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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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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子一般的男儿竟是死活不愿松开,将蓦然紧紧地拦在怀间。
一晌贪欢也便是足了!露水情缘又何妨?
“咳咳咳,你还要抱几时才肯给我拿药。”蓦然扶胸调笑的说著。
穆襄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一瞬回过神来的人儿,眸色复杂却是像小孩子一般真挚。
穆襄在枇杷巷间,堂子里来回早已不是一两次,为何眼中总带著初的真挚?
把玩着手中湛蓝的青瓷瓶,穆襄狠狠的道:“这病........这病,你拖了多久?你就这么着对付,多少人家花尽了银子都治不好的病,在你身上,你就这么不上心?”
蓦然有些痴的望着穆襄,红唇轻动,眼中盈盈一闪,嘴角敷衍出笑:“这病不打紧的,打胎里便带出的,治不好的,也便是维持,维持......"蓦然将眸子一侧,竭力不看穆襄,“蓦然求公子一事,今日的事请公子绝不要像外人提半句。”蓦然凄然的复看着穆襄,“就当是为蓦然留半点希冀......."
穆襄讷讷的点着头,这痨病是何等的病,若是公诸于世,柳蓦然又怎可能在昆伶界里混的饭吃?
“昨个,昨个......″穆襄看著蓦然渐渐缓了过来,凝眉间,便也开了口。
蓦然脸上的笑一滞便知道是怎麽回事,眉梢一低 ,忙是抢白道:“都说辟疆在昆曲上是行家,我却不是十分信?不如看著我这身装扮来猜猜我晨间唱得是哪出?”蓦然横波一挑,风情何堪。
穆襄被这猛地一岔开,竟是一头雾水的看著蓦然,愣了一瞬,转而便自信的笑了起来,那笑明丽的如三月的风,醉人却不自知。
穆襄将溜到肩头的碎发像後潇洒的一缕:“蓦然也太看轻我了,看这一身的素白……”穆襄意味深长的一笑,“那便定是《水斗》,这也是你最善长的那出把。穆襄把步子踱了开来,饶有兴趣的说开了,“人都说《水斗》便是一场热扰得武戏罢了,唱词平平,却是不然。真正的《水斗》却是连骨子里都透著悲伤的,不论输赢,白娘娘便已经输了。白娘娘对许仙千般好,不辞辛苦的给她开药店,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给了,最後还不是被许仙一杯雄黄给逼回了原形。白娘娘斗的再强悍,那浪再是如何巨大,也不过是水堆成的。水依旧是温柔的,那种强悍不过是总悲壮罢了。”末了神情略为一滞,一点点玩味一点点惋惜。
“你却能把这出演的那麽神……”穆襄寂寥的看著蓦然,眼神间竟是淡淡的暧昧含混。
水依旧是柔的,那种强悍不过是悲壮罢了。
蓦然听得心头一颤,那种强悍不过是悲壮罢了,可脸上依旧合著眼牵出难以说服的笑。
难得一知己,却是红尘人!
“辟疆便如此自信,可,这身白裳却是还能够唱一出的。”蓦然横波一荡,颇有深意的望著穆襄,“《断桥》也是可以演的的。”说完便别过脸,眸色也带著迷离,“《断桥》是父亲教的最入戏的一出,父亲曾经说这是世上最聪明的一出,白娘娘对著离叛自己的许仙一句责难,一句斥问都不曾有,这便是天下顶尖的明白。情若是背离了,戳穿了出来,便是连个面子的假象也敷衍不了了,若是不说不问,很多事,糊弄糊弄自己,糊弄糊弄别个也就这麽过去了,日子还是可以过得。”
正待穆襄听得入神之时,徒然,蓦然抬眼一顿:“所以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说清道明的,难得糊涂,不问不说,其实有时也不错。”
蓦然半是认真半是失神的说著,末了却在玩味中透著点不易觉察的落寞。
穆襄自不是愚钝之人,蓦然这麽一点他心下也明了,知道是指昨晚那夜糊涂的事,脸上敷衍出一个笑,如是看著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