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那只反派猫猫（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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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游陵的日子都过得很平常。吃饭，码字，逗猫，抱着煤球看电影的时候还腾出只手刷手机。
只是遇刺事件带给他的影响很重。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独自出门。就连厕所和洗澡，都是赶着大白天人多的时候，匆匆跑出去和同层邻居一起排队使用。吃饭也只在家里简单地用电磁炉将青菜鸡蛋煮熟，配合老干妈下饭。直到冰箱里的食材都吃完后，他又煮了天泡面，根本不敢和陌生人接触。
他其实有想过报警。
可身上的伤势并不重，而且从那个大爷的证词来看，估计监控都没拍到对方的身影。如果报警的话，自己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做证据，说不定会被当成神经病。
游陵在心底找了八百个理由说服社恐的自己后，抱起晃悠悠跑到脚边玩毛线球的小煤球，把脸埋进毛乎乎的软肚子里猛吸一口。
尽管被黑猫用四肢拼命蹬着脸，炸毛的小猫咪吓得直接用这几天长长的指甲划着游陵的脸。只是那软嫩的小肉垫触感太好，游陵根本不在意对方的反抗，像个变1态般沉迷于暖和的小肚子。
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遭遇袭击的恐怖。
“啊，煤球，你为什么是煤球呢？”
这么说着的游陵恍惚地举起他家小可爱，却被冷静下来的黑猫踩住了双脚，竟是一时被对方逃了出来。
黑猫利索地跳上游陵的脑袋，反客为主的国王稳稳蹲在它那铲屎奴1隶上，喵喵了两声。那表情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关心，当然不管是什么感情，游陵都确信自家小孩儿是在说——
有病快去治。
也许试图尝试理解小动物是种人类迷惑行为，但游陵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家小猫咪拥有与人类沟通的能力。他被煤球的关心所感动，就连在脑袋上那仿佛埋1屎刨砂的动作都显得轻柔可爱。
在尝试几次把固执的煤球给扒拉下来而失败后，游陵捂着布满红痕的手认输投降。
“好吧，你赢了。”
青年叹口气，做了四五天的鸵鸟后，最终还是决定去联系宠物店的方岚小姐姐。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出在列表下方的方岚。对方用着自家养的丑橘猫伸着大鸡腿仰面朝上的睡颜照作为头像，在清一色自信西装抱胸的工作号中格外显眼。
【在吗？】
游陵没急着说遇袭的事情，试探性地戳了戳可能正在午休的方岚。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冷冰冰，他还用了张奶喵表情包。
结果，趴在他脑袋顶的煤球一眼就瞥到了手机上卖萌的灰蓝色英短，不满地用肉垫拍拍游陵的额头。它还软软地叫了声，明显就是在说，“你都有我了，怎么可以再用别的猫咪的表情包？”
“别闹了乖。”
单身二十多年，从未牵过异性小手的游陵好脾性地哄起自家任性的主子。
【怎么了？】
方岚回复得很快，连续发了三个小黄豆问号表情。
【最近怎么样？】
当游陵意识到这实在有些暧昧后，又加了一句。
【就是之前那个说要领养煤球的男人，后来有再过来吗？没找你麻烦吧？】
【？？？】
方岚又发了个疑惑的猫猫表情包。
【你在说什么？没有人来说过要养煤球啊。所以你才自己把它带回去养的。】
【……】
游陵这下完全炸毛了。
发出六个点后，他关了手机屏幕，随后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子上。
大白天见鬼了。
他望向窗外。
此时是中午十二点，外面还悉悉索索地下着细碎的毛毛雨。日光被密布的卷云遮住，压得天空都低垂几丈。明明是大中午，却莫名有股寒气从脚底袭上心头。
抬起头，他和煤球那绿幽幽的圆眼睛对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双暗棕金色的瞳孔几乎眯成一条缝。
“煤球……”
轻声念着自家猫咪的名字，就像是握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黑猫只是冷冷地看着游陵，居高临下又不屑一顾；仿佛高傲的国王，漠视地看着自家困惑的奴隶。
结果，游陵这一整天还是没敢出门。
在太阳落山前，匆匆地去走廊解决完生理需求，洗完澡。
等到了晚上，游陵在狭窄的行军单人床上给煤球腾出一大片位置。他担心自己的睡姿会压到奶猫，整个人蜷缩着横躺在床的边缘。
煤球心满意足地盘踞了大半的空间，在自己的领土上撒欢地翻了几个跟头，还追着自己的尾巴卖蠢。折腾一番玩累后，它优雅地走到游陵的胸膛前将自己盘成一团，贴着主人的身体缓缓闭上眼。
因为不想开空调浪费电，游陵穿着身保暖的灰色珊瑚绒睡衣。贴身的衣服保存着热量不发散开，同时也隔绝了外界的空气。尽管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从煤球身上传来的温度与心跳。
这个意外闯入的小生命点亮自己原本黯淡的世界。
这么想着的游陵也渐渐坠入了梦乡。
这一晚他再次做了噩梦，被鬼压床。
在梦中，他依然被那看不清脸的黑衣男人拿着匕首追杀。大概是梦的缘故，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只是想跑。他慌不择路地抱着自家煤球逃上了租住老民宅的天台。
在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时，怀中的煤球跳了下去并扑向那个阴魂不散的虐猫犯。
尽管煤球表现得十分英勇灵巧，虐猫犯挥舞着匕首却没能碰到小奶猫的一根猫毛，反倒是脸上手上都多了几丝抓痕。
可游陵还是不放心，万一煤球被那男人打到，就全都完了。他刚想去阻止，却又有双粗壮的手臂突然从背后搂紧了自己。
他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却根本没法从那怀抱中脱开。
禁锢住他的家伙不像传说中低温恶寒的灵体，几乎像是团小太阳。在十一月的夜晚，让自己捂出了身汗。他热到想要踹开被子，却没曾想根本踢不走那粘人的鬼魂。
游陵一惊，焦急地想要睁开眼，而眼皮却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从噩梦中苏醒的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口干舌燥的。想起遇鬼就要破口大骂的都市传说后，却发现自己也发不出声音。
无助的游陵接近崩溃。
就在此时，一阵有规律的轻浅的呼吸声传入耳朵。
是自己新养的家人，煤球正老老实实地睡在他身旁。
半梦半醒的游陵那火气顿时消了一半，想到盘成一团呼呼大睡的小奶猫后，顿觉满足。尽管身体依然燥热不堪，但还是沉沉地坠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
瓢泼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有了暂缓的势头。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一丝光亮照进了空旷的室内。
游陵依然是半个身子在冰凉的地板上，半个身子在行军床的边沿，因这不良睡姿而露出一大截肚皮。他感觉到有些着凉，下意识地打了个喷嚏。
纯灰色的棉被也不知道被他蹬到哪里去了。
仿佛感受到主人清醒过来般，昏睡着的煤球也醒了过来。霸占整张行军床的小黑猫四仰八叉地横躺着。它花了大概四五秒理清现状后站起身，优雅地走到游陵旁边，用前爪踩上他几乎没什么肉的肚子。
“喵。”
它短短唤了声。
“起来了起来了，”游陵感觉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已经对煤球的使唤感到麻木，任命地挪下床，“这就起来给你做饭。”
也许是睡姿的因素。
游陵觉得四肢发麻。仰面朝上，看着天花板上的黑色霉渍放空思维，企图以此减轻酸麻痒的混杂痛感。
“喵！”
沉默让煤球十分不满，这位说一不二的任性国王没能等到下仆的行动。它直接跳下床，四脚落在游陵的脸上急躁地伸出了爪子。锋利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在主人脸上划下五道长痕。
游陵吃痛地惨叫一声，但还是温柔地单手抓起自家煤球，“真的起来了。”
黑猫被青年放回了行军床上。它对这番待遇很是不满，愤怒地瞪着游陵。在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时，小爪用力，猛地向上跳……到了游陵的胸前。
它格外顽强地用爪子勾住睡衣，倔强地像只蜘蛛般四脚并用地爬上了游陵乱作鸡窝的脑袋顶。做完这一切后，满意地叫了声。
果然是任性又自我中心的生物。
游陵既好笑又无奈地用手指逗逗猫，准备给它弄羊奶和早饭。走到靠门的墙旁，青年半蹲下身就要从堆积在边沿的【煤球专用】箱子里拿出袋子。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游陵当时动作一愣，警惕地抬头。想到猫狗这些宠物都是通灵的，他本能地朝上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国王。
也许是察觉到身1下1人1类的不安，煤球用前爪轻轻点了点游陵的额头。这一举动无疑给了他勇气。
年代久远的木门又被用力拍了拍，似乎带得天花板上的灰都落了下来。
这大白天的，又是工作日。
如果真闹鬼，他就直接大喊一嗓子。看那个虐猫犯敢不敢再作祟。
游陵鼓起勇气站起身，带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开了门。
如果他还保持着理智和谨慎，应该先看看猫眼的，却下意识地忘了这回事。
“大早上的，干什么？”
青年顶着自家猫咪恶狠狠地推开门，不知道是在想要吓人还是在企图卖萌。游陵那1米78的个子足以让他俯视一大半的南方男性，尽管有些瘦削，但气势摆在那儿。
只是……在看到对面秃顶的地中海脑袋后，他却本能地抖了一下。
对面人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肥胖的身子和虚浮的脸颊都显示着他被酒精和脂肪掏空了身体。
还没等游陵反应过来，来人就抬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吃这么多，才拿这么点钱回来！老子养你干什么，小杂种！”
每一次，每一次。
上交从经理那里拿回的薪水时，那个人身上永远萦绕着酒精臭和奇怪的味道，一边骂着数钱，一边还不满地把他踹到在地。
那双球鞋除了不能落在脸还有手上这些明显的地方，就喜欢往他的肚子踹。
打骂没有任何理由，可能是赌钱输了，也可能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屋檐下，他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窝在客厅沙发上。睡到半夜时，也会被那个醉醺醺的赌汉一脚踢醒。
维系他们的既不是亲情更不是血缘，仅仅是两个人都属于一个户口本。
那个窝囊的邋遢男人把自己当提款机，而游陵却被法律束缚着没法离开。
童年的噩梦和眼前此景重合。
在被打倒的一瞬间，游陵完全停止了思考，他甚至都不记得煤球还在自己脑袋上趴着。
“败家子，白眼狼！”
男人骂骂咧咧地踹着。
只是从原来破烂的皮鞋变成了双崭新的黑皮鞋。
“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供你上大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养条狗都比你会看脸色，懂得孝敬老子！”
似是不解恨，他蹲下身想骑到游陵身上继续发泄。
“……”
游陵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哭出来。
甚至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任由男人暴打着。
“你还敢还嘴，你个小贱种。”
“对，对不起……”
游陵委屈到抽泣起来，只是用双手护着脸，本能蜷缩地护住身体要害。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在面对这个养父时，他依然只是个只会哭和道歉的孩子。
“喵！”
就在此时，煤球扑了上来，愤怒地用牙咬住男人扇游陵巴掌的手。它的尾巴都竖直起来，因气恼到极致而完全蓬松炸开。
男人凄厉地叫了一声，在发现是只仅有巴掌大的黑猫后，愤怒到极点忘记了疼痛。他保持着骑1在不孝子身上的姿势，用力地拽起黑猫的后脖子就要把它往门板上摔。
哭到昏头的游陵这时理智才回神，看到煤球被恶魔养父抓住的瞬间，他几乎是忘记了呼吸。
噩梦中的场景突然窜了上来。
青年惊恐地就要从身上的酒肉袋子手中抢回猫，却是根本来不及。
世界在他眼中开始放缓，所有人的动作都如同慢镜头电影般一帧帧地动着。
“煤球——！”
游陵伸手，想要搂住自家可怜的小黑猫。
突然一阵光罩住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黑猫。
青年本能地闭上眼睛，只听到轰的一声，是肉1体撞击到墙板的声音。
无数想法瞬间涌上脑海，过度思考反而让游陵的大脑死了机。他感受不到悲伤，也不知道什么是恐惧。
只知道要是再一睁眼，肯定能看到黑猫原本柔软滚烫的身体变成了一滩烂泥。
“啊！”
这是养父那破烟嗓子的惨叫声，几乎是闷在什么里般，短暂却又足够撕心裂肺。
游陵感受到身上一轻，困惑地睁开眼睛。
一名从未见过的红发男人单手拽起养父，他逆着光站在家门口让游陵看不清他的面孔。只知道他穿了身笔挺的黑色军装，用绷带缠住多余露出来的肌肤。
“我说过了。”
那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丝华丽的感觉，犹如演奏在大提琴上的长音。
“上门拜访要遵守礼貌。要是再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在治安良好的社会成长至今，就算是常年被人殴打辱骂，游陵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骇人凌厉的杀气。
“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先生？”
男人优雅却又游刃有余地威胁道。
望着养父喘不上气的痛苦面容，一丝诡异的报复感涌上心头。他绝不会同情这个剥削自己的恶魔。
游陵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也许是出于职业病，他竟然能够冷静分析自己此刻的感情——吊桥效应。
用这个词来形容是最好的。
男女一同走在危险的吊桥上会错把因紧张和恐惧而加速的心跳错认为心动，从而萌生出爱情。
游陵确信自己并不是爱上这个浑身上下散发中二病气息的危险男人。
只是单纯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是我的英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那只反派猫猫（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