庭出身的吧。”

　　杨奕有点讶异疏浚会这么说，他对父母也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人生百态嘛，有什么好丧气、好抱怨父母的，觉得自己苦又累，父母的生活也不是不吃苦不受累的啊。嗯……只要不是那种不负责任非打即骂家庭暴力的父母。”

　　“话倒是说得老气横秋的。不过嘛，你一定是你爸妈的贴心小棉袄。”

　　看着他有点“慈祥和蔼”的笑容，杨奕假装打个冷颤，“难道你不是？你这样标准的邻居家的孩子，哪样的家长不喜欢。”

　　“你也不差啊。”疏浚把球给她踢回去，“虽然你说你是乡下野孩子，父母就是普通的农民。但你看你涉猎的东西这么广，看起来是什么都只知道一些皮毛，说起来却头头是道的，你难道不也是邻居家的样板孩子？”

　　杨奕扭向他，说到这个她可就有得说的了。

　　“我父母就是种地的农民没错，但农民也不是光刨地什么都不知道的。这是一些人自视甚高对农民的偏见。种地讲究顺应节气，什么节气适合种什么收什么吃什么，他们都很有门道的。再说到我们家杀年猪，要选日子，有一条讲究就是，当天的生肖不能和自己家里的人属相重合。比如这类的还有很多，只要注意到这些东西，就能发现蕴含了多少传统文化在里面啊。至于难以避免的可能有陈规陋习封建迷信什么的，慢慢长大学习思考，自己再分辨另说。”

　　她小炸毛讲道理的样子，把疏浚逗得直乐，“哪敢偏见，我们种地大国，传统艺能，小瞧的人就该甩给他一张袁隆平爷爷吃得太饱的图片。”

　　杨奕傲娇地转头，刚刚还以为他要跟自己争呢。讲道理，攻略他的事情暂且不提，就这种小争执，她只会叫他输得心服口服。

　　“不提这些种地、节气、天干地支传统文化之类的，就说我喜爱音乐这点，也是有我爸妈熏陶的。不说我爸年轻时一个赶时髦的小青年了，那个年代穷得可能吃不好穿不好，他都会追星呢。韩宝仪是他的本命，邓丽君是他的墙头，毫不客气地说，我从小就在录音机经典的歌曲里长大。我妈妈偶尔做针线会唱听不懂的民族歌，那叫一个温柔，我觉得我小时候她肯定就唱那些歌哄我睡觉。”

　　说着说着，杨奕也忘了是在和疏浚掰扯道理了，“啊，想我家了。”

　　听她说到温柔的妈妈，疏浚心里正有些失落，耳朵一竖想听她说更多小时候的趣事，紧接着她就开始嘀咕，“不知道猕猴桃有没有熟，草莓应该还有的吧，想吃新糯包谷，白皮黄瓜，烧新辣椒新茄子，新辣椒炒腊肉……”

　　“噗嗤~”疏浚实在没忍住笑出声，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了，“别念了，知道你饿了，我们走走到食堂正好开饭。”

　　杨奕愉快地收拾东西起身背包就要走，疏浚摇头叹气，把她桌上的书和自己的摞一起，放回去书架原位。

　　“我又不是不放回去，背着包顺便放好直接走多省事。”

　　杨奕一边念叨，一边认命地给他把电脑塞回包里拉好拉链。拎起来跟过去，两人一起出了图书馆，往食堂走。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有点苦夏。”疏浚偏头看看走在身侧的杨奕。

　　她抬头瞪眼，“苦夏？”那每次和她一起吃饭挺香的是谁？那些光盘是自己记忆错误？

　　疏浚苦笑，“真的，我以前夏天都有点苦夏的毛病，吃什么都不香，有时候还吃不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吃过饭后，那些饭菜都变好吃了。你之前说你室友跟你吃饭吃胖了，现在我信了。”

　　“都说饭要抢着吃才香，老话就是有道理啊。”杨奕感叹，“不过，你也会和室友朋友吃饭的吧，你应该和他们多在一起吃饭。”

　　想想疏浚在学校都没什么名气，就是因为有空老往外面跑。学乐器又跑演出的，吃饭估计和打仗差不多。如果在学校也经常独来独往的话，要有人一起抢着吃饭是不容易。何况他这张脸还高冷。

　　杨奕不吝安慰安慰他，“不过以后我是你助理了，你跟着我吃饭的机会多着呢，这个毛病肯定给你治标治本！”

　　*
　　8月28号，疏浚的新歌《九州一统》首发。这天杨奕没赶上给他助阵，因为她又出外勤了。

　　客户在电话和微信里已经联系了一个多星期，对创新基金项目基本已经了解透彻。去见客户前，杨奕已经按照和客户沟通好的条件提前修改好了合同条款，只空下了合同金额相关的内容。她预估这次就能把合同签下，不过要对服务费打一些折扣，至于折扣多少，还需要当面谈。

　　刘曦这天没有被其他人约走，便陪着杨奕去谈，杨奕心中更加有了几分成算。果不其然，最后在两人共同努力下，以总服务费九折，也就是三万六的价格谈下，另备注第一次申报不通过，免费进行第二次送审申报工作。

　　【我回来了！新歌怎么样？】
　　【前方发来捷报，半小时播放量破万】

　　这才入圈多久，嘴皮子都这么溜了，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好苗子！

　　【单子签了？】
　　【诶嘿嘿，对！】
　　【我助理就是棒棒哒，业务好手！】
　　【发工资了请你吃饭，不用谢】

　　回到宿舍杨奕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破站播放新歌。她虽然是内部人员，其实作品的全貌也不会第一手就得知。

　　第一遍，戴上耳机，闭上眼睛，仔细听编曲配乐，感受纯净的声音，听每一句的起伏、每一个字的咬字、每一个尾音、每一次换气声。

　　第二遍，关掉弹幕，配合歌词看pv，结合旋律看踩点，欣赏场景转换和炫丽的特效。

　　第三遍，开弹幕，看每一个高能的瞬间大家是否和自己的反应一模一样，共鸣的地方一起在弹幕嗷嗷嚎叫，召唤阿伟出来受死。

　　第四遍，疯狂发射弹幕和嚎叫，让情绪突破文字，并一键三连，再到评论区疯狂注水，激情发表乐评和彩虹屁。

　　然后无限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