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羽飞觞》凡尘一笑

18、十八有艳淑女在闺房

　　沈天羽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玉于飞，对襟襦裙的大红色，和隐隐现出来的深黑色光华丝绸黑色抹胸互相映衬中显出一种清纯的明艳，玄色的腰带的批帛，勾勒出楚腰纤细掌中轻的风流。长发绾起，一支血红色的发簪在乌丝中若隐若现。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朱唇不点而赤，容颜似雪，黑发如绸。
　　再加上玉于飞特有的黑白分明的眼眸，漆黑的眼球是不是闪过一丝丝光芒，随着眼中光芒变幻，唇角时而微勾时而轻抿。
　　定定地看了半晌，竟有几分入迷。
　　平心而论，玉于飞的容貌虽然上乘，却并非绝色。更何况她平时最讲究的打扮也不过是一袭单层深衣，行为又毫无讲究，实在是没有女子的娇柔，反而多了男子的直率之感。江湖人所传说的“清丽无双”也不过是因为无法用“美”、“艳”这一类形容女子美丽的词，思来想去，大概“清丽”还是比较含蓄地表达她的穿着的词汇。
　　只是不知那些人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会有怎样的震撼。
　　如果说有什么影响这幅美人图在他心里的感觉，那便是美人身边站的另一个美人——苏澜国国主苏凰。
　　而最影响这一切的，没过于明艳版玉于飞嘴中冒出的，虽然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仍然超出他心理承受能力的一句“娘”。
　　旁边的羽肃昌很显然也备受打击，虽然并没如同衣瑾一般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鸡蛋，亦失了平日风流潇洒的气度，眉心微微蹙着。
　　虽然不应该，但是羽肃昌这种表情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玉于飞是不会管他们怎么想的，只是有些羞涩地拉了苏凰，微微低着头倾听，偶尔轻笑颔首，抑或附和几句。苏凰也是难得没有摆出国主的架子，对着自己独生的女儿低语浅笑，一副十足的慈母样。
　　不过沈天羽和羽肃昌在定力上绝对不是凡人可及，微微的诧异过后便都赔了副笑脸去见过长辈。
　　“苏国主，别来无恙。”
　　“苏国主，好久不见。”
　　两句话同时响起时，二人均急不可查地微微蹙眉，心中暗骂：“怎么他还在？！”
　　玉于飞近二十年的生命中，这个苏凰只是第二次出现，至于很小时候的事情，她早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母亲早逝，三年前发现实情时忍不住在恼怒下便有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所以这次难得的母女会晤中，她对那两个男人难看的脸色完全视而不见，甚至连护送苏凰过来的玉于谦也没瞥几眼。
　　虽然这种近似于目不转睛的关注对玉于飞来说并不单纯。
　　因为她母亲和父亲的性格太像了，即便对于自己的子女，也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所以只有苏凰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下，她才能放心。
　　至于一时失察的代价么——玉于飞目光从自家大哥脸上飞快划过，这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么！明明费尽心机地脱离了朝廷，又被自己的父亲“卖”到封地去做官，虽说是买家是自己的母亲…那也不能当苦力啊！
　　最重要的是，玉于谦不过被放在朝廷上压榨一下，她玉于飞一个女人，若是被逮到了，恐怕就会被送去和亲了…那就吓人了！
　　苏凰一身耀眼的紫色，高腰襦裙，交领半臂衫，雪白的披帛翻飞不止。明艳中凭添一份风流。落座时，沈天羽瞥到苏凰一脸诡异的笑容，心下了然，轻笑一声，坐在了下首的位置，羽肃昌亦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到他对面。苏凰毫不客气地顺着羽肃昌的手势坐上上首位置，甚至还招了招手，示意玉于飞坐到她旁边。
　　玉于飞当场便楞住——这两个人…何时变得如此尊长？
　　苏国主满意地笑：“其实现在天下形势很是麻烦，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十分了解。老身也就不多说了。”
　　各位小辈心中立刻同时蹦出两个大字“来了”！
　　“苏澜国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苏凰喝茶，唇角无意识地一弯，“所以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和两位共商局势…”
　　玉于谦担忧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正好二人的眼光撞了个正着，玉于飞便抿紧了嘴唇。看到这一幕的沈天羽暗笑不已，面上越发平淡：“苏国主太过自谦，苏澜国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否则宁筝那位也不会偏偏避着您了。”
　　“柳家”主仆早在那天“无意中”发现苏凰即将到来的消息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凰笑骂：“想要避祸就拿老身来做借口？人老了本来就够招人嫌了，你们还这样！”
　　骂完又笑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老身还是很钦佩宁筝宁国主，若是老身有个一儿半女像那宁云公主一般…”然后意味深长别有深意地看了玉于飞一眼。
　　玉于飞神情越发坦然，笑吟吟地只顾低头研究茶叶。浑然不觉自己母亲的用心良苦。
　　“在下有一不情之请！”羽肃昌冲着玉于飞有些挑衅地挑了挑眉，后者权当没看到，“请苏国主做主将于飞许配在下为妻！”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过如此效果。在将玉于谦的惊讶，苏凰的笑意，玉于飞的惊愕收入眼底之后，沈天羽突然觉得心中十分不爽——这家伙提亲不是早晚的事么！别人也就算了，那个疯丫头至于那么吃惊？！
　　而看到他握在扶手上的手指蓦地变白，玉于飞却莫名的心情变好了——哈，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你老师玉静尘的女儿的婚事怎么也不能由其多年未见的母亲决定。
　　这一点莫名而且来由不着边际的好感，令玉于飞说了一句十分惊人的大实话：“我不嫁有野心的男人！”
　　被抢白的苏凰很不快地脱口而出：“是男人都有野心！”
　　叛逆心理作用下，玉于飞继续迅速回答：“那就不嫁人了！”
　　“不嫁人你一个人过？！”
　　“不嫁人也可以不是一个人过！”
　　“看等你老了谁还会理你！”
　　“子不嫌母丑！”
　　“你不是不嫁人？！”
　　“那和有子有关系吗？！”
　　然后趋于妖魔化的对话被忍无可忍的玉于谦打断：“国主，您到底是来干嘛的？！”
　　苏凰一愣：“哦，对了，是这样的，宁国主这阵子给我们添的麻烦很是让老身不爽，比如倾销令人上瘾药物，和绝魂门勾结暗杀大臣这一类的不入流却很是麻烦的小把戏。老身希望与二位合作杜绝此类事情！”
　　沈天羽冷笑：“苏国主倒是打得不错的算盘！若我二人助你，有何好处？”
　　苏凰看了下天，道：“沈公子想要什么？”
　　“在下要苏澜国卷云铁骑八千！”
　　玉家兄妹闻之变色，玉于谦更是忍不住冷笑：“好大的胃口！”
　　苏凰不以为意，又问羽肃昌：“公子羽又想要什么？”
　　羽肃昌抬头，盯着玉于飞，眼神形似痴迷，玉于飞却发现一丝讥诮，顿时怒从心起，毫不避讳地瞪回去，凉凉道：“不要江山要美人？”
　　“知我者于飞也。”羽肃昌答得平静。
　　苏凰微笑不答，饶有趣味地看了脸色已变得铁青的沈天羽一眼，低下头啜饮，罔顾玉于谦投过来的疑惑目光。
　　幸运的是，这种沉默到令人窒息的气氛被迅速打破。
　　同时不幸的是，打破这种气氛的是三则同时到达的军报。
　　“报公子！宁筝国出兵！”
　　“报王爷！宁筝国出兵西南苏澜！”
　　“报！国主，宁筝国出兵，大将军前线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