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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父母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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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明亮的天光叫醒的时候，杨奕歪头看看宿舍淡蓝色的窗帘，亮的扎眼。还以为已经八九点了。
开机一看，居然还没到六点！她这个假期上班是做对了，生理钟先练出来了。
闭上眼睛叫自己继续睡，催眠了半天，不仅没有成功，还回忆起来自己做的梦。梦里出现了疏浚。他拉着神经病之歌唱千本樱。233333333
杨奕一下子笑出来。睡意彻底酝酿不起来了。
洗漱之后，想起来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没有洗，就化身为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大早就洗了衣服挂出去窗台。
假期就是好，没有人在，晾衣服都随便晾。要平时啊，这样滴水的衣服晾出去，是会被楼下骂的。
七点半的时候，手机提示了信息。杨奕猜想是疏浚，果然。
“起床了吗？一起吃早饭吧。”
昨天和祝文魁道别的时候，又被催了一遍漫展的安排。团队展示的解说人既然已经定下了是杨奕和疏浚，所以他俩今天要集合一下把解说词整理和排练。
不过这个早起问候吧，有迪姐和男朋友周末约会那味儿了。很难让人没有在恋爱的感觉。杨奕想起昨晚上的梦，觉得自己也许可以不要这么自慎，承认喜欢他，然后勇敢去追求。暧昧是个坏毛病，那总得有人来打破。
杨奕想想，还是不够有勇气，要是被拒绝……那再等等吧，于是回复：“好，八点西食堂见。”
西食堂在C9宿舍楼后面，杨奕窗户看下去，就是西食堂。走出宿舍楼，不算意外地看到疏浚拎着电脑包也刚好走出来宿舍楼。他很守时。
他穿着白色的中袖上衣，左侧有个单口袋，袋口绣了一只招财猫招牌式猫爪和猫脸，很别致的花纹。深蓝色的牛仔裤很大众的款式，除了他穿得更好看，并不出彩。
这大长腿，比一般女孩子都笔直，真是让人嫉恨。
杨奕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看着他走近，自己才赶紧走过去。
吃过饭，两人就准备往图书馆去。结果走到宿舍楼，疏浚转去了车棚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
白蓝色的带框自行车横在道上，长腿一抬就骑上去。一条腿斜支在地上，疏浚微微躬身坐在座位上，一手扶着车把，杨奕此时脑子里都是校园文的校草，原来大大们写的都不是骗人的，是真是的帅出天际！
杨奕你真没出息，你知道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你这滤镜没谁了。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杨奕迟疑的指着他的自行车问，“额……你骑自行车去啊？”
这下换疏浚莫名的看着她了，“嗯，对啊。图书馆挺远的，难道要走着去？”说完笑了。
杨奕默默了。
她确实是想走着去的。因为，她不会骑自行车。
从小在乡野长大，而且家里山高谷深的，都是乡间小路多，大路很绕很远，上学都是走小路。同路的小伙伴多的是，跑跑跳跳玩玩闹闹的上下学，根本没有人骑自行车的。
直到上高中的时候，杨奕才开始学自行车。第一天在学校里学完，杨奕能上车踩个四五脚了，第二天同桌的妹子就带着她到校门口上路，不上路怎么练出来胆量呢。
出校门这段路并不长。先是一段五十米左右平缓的路，接着就是一段一百多米的下坡路。下去就是垂直相交的县城主干道。杨奕上了下坡路才想起，自己一直在操场平路上练，下坡路是个什么走法呢？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开始扶不稳车把了，强令自己稳住不要抖。可惜运气也不到家，一辆车从后面开出来，叭叭叭地按喇叭催她让开。她打方向想让到边上，车是顺利让开走了，她却拐来拐去的彻底稳不住车把了。
最后只想着不要连人带车冲出去车水马龙的大道上，脑子一热干脆弃车跳下去，应该就没问题了吧。这车也不高，地面伸腿就够得着的样子。
然而，她完全忽略了下坡行进中自行车的速度和惯性，压根不是她能控制的。后来每每想起来这件事，杨奕都归咎于她物理不好，没练出理科头脑。
反正当时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人就五体投地了。下坡加上还被惯性带着，擦出去了一小段距离。天旋地转，和大地亲密接触的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乾坤大挪移了一番，浑身发麻。同桌冲下来扶她，她还傻傻地说没事，除了吓一跳心有余悸没有什么问题。
等发现同桌都吓哭了的时候，才看见自己手上擦破了，伤口嵌了小碎沙子，渗着血看着真可怖。胸口校服拉链蹭脱了轨，校服裤子膝盖那块也蹭了一块痕迹。膝盖热热烫烫的，她也没当回事，以为没问题。等安宁去把倒下马路牙子的自行车推上来的时候，才看见她膝盖上血渗出来印上了深蓝色的校服裤子。
浑身摔麻了杨奕也没觉得怎么疼，就只感觉发高烧一样灼热，等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才慢慢恢复知觉，真心疼啊！医生说她膝盖骨可能摔裂了，没怎么出血，积淤红肿，要去医院好好检查医治。杨奕才真的吓懵了，这不是说她腿会废了吧？还好去医院后，医生说不是很严重，处理完了伤口，上药，开了一堆的活血化瘀、正骨什么的药带了回去。
医生的话叫人定了心，但后面痊愈的过程才是叫人痛苦。伤了膝盖，杨奕整整二十多天上厕所都是艰难的。学校卫生间是蹲位那种，她的膝盖蹲下去简直要命。好容易狠心蹲下去了，起来也是要命，可以说相当痛苦了。后来两三年了，偶尔膝盖磕着碰着都还是很痛苦。
虽然老妈总说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差点养不活，不过那些她小不记事也不知道。但杨奕可以发誓，从小到大，这次事故是她记忆中最深刻的痛了。
上了大学之后杨奕才觉得自己的膝盖大好了。但这个自行车事故是深植于心，她再也没敢上自行车。看着骑自行车潇洒而去的人，都羡慕得要死。这么个小东西为什么这么不让人省心？这么个小东西为什么这么难驾驭？这么个小东西伤起人来是一点也不输那些大货车大块头啊！这么个小东西能量还是不容小觑的！敬而远之。
杨奕一边是敬佩疏浚这么轻松驾驭自行车，一边踟蹰不动。
疏浚看她深思的样子，问到：“你没有自行车吗？还是……”
“嗯，我是没有自行车。”杨奕苦笑，“就是有我也不会骑啊。”
疏浚讶异，“啊？你不会骑自行车啊？那你上课怎么去的？”
“那个，其实教学楼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远的，十分钟还是可以够的。实在不够，迟到一下下从后门进，老师也不会多怪的了。”用脚程丈量教学楼之间的距离，应该没有谁比她更有发言权了。
疏浚倒是笑了，“厉害了我的助理！”说着用脚拨开刹车，用头点点后座示意杨奕，“上来吧，我载你过去。”
“额……”杨奕皱眉，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她不是不会自行车，她是怕自行车。
疏浚凝视着她，等她说未完的话。
“唉，我高中学自行车的时候出过事故，所以……心有余悸你懂吧。”杨奕叹气。她也想勇敢一些就跳上去了，反正能这么亲密接触男神，多好的事儿。
可惜往事不堪回首。有次宿舍出去逛超市，大家准备骑车去，四人知道她不会骑自行车，就准备轮流载她。一般骑车搭人，都是先慢慢行进，人就蹦上去后座稳当溜走，然而杨奕是连这个也做不到的。杨奕怪罪自己腿短，其实就是怕了不敢而已。
如果不蹦上去，让她先坐稳，那更尴尬，杨奕这个一百出头的吨位。室友也是妹纸，技术没法高超到哪里去，带着坐稳的她再上车蹬走自行车也是费劲。后来大家出去都不再骑自行车，要不走路，要不公交，也给她惯出来了。
骑车不会，麻溜上车给人带也不会，欲哭无泪。
杨奕想想有点抱歉，就给疏浚说：“要是你觉得图书馆太远了，我们找个就近的教室就好。”
疏浚从自行车上下来，一边把车推进车棚里，一边说：“没事，那我们走过去吧。我不知道你对自行车有阴影，而且说载你，也是我唐突了。”
停稳当上了锁，他将电脑包拎在手里，“教室没有空调，会很热。图书馆也不太远，我们走过去吧。”
虽然失去了和喜欢的男生同乘的机会，但杨奕现在反而心中更舒服，跟着他的步子并行，“谢谢！图书馆还好的，我常去也就半小时走到了。”
疏浚随口接了句，“半小时要不了吧，我走过也就二十来分钟。”
杨奕哽住，“知道你腿长了，嗯。”
“噗，可能你步子小，我步子比较大。”越来越熟了，疏浚也会插科打诨了，说着还看了看杨奕的腿。
杨奕：“……”
他喵的，这是被嘲笑了吧，这是明摆着说她腿短所以脚程慢！杨奕看着疏浚混说完了又一本正经直视前方不做停留的走，真想要收回自己刚刚对害得他陪走的歉疚。
现在这温和有礼男神一样的少年啊，是一点也不高冷！有点冷幽默，还挺嘴欠！
但这样子的疏浚，让人更没有距离感了，很难不给人一种并不难搞定的错觉。
*
杨奕觉得大有可为。半小时不长不短，还是单独相处，这样的机会多么难得，杨奕觉得自己不能浪费。
搭讪是很有压力的，但杨奕是谁，她可是上岗工作谈过客户的人啊。不说见过多么形形色色的老板，好歹那也是见过一点市面了，舔着脸笑着搭讪的本事，也是磨练出来了几分的。
这么给自己打过气，杨奕就挑选好了一个比较适合疏浚多聊的话题。
“疏浚，你唱歌这么好，为什么不干脆去直接学音乐啊？”
“我觉得这只是我的爱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只去学音乐，把音乐变成职业，可能带来的反而不是快乐而是痛苦了。可能是因为我还不够爱音乐吧。不如我妈妈。”
“哇！难怪你有天赋呢！这么说来阿姨是做音乐的吗？”上次说过爷爷会二胡，现在又get到妈妈做音乐，杨奕你可真是个搭讪聊天小天才。
但疏浚却似乎没有被夸奖到的喜悦，“我觉得也有这层原因在。其实我妈妈没有教过我唱歌，我记事以来，就从来没听我妈唱过歌。”
“啊？她难道不喜欢唱歌吗？”本来就是喜欢的男孩子，杨奕很难不敏感察觉到疏浚语气的失落。
“不，正是因为她太喜欢唱歌了。”疏浚叹气。
“我妈妈小时候家境不好，但她成绩好，初中毕业之后考上了高中。我外公外婆找亲戚东拼西凑送她去上了高中。但是，高中她接触了音乐，和老师学习音乐之后，学业就荒废了。高考的时候，勉强只能靠着艺术成绩考了省内的大学。”
嗯嗯，但痴迷音乐的人不可能就因为这样而恨上挚爱的东西吧？杨奕疑惑地看着疏浚，没问出来。直觉这是个私密的问题，这样子打探，可能会有尴尬的结果。
两人走着没有停，疏浚沉默了一会儿，偏头看了看杨奕，又直视前方，“她和初恋约好毕业在一起，但初恋考上了首都的大学，后来移情别恋并留在了首都工作。他们的恋情乡里都知道，但她被抛弃了，加上那年代的人对于唱歌这种，都觉得不是正经事吧。”
果然是很尴尬的话题……
杨奕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是的，我爸爸说他上学的时候那是唱歌跳舞混社会，我爷爷每每说起来还是生气他那会儿不学正经。”
她没有直接说些安慰打气的话，反倒是陈述了一些普遍的事情。不过，“不过……可能终究女生还是要承担更多吧。”
疏浚抿嘴点点头，“确实。我妈受尽指指点点，外公外婆亲戚都不理解她，她就发誓再也不唱歌了。毕业后她被分配到偏远的学校支教。虽然非常漂亮有才，但再也没有谈恋爱。”
杨奕看他不介意地给自己讲了这些，也不再有唐突的尴尬。听到没谈恋爱这里，还生出了八卦之心，“那你……你爸爸应该追求你妈妈的路挺艰辛的，哈哈，不好意思真的，有点惨。”
疏浚看着她笑嘻嘻的眼睛，想起自己爸妈后来的事情，也笑了，“嗯，确实惨。我爸自愿去支教认识我妈，着实追求了好几年才打动了我妈。”
在杨奕以为他会继续讲述爸妈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他顿了顿，“不过可惜我妈却再也没有重新拾起她最爱的音乐，再也没有开嗓唱歌。”
“唉，可惜了。”杨奕听得非常唏嘘，“不过她有了事业有了家庭还有了你肯定是幸福的。我爸也是完全没有实现他的理想的，不过每次我爷爷数落他他也是不认输的。靠着喜欢什么玩什么，他居然还学到了修理电器的手艺，就给十里八乡的跑腿修理家电赚钱养家。”
老爸，我可没有诋毁你哦。杨奕一边这么想，一边就礼尚往来的讲了讲父母爱情故事。
“虽然我爷爷说我爸不学好。但我很崇拜我爸的。我觉得我爸就是个自由的灵魂。他唱歌跳舞混社会，但是他写了一手好字。他也是真的爱上学也学到知识的。他还对乐器上手很快，二胡，敲锣打鼓他都会一些的。额……虽然我没跟他学到。但也是从小就见这些的。他还下了一手好象棋，小时候常带着我东家西家的下象棋。”提起爸爸妈妈，杨奕总是觉得什么都好。
但……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在炫耀自己的家庭？
疏浚不知道会不会这么想，倒是看杨奕这种迷妹画风乐了，“嗯嗯，难怪你这么，嗯，讨喜。”他中间顿了顿，像是要夸你，给你99分，多一分怕你骄傲似的。
杨奕心想不期待他违心夸个美丽，好歹说个可爱也好啊。讨喜是个什么鬼？
就这么走走聊聊，到图书馆，刷卡进去才注意到壁钟显示快九点了，这一路走下来还真花了三十多分钟。想想疏浚本来二十分钟可以到的，杨奕不想承认这叫拖后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