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羽飞觞》凡尘一笑

9、九 无知即为幸运

　　九 无知即为幸运
　　绝魂门一战，几乎是江湖上的一个传奇。
　　从不联手的公子殷尧和笑面兰亭竟然二人闯入暗宫，血洗绝魂门，上下近千人无一生还。
　　紫衣赶回暗宫时，恰好赶上这场战争——不，屠杀的收尾。
　　昔日伙伴横飞的血肉中，银芒和黑刃交错参杂。紫衣想要举刀，却觉得双臂完全用不上力气，想要移动，躲开迎面而来的鲜血，却无法挪动一分一毫。
　　“呦，赶上了？”兰亭收起软鞭，看她的眼神竟有一丝赞赏。
　　黑色的利刃也随着她的询问停了下来，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紫衣莫名的便讨厌这个黑衫男子的眼神。她自负有倾城之色，男子见到即便不是垂涎三尺也绝对会有激赏惊艳，只是这个男子——眼神竟似在看一个玩具一般的冰冷！
　　只是并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
　　“你…你竟然…魔鬼！”
　　她终于可以拔出刀，寒刀门刀法即便不能伤他二人性命，也绝对可以重创一人，她是有这个自信的。
　　“真是有趣，”殷尧声音温和，完全看不出和刚刚挥舞着利刃夺人性命的是同一个人，“暗宫宫主紫衣，竟然这么天真。”
　　兰亭白了他一眼，足尖轻点地面，一朵血红色的花迅速在她绣鞋脚尖部位绽开。白色的衣衫迅速的向宫内飘去。
　　姿态急乱，让紫衣有种她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救人的错觉。
　　开什么玩笑？即便祭司大人没有派人救援，那也是她的同门啊！怎么这两个人就可以带着这种戏谑的笑意玩弄他人的性命？！
　　刀尖泛着白光，向注视着少女离开方向的黑衣男子攻去。
　　“别着急报仇，”殷尧轻松的空手入白刃，制住她，“为什么要为了你从来都不了解的骗子报仇呢？”
　　说完也向着门内掠去，毫不在意将空门卖给她这个刚刚对他举刀相向的敌人。
　　紫衣一愣，竟然没办法继续攻击，不由自主地便跟上去。
　　“这是哪里？”
　　她很难不惊讶，在暗宫宫主的位子上呆了至少两年，竟然不知道暗宫主营有这么一条小径。
　　殷尧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继续追赶着前面的一袭白衣。
　　“青儿姐姐！”兰亭进入地牢便迫不及待地唤道，声音中灌入内力，传的很远。却没有人回答。
　　殷尧扫视了一圈，剑眉微掀。
　　“这是…啊！”紫衣不如二人淡定，在她看到一具四肢诡异地交缠在一起的骨架时，便忍不住尖叫起来。
　　骷髅的眼洞正对着刚刚闯入的三人，地牢内静谧地可怕，仿佛他们是整个世界上仅剩的有生气的人。
　　“青儿姐！”兰亭不住的唤着，杏眸中渐渐氤氲了水雾。
　　“飞儿，这里！”
　　兰亭毫不犹豫的向着殷尧呼喊的方向跑去：“青儿姐！”
　　“别叫了！”殷尧万年不变的温和嗓音也有了裂缝：“我们来晚了！”
　　紫衣诧异地看着一直认为和痛苦绝缘的少女伤感地盯着一具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的右手，泪如雨下，低声抽泣。
　　“呜呜…”
　　殷尧没有出声劝慰，那个手镯他认得，是兰亭在离开玉府前送给王青儿的信物。
　　“如有所求，见玉镯则万死不辞！”
　　他当年派回的暗探告诉他，那个孩子认真坚决的对温婉的少女说的话。
　　“飞儿，”他一把拽起要冲过去抱住尸体的少女，“我们离开这里！血洗绝魂门！”
　　兰亭眼中满是泪水，瞪他一眼，继续抽泣：“杀了…也，也救不了她了！她死了！”
　　二人被尸体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紫衣看着面前一幕十分怔仲——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的死状，分明是已经被禁的“牵魂“之毒啊！祭司大人不是说再也不会用了吗？是手下的人私自干的？不，不想，如此大规模的地牢，祭司大人想必是知情的。
　　不行！我要去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
　　正要提足离去，却十分意外地被少女喊住。
　　“紫衣宫主！”
　　她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仍然止不住抽泣的少女。
　　“我来吧，”殷尧拍了拍兰亭的背，“这里有些尸骨，才是你真正的同门。五年前寒刀门的灭门和绝魂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仔细看看这些尸体便会明白。我想没有人比你这个暗宫宫主更了解绝魂门的禁术。”
　　“而且门主声称已经禁绝的‘牵魂’之毒虽然销声匿迹，却并未真正销毁…“兰亭补充道，“宫主请看那里的尸体，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被腐蚀，仔细也能看出是你以前的同伴。”
　　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女子茫然地看了看阴暗带着腐烂味道的地牢中的尸首，已然默认了他们的话，却仍然倔强地反问：“我为什么要信你？”
　　殷尧对她的回答似乎十分意外，拦住正要发话的兰亭，冷冷地斜她一眼：“随便你。”
　　她看着这一对男女带着尸体离开，颓然跪倒在地。
　　难道真的是自己视为父兄的人杀害了自己的师父和诸位同门，而协助他的就是自己保护了两年的部下？
　　这让她情何以堪？
　　紫衣将刀狠狠地插入地面，注视着地面，茫然半晌，还是忍不住用手掩面，呜呜地低哭，不知是为了刚刚死去的兄弟还是过去离世的同门。泪水滑下，滴在长着青苔的地牢中。
　　不知道真相的人反而更幸福吧，兰亭听到传来的哽咽声，暗暗叹了口气。一回头看到殷尧平静的神情，不由怅然——紫衣武功一流又如何呢，不过是这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以为王青儿是为了你死的。”离开了压抑的地牢，殷尧的声音不由地便染上了平日的戏谑。
　　兰亭一怔，狠狠地瞪着他半晌。就在殷尧被瞪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兰亭一把抄起裹好的王青儿尸体，飘然离开，剩下殷尧苦笑着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