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邦花》南北东东

4、004脸白皮黑

　　揭开新的一页
　　开启空白的书写
　　走着瞧吧
　　有没精彩情节
　　走了才能看到不一样啦
　　不管百转千回还是摇摇曳曳

　　段岚生物钟紊乱，醒早了俩钟头不止。自打年后进城找工作以来，主动醒统治性占尽上风。段岚特意买了一座小闹钟以替代“妈叫烦”，基本没发挥作用。今天的早醒和以往不同，纯属人逢喜事醒得早。真要命，以后会不会天天都半夜醒来啊！还做梦了，怎么能做那样的梦？！逼真到跟真事儿似的！不像话啊，得管管梦了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谁思什么了啊？去死吧，栽赃！要么就是警示，那人的确可疑，神神叨叨，捉弄人嘛，防人之心不可无！
　　醒旳睡不能持久，否则被窝就变牢窝了。段岚起床了。
　　天还没大亮，街道以及稀少的行人、车辆影影绰绰。晨曦给城市涂上了神秘，朦胧的美景是对早起者的奖赏。
　　段岚买了一根油条和一杯豆浆，边吃边喝边走。她可能还不知道，她是那小店今日开张之第一位顾客。电视上老宣传“吃油条不好”，那意思差不多就是“吃油条就是吃毒药”。有个挺有名的名人说“我从不吃油条”，扯犊子！背不住这家伙小时候一看见油条就走不动路了。
　　“妈呀，忘了，给没给钱哪？没追上来应该给了吧？不行，得回去问问。”
　　炸油条的老板，蹭“炸”了，满身油乎乎的。他说：“给了啊，给了、给了，不给钱能让你走嘛！”
　　段岚笑着跑开。她决定走两站再搭车，时间还早啊。
　　城里真好、城里的油条真香、城里的豆浆真豆、城里的早晨真迷人!街道两旁栽的应该叫“法国梧桐”树，城市叫城市的标志性风景之一。农村没工夫栽这种树，弯弯曲曲，净整景，不堪大用。
　　刘东刻打卡上班。“咔嚓”一声时间被切开。刘东刻打卡是他一天当中最积极和最落后的行为分别之一。上班打卡提前不止十分钟、下班打卡延迟不止十分钟。积极和落后并无深刻的心机，没想表现给谁看，管他别人怎么看。他的本意是躲开大部队。大家挤作一团，跟抢爹抢娘似的，有意思吗？对于他这类吃住劳动休息生气高兴都在公司院内的人来说，打卡本身的意义也意义不大。
　　刘东刻来到办公室门口、习惯性地去腰间摸钥匙。哪儿不对？当他吃力地取钥匙在手时，才发现此举毫无价值：房门洞开！习惯的力量多么强大！专家说，所谓烟瘾其实就是习惯。刘东刻暂时把昨天那大个子黑妞给撂脑后了。昨天他作出要段岚的决定毫无困难。他择兵的条件很好满足：看得上画图匠这活儿，呆得住、能持久！来了走、又来了又走，大家怎么看？还以为他不能容人。就算段岚表现再差一点，根本就是个画图盲（实际也差不多），那也没关系！不就画个图嘛，多大点事儿啊！刘东刻当初学电脑画图也就一两天的事。地点不是亿邦花，广东一家铝材厂，刘东刻下海（叫打工更贴切）第一站。教他的是模具厂一个和段岚现在年龄相仿的女孩。刘东刻没跟那妹妹师傅告别人就走了，内心过意不去。现在，他教会段岚，不就两不相欠了吗？错位的弥补也能程度不同地慰藉心灵。刘东刻还注意到，段岚除了画图其他摆弄电脑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段岚打字时用的是五笔、十根手指都在动，期间还有功夫扭头他顾，盲打啊！人才啊，电脑时代已经来临，不久电脑将会更加泛滥！
　　再者，刘东刻明白老板娘的心思，急着找人，必须配合！
　　昨天，刘东刻观察到，黑妞的面孔其实不怎么黑，胳膊和双手还有脖子胸口的颜色深了点。小时候，刘东刻听奶奶讲，脸白皮黑是贵人。这话有多少可信度呢？奶奶还说了，月亮掉下来有磨盘那么大。又例如，老板娘不能不算是贵人吧，但她的脸色和身上尤其大腿比起来不会更白。黑妞眼看就要做他的手下，一道儿打工，能贵到哪里去？听说过打工皇帝，没听说过打工皇后！要么黑妞帮家里收菜晒着了吧。没人问，昨天她自己说她家是种菜的菜农。没谁也没谁敢看不起菜农，种菜光荣！都不种菜都不吃菜那维生素胡罗素还不知道会缺成啥样儿呢！刘东刻见过当地女人在地里干活的样子，或象养蜂人那样把头蒙上或戴个超级大口罩把脸遮得只剩两只眼睛。
　　段岚无从知晓刘东刻的坏脑筋，黑妞长黑妞短地编排她，否则跟他急。长得黑咋啦？爹妈生的！段岚的黑也不是全天然，虽非收菜之过（大学生啊爹娘岂能让她再下地），却和日头脱不了干系。进城前，她在镇上一家木板厂上班，说是坐办公室，实则一天得有半天多在户外收木头量方。进城后除了在外面跑还是在外面跑，能不晒黑吗？现在一切的一、一切的一切都忽然美好起来，肤色能否有所改善乎？
　　数月后，刘东刻与段岚各自伸出胳膊并在一起比黑白，已在伯仲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