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独占》厌姝

10、资方

　　简溯第二天难得睡到了自然醒，他下意识向手边摸了摸，指尖却只摸到了平整的床铺。

　　简溯坐起身。

　　房间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按住胀痛昏沉的头回想起昨天夜里的经过，面上的神色在短短几分钟变幻了无数次。

　　昨天的事就当他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然过程并不美好，但是结局……

　　虽然结局也不美好，但是他们也算终于结束了冷战恢复到了原本的关系……

　　简溯自我催眠的想到这里，皱起的眉梢刚刚舒缓，目光却忽然瞥见床头桌上被闹钟压住的一片薄纸。

　　简溯蹙眉将纸条拿起，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字——

　　演技尚可，技术差强人意，表演服务费打到你的卡上了，记得查收。

　　？

　　技、术、差、强、人、意？！

　　表、演、服、务、费？！

　　简溯面色铁青的拿过一旁莫书行递给他的卫衣和运动裤走出房间，果然房间已空无一人。

　　他穿过客厅与玄关径直推开门，掀开门外的地毯。

　　地毯下静静躺着一部手机。

　　他面色不善的将手机拿出来又转身回了房间。

　　手机上除了一堆工作信息和电话，就是一条银行转账提醒。

　　十万。

　　他就值十万？！

　　……不对，莫书行就这么想和他划清界限，把拿自己当鸭这件事写在了明面上？

　　简溯站在玄关处，面色更加青黑。

　　既然莫书行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他的尊严，那他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了。

　　他黑着脸翻出莫书行的微信，看到聊天最后被拉黑的提醒却再次僵住。

　　他差点忘记了。

　　自己已经被莫书行拉黑了。

　　正当他一腔烦闷无处宣泄的时候，视线却再次落在两人的聊天记录上。

　　是一整页他自己发送的酒店地点或机票信息。

　　他的指尖无意识的向上翻了翻，目光再次变得晦暗不明。

　　上面依旧是酒店信息，期间穿插着他偶尔的打款信息。

　　简溯看得面上一热，他不自觉的扯了扯衣领。

　　从前他发这些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时间，莫书行也从来不会问他要什么，所以难免觉得想弥补的让他自己去买点什么。

　　毕竟——

　　最初简溯以为莫书行是哪家新签的小演员，毕竟他的模样即便是放在娱乐圈也是极为出挑的，那时简溯本来想着自己可以介绍他一些资源，却没想到莫书行并不是演员。

　　他的那些资源对于他来说也毫无意义。

　　简溯随后送过一些东西，可莫书行对于那些身外之物全都是兴趣缺缺。

　　简溯实在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最后就干脆想起来的时候就给他发红包。

　　圣诞发红包、元旦发红包、情人节发红包就连立春这样的节气也发红包。

　　两个人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之前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被转了钱的人成了自己……

　　简溯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这样的情绪甚至让他刚刚一点就着的暴躁也浇熄了下去，他靠在墙边继续将聊天页面向上翻。

　　刚刚打算立刻离开的心思悄然息了火，此刻他还是想等莫书行回来，想问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

　　可他又真的可以问得出口吗。

　　简溯翻聊天的指尖忽然一顿，他的视线定格在很久之前的一段对话——

　　简溯：酒店地址：雨山路20号喜乐酒店2222

　　行之：这家酒店旁边有家餐厅不错

　　简溯：？

　　……

　　那是在很久远的时候，两人刚刚确认这样的关系。

　　莫书行在简溯这样的回复后终止了对话，那时简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称心的人，便在见面时又再次强调了两人的关系，莫书行此后也再没有提及任何酒店见面之外的邀请。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希望他们之间只是简单的床上关系。

　　简溯垂眸凝视着渐渐熄灭的手机屏幕，原来他们之间率先将这层关系定位成“床上关系”的人是他自己。

　　那莫书行呢，他当初听到自己这样的话时又是什么心情呢。

　　这段小插曲当初简溯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在之后莫书行再未提起这些时他还觉得莫书行很知道分寸，可是现在想起来……

　　如果莫书行那个时候就是喜欢自己的，他说了那样的话，莫书行这两年却还是在自己身边……

　　简溯只觉得心底一阵烦躁与莫名的情绪。

　　从前莫书行温柔听话，无论他说什么对方像是永远都不反驳，久而久之两人的微信对话甚至变成了简单的酒店地址。

　　他甚至一度以为这是他和莫书行之间的默契。

　　两人还是那样微妙的关系时莫书行从不会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可就是这样的人，某一天却突然提出了结束这段关系。

　　甚至——

　　开始与从前大相径庭，做出全然不同的表现……

　　如果莫书行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喜欢自己，那似乎就可以解释他曾经的温柔与现在的决绝。

　　简溯回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

　　如果是这样，莫书行就是为了将他曾经所做的还给他，包括这样清晨的留钱与不辞而别。

　　简溯将一早的火气压下，这个时间莫书行大概是出去晨跑或吃早餐，两人既然已经恢复了关系，那他就等他回来心平气和的谈谈，再重新确定一下两人的关系。

　　如果莫书行问起昨天晚上的事……

　　简溯想起自己面不改色的说出那些自己“没看过”的台词，他尴尬的揉乱还未打理的碎发。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简溯窝进柔软的沙发里等待着出门的人回来，他想着如何告诉莫书行以后不要这样用钱来划分两人的关系，他也不是区区十万就可以打发的。

　　或许是昨天最后厮磨到太晚，简溯靠在沙发边，在等待中浑浑噩噩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将他惊醒。

　　他皱眉打开手机，电话却是来自经纪人。

　　“怎么才接电话？”经纪人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无奈：“现实世界那个项目先放一放吧，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还有几个不错的项目……”

　　窗外刺目的阳光让简溯微微眯起眼，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近正午。

　　莫书行还没回来。

　　“放一放？”简溯打断了经纪人的话。

　　电话另一端有片刻的沉默：“他们的制片人和周杭聊得不错，已经打算定下来了，今天他和行之会跟资方一起见见周杭，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定下来了。”

　　“定下来？”简溯的声音渐沉，他微坐正：“你不是说在跟进？”

　　“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周杭最近势头不错，导演和制片都很满意，据说……”经纪人沉默片刻：“据说行之也点头了，所以他们今天才定了在机场附近再碰一面，也顺便让资方代表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定下了。”

　　简溯漠然的视线定在挂钟缓慢行进的指针上，他这才意识到他等的人不会回来，此刻的他或许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去见另一个即将代替他的人。

　　“小溯？”

　　经纪人的声音唤回了简溯的思绪：“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拖住周杭，你先去跟制片聊聊，我这就过去。”

　　经纪人凝神片刻，最后问道：“你一定要接这个项目吗？”

　　简溯站起身，他自光影斑驳的挂钟上收回了目光，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已然带着不移的坚定。

　　“对。”

　　……

　　简溯的经纪人住在机场附近，他来到莫书行几人约定的机场咖啡厅，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蓝哥。”

　　经纪人很快找到了莫书行、制片人蓝石磊及导演所在的一桌，他一一打过招呼，走到几人身边开门见山的笑道：“蓝哥，现在想见你一面太难了，今天要不是在这遇见，我还不知道要去哪找你，那咱们的合作可该怎么推进啊。”

　　蓝石磊听着他半开玩笑的话，扯了扯嘴角也跟着笑道：“简影帝这么忙，我们这些小项目还怕入不了你们的眼呢。”

　　经纪人却像是没听懂他话中讥讽的意味：“怎么会呢，蓝哥你也知道，我们昨天才杀青，今天我这不就第一时间来了？”

　　“我和小溯都很看重咱们的项目，合同我们已经看过了。”见几人不语，经纪人直接拿出了早就打好的合同：“你们再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

　　制片人和导演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这一眼的微妙经纪人并未捕捉到，制片人蓝石磊便笑道：“之前咱们这边不是觉得演员的时间、费用和剧本问题都需要再协调一下？”

　　“我要是不来，那咱们岂不是要定了其他演员？”经纪人面色带笑也不避讳的直言道：“蓝哥，你也知道我之前无论提什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咱们项目的认可，是为了一起将咱们的项目做好。”

　　制片人翻看着合同，看到合同末尾演员方早就已经签好的字眼底眉梢都溢满了笑意：“只是这费用方面咱们给的着实不多，没想到你边竟然也没有异议了？”

　　经纪人只觉得眉心一跳，被他的这句话引得连连肉疼。

　　这剧组的费用的确是他谈过最低的，甚至完全与剧组能给到周杭的价格持平。

　　只是拖住周杭，他能争取到的时间极短，想要在几分钟的时间内拿下合同，他也只能让出价格方面的优势。

　　但他还是努力控制好脸上的表情，温和笑道：“咱们的项目好，钱的问题自然都是次要的，只是蓝哥，咱们这个价格你可一定要帮我保密，我们可没透过这么低的价啊。”

　　“那是当然，我和导演都很看好简溯。”

　　制片人撇了导演一眼，见对方果然跟自己一样笑得合不拢嘴。毕竟简溯和周杭虽然同为顶流，可周杭的人气却是远高于所有头部演员的。

　　更何况他原本就是这个角色的第一人选。

　　经纪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他的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既然这样……”

　　“既然是定演员的合同问题，是不是也要资方过目后再落合同？”

　　始终沉默靠在沙发间的莫书行打断了经纪人的话：“如果资方不认可，恐怕演员也无法敲定吧？”

　　经纪人像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时刻说话，他是简溯的前男友，因为分手还撕上了热搜，甚至还被简溯说过故事狗血。

　　无论于公于私，行之都不像是会希望简溯来出演男主的。

　　但编剧老师固然重要，涉及拍板演员的问题却不是编剧可以左右的。

　　但是资方不同，《现实世界》的项目资方是全资投资，虽然他们对于项目制作只做把控，却是具有货真价实的一票否决权的。

　　但是，简溯作为收视保证，无论演技、流量都是实打实的国内Top，又自愿签订了这样低价的合同……

　　除了周杭方剧组可能需要进行协调，其他条件对于整个项目而言都是当之无愧的最优选择。

　　“对，还是需要资方代表确认一下的，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资方代表，之前都是由他的秘书交接的。”似乎想起了前几天的热搜，蓝石磊打破了微妙的气氛劝慰道：“不过这位资方对咱们项目基本都不会过多干预，简影帝这样出色想必资方也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一旁的导演也跟着赞许的点了点头。

　　经纪人听到制片人的话竟半分没有提及周杭心底不觉冷笑，这些制片永远都只会选择最优解，如果选择了一方他们永远有各种理由婉拒另一方。

　　不过制片人的话也让简溯的经纪人彻底放下心来，有了制片人和导演的支持，再加上简溯本身的优秀拔群，资方又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收视保障呢。

　　“有蓝哥和导演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经纪人说罢礼貌的站起身，他伸出手正想与两人握手，一只冷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将三张名片放在桌上，平稳的推到三人面前。

　　“资方代表，莫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