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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两两相望 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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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微的晨曦透过窗纱斜斜映在堂间,淡淡的水磨腔伴著晨间的露气,悠远而绵长,一点点端庄,一点点哀伤!
徒然间,似是冷气侵入了肺腑,急急得咳喘便是涌了上来,压抑的苦楚似乎在晨间淡淡的寂寥间一瞬被击触,竟是连著血一齐呕了出来。
里间的穆襄似乎也被这连连的咳喘给惊扰了,一下子惊醒过来,一个囫囵的从梦间惊醒,直直坐立在榻上。
愣愣的看著身旁空出一半的卧榻,头脑瞬间清醒了几许,昨夜,昨夜,昨夜他与蓦然竟是…….
“咳咳”几声闷闷的咳喘後竟是声音一滞,接连便是撕裂肺腑的咳唾,仿佛心都要被挤压出来。
穆襄竟是来不及屡清昨日花田之错,想著那人不济的身子,衣帽不整的便冲了出来。
却见一身缟素戏装的蓦然怏怏的倚在门栏间,肃杀的白绸也便失了水袖的风姿拖了一地,袖口边更是涌动著暗暗的红。
穆襄忙是上前扶著,看著蓦然额上的汗竟是洗去了半面妆容,眉睫间汗滴抖落,心中生著怜惜的疼;再一细瞧,唇间,领口,袖口,都沾著梅花点大小的血点。
徒然蓦然痛苦的矮下身子,抚著胸难耐时,竟是一口喷在了穆襄衣上;穆襄忙是将人揽住,口中便开始呼喝著叫人。
蓦然将袖口堵在咳喘不已的唇齿边,竭力不让失态的颓态显现出来;一面断断续续的拦著穆襄:“不要叫……不要,辟疆,若……若是还想给我在昆曲里留条活路就不叫,辟疆......”
蓦然人虽是怏怏不堪,可言语间的态势却是不可辩驳的,那双眸子更是坚定到碎裂,盈盈闪动间又透著委婉的哀求。
“没事的,咳咳咳…….著劳什子病跟我也不止一两日了…….屋子里有药,缓一会子便没事了,咳咳咳…..”可咳喘分明却没有停下来。
“是……是痨病?”穆襄握著蓦然的肩膀,凝著眉,一字一顿的问著,眸色说不出的痛伤。
“咳咳咳……”蓦然故意避开穆襄的视线,淡淡的点著头,“药在........在........左面的阁子......."汹涌的咳喘逼的蓦然身子佝偻的只颤。
“这病........这病拖了多久了?你便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穆襄不由分说地便把人往屋里抱,两眼睚眦欲裂。
“我不像你那麽拖家带口的,有着祖上,有着功名,五子行本就是永世翻不了身的下贱种子托付了惋儿,从来也便是我一人,就算有什麽,也不会有人心疼,了却了,倒也干净。”蓦然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笑著说著,那么闪烁,那么落寞。
穆襄的心头听得怵的一痛,风光无限,落寞如斯!柳蓦然啊,柳蓦然……
“不要这麽说,我会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个,不爱惜自个啊.......”穆襄一时情动间竟是将蓦然楼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去,“不要这麽说,我会的……..”
蓦然经不住眼中竟是一热,笑著缓缓地把穆襄拉开。
多少年了,多少王孙公子,争著抢著看子个;可历经风华,又有几个又是撇开欲念的真情。
浮浮沈沈这麽几年,身边有很多的宠爱,身边却也是没有爱!
一切的痴望皆源於一身戏衣,台上翩跹水磨悠扬;若有一日自己唱不动了,光华退散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他们是爱著戏衣的那个角,却从未爱著柳蓦然这个人。
戏衣,福兮;戏衣,祸倚。
可又像命似的爱著它,有了它便有了光华有了宠爱,那怕是一时的自醉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