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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回 ...

  •   靖玉这日也来到贾府看望姐姐,春芊就把那包有问题的雪蛤片拿出来问了靖玉。
      靖玉看到那包假雪蛤片里的黑点,气的不行:“那张新也是办事办老道的了,难道买个东西也会买错?!要不是看他办事还算机灵,那回留下他?这会子把‘机灵劲儿’使到主人家身上了!”
      春芊给靖玉到了一杯茶消气,说道:“贾府也算高门大户,可也不是个个都吃的上这个的。或许那买办也没见过这东西,叫人诓骗了去了呢。”
      靖玉说道:“那张新的岳家就开着一个医馆,难不成他岳父也会诓骗他?罢了,我自回去撵了他就是了,也没的因为这个和人置气的。”又见紫鹃头上戴着一朵白绢花,靖玉拉住春芊悄声问道:“紫鹃姐姐这是怎么了?”
      春芊说道:“前天林之孝家的进了来,说是紫鹃的寡母得了急病去了,紫鹃虽是贾家家生子,可自从让老太太给了姑娘,现在到底是林家的人了,反而不好回去筹办丧事呢。”
      靖玉说道:“多大的事儿,就算是治国还要讲个‘孝’字呢!一会儿我和二嫂子说了就是了。”
      春芊说道:“姑娘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紫鹃拦在里面说:‘姑娘在这里本就是客居之身,就算老太太那样疼爱也是时时小心,刻刻留意的,何苦为了我出头?况且那翠缕也是老太太给了史大姑娘使唤的,那年她父亲去了,她也没回得来。如今为了我破这个例,不说我得姑娘的恩情,倒说姑娘恃宠而骄,坏了规矩。’”
      靖玉说道:“难为她这一番心意了。”又问道:“不知道紫鹃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春芊说道:“这可从没听她提起过。”
      靖玉说道:“这事不必叫姐姐操心。”
      说完,果然寻到凤姐儿那把话说了,凤姐儿也没有什么不依的,叫了小红,道:“小红,去把你娘老子叫过来,问问紫鹃的娘是怎么收殓的。”
      靖玉叫住小红说道:“紫鹃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凤姐儿说道:“她哪里知道这个?”
      小红大大的眼睛在看靖玉的时候闪了几闪,说道:“奶奶可猜错了,我和紫鹃姐姐还是亲戚呢。紫鹃姐姐的父亲原是我父亲的表弟,因为去得早,只留下一个表婶儿带着姐姐,家里除了府里的一点子月钱连个进项也没有。我家虽和他家不大走动,可是见了也是不忍心,时常也会接济一番。表婶儿一走,紫鹃姐姐家就没有别人了。”
      靖玉说道:“你叫了人后再往园子里走一趟,把你紫鹃姐姐叫来。”
      小红应了“是”之后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林之孝家的进来了。靖玉问了紫鹃家里的事儿,和小红说的并无二样,又说了收殓的事情:“毕竟是贾家的奴才,我有心谢谢紫鹃服侍我姐姐细心,又不好大办,素来二嫂子也是赞你们的,我也不多操心了,这有五十两银子,但凡棺木寿衣,只管捡好的买就是了。”
      林之孝家的果然是贾府的老人,并不因为靖玉给的银子丰厚就吃惊起来,束手站在一边。一会儿紫鹃也来了,也听小红说了要让她回家给母亲办丧事儿的意思,黛玉拿了几件素净的旧衣裳给她包起来带回去。紫鹃过来之后给靖玉和凤姐儿磕了头,就跟着林之孝家的走了。
      这会儿平儿也进来了,修得细细的眉毛也笑得弯起来,给两人请了安说道:“林大爷快过去看看吧,云姑娘来了!老太太那里可热闹着呢!”
      靖玉问道:“二嫂子一起去吧?”
      凤姐儿笑道:“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呢,哪比得你们好命?!”
      靖玉也不多言,出了门就往贾母那里去了。

      到了贾母那里,大太太和二太太围着老太太说话。
      几个姐妹和宝玉坐在桌边说话。
      宝玉眼看着湘云的扇子,笑着说道:“看着这样眼熟,倒像是端午节娘娘赏下的节礼!”
      湘云用扇子敲了宝玉一下,歪着头笑着说道:“不过是林姐姐想着我,早早的给我送了去。似你这等只会嘴上说好听的,可不中用呢!”
      宝玉听湘云这番话,臊的不行,说道:“我也想着云妹妹呢,只是落了这回的节礼,实在是我粗心。”
      宝钗也拿着一柄宫扇,听了这话,走过来拉开两人,说道:“还好似小孩家家一样吵嘴呢!也不怕羞!”又用手指刮了刮湘云的脸。
      湘云抓着宝钗的袖子,躲在宝钗身后看着宝玉,笑着说道:“我晓得你有心事,因此这回也就罢了。只是这回叫我拿了你的短处,你可怎么求我呢?”
      宝玉要上前抓住湘云,湘云躲在宝钗身后,两人绕着宝钗跑来跑去,倒把宝钗弄的一身汗出来,忙笑着说道:“快住了吧!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两人方才罢了。
      等湘云见了靖玉过来,觑了空,把靖玉拉到一边问道:“你可是和我堂兄有口角了?”
      靖玉皱了皱眉说道:“他们外面那些脏事,我不和你说,没得玷污了你们的耳朵。”想了想,又说道:“可是让你难做人了?”
      湘云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是堂兄,可到底还是另有府的,平日连面也见不到,就是想要给我脸子还有我几个嫂子在那里呢。”
      靖玉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想来他们也是语焉不详,不敢明说。”
      湘云说道:“我怎么听说还有二哥哥在里面呢?”
      靖玉答道:“原本就是宝玉拉我去吃酒席,可是他半路就出了,反留下我一个……”
      湘云见靖玉顿住了,想来就是不好细说,也不追问,只说:“我生怕牵扯上二哥哥来——不怕你笑,原来林姐姐在这里的时候,她和我也没什么两样,最怕的就是二哥哥有了什么不妥,到时候不止老爷太太就是老太太也要动怒!这事要是没有牵扯上二哥哥还好,要是牵扯上了,到时候你岂不是为难?我那两个堂兄……和宝姐姐的那个哥哥可算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浑得很……”
      靖玉正在这里说话呢,那面就有贾政派人来叫,宝玉在一边讪讪的,按理来说,他应该和靖玉一起去贾政书房,可是心里忐忑的厉害,眼神四处游移,贾母见了,也不点破,也不多话。
      没想到靖玉走了一会,贾政又叫了宝玉过去。宝玉一听,好似被雷打了一样,葳葳蕤蕤,无精打采,贾母见了好不心疼,搂在怀里哄了一会子才走。
      贾政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一般的好相貌,只是一个如琢美玉,光彩照人,一个垂头丧气,气色愁闷,偏偏那个不争气的正是自家的孩子,贾政一股无名火上来呵斥道:“好端端的,你垂头丧气些什么?方才雨村来了要见你,叫你那半天你也不出来,既出来了,全无一点慷慨挥洒谈吐,仍是畏畏缩缩的样子?!这会子又咳声叹气的,你还有什么不足的?前一阵子又说病了,也不知真假,松散的你一个月也没去学里。靖玉如今都开始破题写文了,你才堪堪读完《四书》!你还大人家两岁呢!”越说越生气,又想起贾珠年幼时虽有淘气捣蛋的时候,可读起书来,也不缺灵气,远比徒有虚名的宝玉强上百倍。方欲说话,忽有回事人来回:“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贾政听了只得出去。
      靖玉想起这一节正是宝玉挨打的时候,只是这会子金钏儿没死,想来不见得会有这一场大戏,又想起此次还牵扯着琪官的事儿,于是抬头看了看宝玉。果然见宝玉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忽想起宝玉和琪官相见的时候正有史家兄弟在场,那来告状的长史官必是从他们处得来琪官和宝玉相好的消息——原来自己是受了宝玉的牵连!可笑自己还以为宝玉在京中是个无人不爱的呢!靖玉心道不好,转身出了书房,书房门口还有两个小厮,口称“林大爷”,靖玉说道:“不知道姨父何时能回转?”那小厮正要说“小的也不知”就听回事的人叫宝玉“老爷唤宝二爷过去问话呢!”靖玉扯着宝玉低声说道:“我听说是忠顺王爷身边的长史官,说话千万要小心!”等宝玉走了,靖玉立即打发人去老太太那里。自己不好到正堂上去,于是仍在书房等着。只是那小厮不会说话,只传了一句:“二老爷把宝二爷骂了”之类的话,贾母在那里还吩咐人去做几道宝玉爱吃的菜。等靖玉意识到不好,宝玉已经挨了几个窝心脚,被人绑到凳子上,打上板子了。
      靖玉顾不得自己是小辈,也过去劝说,咬牙跪了下来,说道:“舅父这里打的狠了,表哥可怎么还上学呢?!等训诫完了,多多的给表哥加功课就是了……”
      这面老太太和太太连哭带喊的就进了来,贾母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王夫人扑在宝玉身上护住他,贾政见贾母来了,不敢违逆母亲,只能放下板子,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贾琏和靖玉等都跪在一边。
      贾母记挂着宝玉,也不好叫靖玉在这里看,叫贾政和王夫人跪在跟前,又叫靖玉起来扶着自己,贾母说道:“咱家虽不是公堂,可也没有由着你的性子说打就打。你说说,今日究竟为何下的了这样的毒手?!”
      贾政哭道:“儿子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自从有了这个孽障,上到宫里的娘娘和老太太往下,哪一个不是捧在手心里凤凰蛋一样养大?只是骄纵太过,不知管制,致使生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如今他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那忠顺王爷跟前的红人也敢无故引逗,想那忠顺王爷是何等的人家?我们这等草芥怎能招惹?!如今祸及我家,怎么还和祖宗交代?!”
      贾母听了这话,实在辩无可辩,牵扯到忠顺王爷果然不是小事一桩,想了想宫里的娘娘,心中在定了定,细想了一想,猜测宝玉所犯的不过是出于私情和朝廷扯不上什么关系,放下心来说道:“这事便是他小孩子不懂事,犯了忠顺千岁的忌讳,咱家只备份好礼赔罪一番就是了,何苦把这孩子打成这个样子?!宝玉从小在我跟前长大,就是有了不好,也是我的不是!要是你看不过眼,只管说我就是了!你即便打了他又有什么用?!原本见他小,幼时身子也弱,因此不敢使他操劳了,免得和珠儿一样……如今他也大了,很该懂些事了,等他伤好了,只管叫他按时按晌的上学去,我们一概不拦着!”
      王夫人先是哭诉了一番,又想起贾珠来,哭的更是伤心,听了贾母说的话后,哭道:“老爷息怒,我必定好好约束,不教他贪玩误学。”之语。
      贾政无奈,只能应了。
      一屋子的人又把宝玉用春凳挪到贾母上房,请了太医来看。宝玉这次虽然被打得很,可是还没打烂,不过是皮肉伤,只是夏天天气热,不易养伤,贾母只得又使人把宝玉抬回怡红院里养伤。袭人见了,正要大声哭号,又见老太太和太太也来了,不敢轻狂,见众人围着宝玉,鸳鸯灌水,琥珀打扇,自己插不下手去,满心委屈也不好发泄,只能走到门外寻来茗烟问了究竟。
      黛玉和湘云,宝钗,三春等来得慢,也不好进去探望,只在外间和李纨,凤姐儿,靖玉等候。众人听说已无大碍,都是松了一口气,黛玉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宝钗回头看了她半日,“嗤”的一声笑出来。
      湘云问道:“宝姐姐笑什么?”
      宝钗笑道:“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又要讲经说法,又要普渡众生,这如今宝玉病了,又烧香还愿,赐福消灾,今才好些,又管林姑娘的姻缘了。你说忙的可笑不可笑。”
      湘云不解的皱了眉心想,素日宝姐姐从来不打趣促狭别人,如今说起林姐姐来怎么这样不客气?
      靖玉故意做出一副小孩子生气的样子说:“这样说我姐姐,我可是不依呢!”
      湘云笑着说:“你怎么不依?说出来大家评评理!”
      靖玉笑着说:“凡是宝姐姐玩笑起来,动辄就是思春嫁人的话。必是宝姐姐年纪大了,急着嫁人,嘴里才总是这样的话。”
      姑娘之间也不止宝钗这样说过,只是宝钗心中有鬼,一下被靖玉刺中要害,心里忐忑不安。见大家不发一语的样子,未免觉得不自在。
      李纨为人平和,又是在场中身份最大的,于是插嘴说道:“林兄弟说的过了。”
      靖玉一改往日乖宝宝的样子,隽雅无俦的面孔一下子就冷下来,幽黑深邃的眼睛看了众人一圈,冷笑了一声说道:“都这样说了,难不成还想还叫我赔罪!?”说罢就拽着黛玉走了。
      众人都是一惊,李纨暗道自己小瞧了靖玉,三春各有所思,宝钗脸色涨的通红,额上浸出细细的汗珠,湘云说道:“我去劝劝。”也掀开帘子出去——轻轻巧巧就脱身了。唯有凤姐儿嘴角含笑,见靖玉走远了,方说道:“宝钗不必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宝钗听了这话,方才稳了稳心神,拿宫扇慢慢扇着风,过了半晌,又和无事人一般。惜春见了诧异的很,心道换了自己,可没脸坐下去了。
      王夫人和贾母在里面说话,并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偏袭人听见了,暗记在心。

      靖玉在前面和黛玉走的急,湘云在后面追的跑起来。还是黛玉听见声响,叫靖玉停下。三人走到潇湘馆,几百竿竹子在风里摇曳作舞,沙沙作响,随着风动,还有一股子竹香沁人心脾,靖玉只觉随着声响,哽在心头的一口闷气也渐渐散去,他长叹一口气,说道:“此地还有此等妙处!”
      黛玉看见湘云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不点破,笑着牵起她的手进了正屋,窗外竹影映入纱来,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晴岚和晴雪去拿坐垫,雪雁和夏芙倒茶。
      湘云心直嘴快,最先说道:“这次可是宝姐姐说话太过了!原我和宝姐姐在一处的时候,见她年纪最大,很有一家长姐的做派,说话行事最是稳重谦和不过的,便是谁不小心说了难听的话也不一笑了之。我心里佩服的很,还想宝姐姐这样的人除了家里的哥哥不好,竟然没有一个错处,因此往常愿意和她好。我见林姐姐和她不咸不淡的样子还有过想要说和你们两个的念头,姐姐妹妹们常在一起,必是要开开心心才好。这会子听了她的话,才晓得……”
      夏芙虽没有跟去,可是一听就知道又是薛姑娘,插嘴说道:“史大姑娘可是听见薛姑娘又说什么?”湘云果然瞪大了眼睛,夏芙继续说道:“姑娘不晓得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回呢!那位姑娘背着人挤兑我们姑娘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黛玉呵斥道:“快下去吧!尽在这里嚼蛆!”
      湘云小声说道:“若是她道声歉,我还当她是一时开玩笑说的太过了,哪想到她连句话也没有,真是……”
      黛玉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我和她有了口角,可到底还是我们的事儿,没得把你带在里面。你是个心实的,在老太太,太太面前也藏着些儿,别露出形迹来。”
      湘云说道:“这我理会得,姐姐也太小瞧我了。”
      黛玉又转过有,看着靖玉说道:“你今日为什么这样张扬起来?”
      靖玉满不在乎的说道:“姐姐也太小心了!大不了我们回家去就是了!”
      黛玉说道:“你说的轻巧呢!”
      屋里一时静默不语,没想到过了一会,贾政派人叫靖玉过去问话,剩下黛玉和湘云各自沉思。

      袭人等贾母等人都散去之后才进了屋,查看宝玉的伤处,不禁掉泪,咬牙说道:“你但凡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打到这样的地步!素日我说的话,都是耳旁风!”
      忽有小丫鬟来回说:“宝姑娘来了!”
      袭人刚拿一床袷纱被替宝玉盖了,宝钗就进了来。袭人识趣,接了药丸就出去了,屋里只留宝钗宝玉两人。及到了屋外才看见莺儿也跟了来,正和叶妈说话。
      袭人说道:“这样毒的日头,到屋里坐一会吧。”
      莺儿笑着应了,还要执意拉着叶妈一起进去,宝玉的屋子向来不许婆子媳妇们进来的,袭人见莺儿坚持,也就同意了,说道:“宝玉在里面和宝姑娘说话呢,咱们前一屋坐会吧。”
      叶妈喜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进了屋四处打量,晴雯见了,皱着眉头说到:“您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敢进来?”
      袭人有意给莺儿面子,忙拉住晴雯说道:“你小声些吧!”
      晴雯清亮亮的目光直看着袭人说道:“袭人姑娘素日是最讲规矩的,今个儿是怎么了?”
      麝月怕晴雯火气大,又吵起来,忙过去来开晴雯。袭人自觉丢了面子,笑着说道:“整个屋子里,偏她最爱磨牙。”
      过了一会王夫人使个婆子来,口称“太太叫一个跟二爷的人呢。”袭人想了一想,便回身悄悄的告诉檀云,秋纹等说:“太太叫人,你们好生在房里,我去了就来。”说毕,同那婆子一径出了园子,来至上房。
      王夫人正坐在凉榻上摇着芭蕉扇子,见她来了,说:“不管叫个谁来也罢了。你又丢下他来了,谁伏侍他呢?”
      袭人见王夫人露出不满的样子,连忙陪笑回道:“二爷才睡安稳了,那四五个丫头如今也好了,会伏侍二爷了,太太请放心。恐怕太太有什么话吩咐,打发她们来,一时听不明白,倒耽误了。”
      王夫人让袭人带回去一瓶木樨清露和一瓶玫瑰清露,袭人看着上面的鹅黄签子直道“金贵”。临走时,袭人欲言又止地说道:“我今儿在太太跟前大胆说句不知好歹的话。论理……”说了半截忙又咽住。
      王夫人道:“你只管说。”
      袭人说道:“二爷是太太养的,岂不心疼。便是我们做下人的伏侍一场,大家落个平安,也算是造化了,要这样起来,连平安都不能了。哪一日哪一时我不劝二爷,只是再劝不醒。偏生那些人又肯亲近他,也怨不得他这样,总是我们劝的倒不好了。今儿太太提起这话来,我还记挂着一件事,每要来回太太,讨太太的主意。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了……”
      这一进一退之间果然把王夫人唬住了,心道:果然宝钗说她冷眼看来,宝玉房里只有袭人还算是个明理可靠的,可叹自己因为袭人是老太太分给宝玉才不喜她,没得埋没了她的见识。又听袭人说了一通林姑娘和宝玉走的太近的话,正触了王夫人的心头大患,于是说道:“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只是还有一句话:你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
      袭人拿着东西往怡红院走去,开始的时候还是垂手慢行,心理尤觉后怕,万一太太识破了怎么好?可是琢磨起刚才的事儿,自己说的半点纰漏也没有,太太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抬举自己的意思?想通了这个关节,渐觉神清气爽,腰也直起来了,脸上神采飞扬,及到怡红院门口才略略收殓一些。
      贾母回了上房仍旧唉声叹气,有心埋怨贾政下手太狠,只是宝玉也太不成体统,更何况还有个靖玉在一边衬着,更显的宝玉顽劣非常。凤姐儿只能在贾母身边说些宽慰的话来开解,另外打发平儿回去取些治淤血肉伤的丸药来。
      平儿回了凤姐儿的屋里,正见贾琏在床上半睡半醒似的躺着,说道:“二爷怎么没在二老爷身边?”
      贾琏坐起来说道:“二老爷把靖玉叫过去说话了,哪里用的着我?”
      平儿听的张口结舌:“这里面怎么还有林大爷的事儿?”
      贾琏笑道:“哪里有靖玉什么事儿?本来就是薛家那个混小子见那戏子长的好,只是他有情,人家和他无意,又见他和宝玉要好,因此吃醋吃的太过了,才把这事儿抖落到尽人皆知的地步,可苦了众人跟着宝玉心疼了。”
      平儿也听了风声说道薛大爷也牵连在里面,多半就信了,况且当日为的一个秦钟还闹的尽人皆知,这会子一个戏子还算是轻响的了,自去到凤姐儿的柜子里翻找起去血化瘀的丸药来,忽听贾琏说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贾琏躺在床上,手上擎着一样东西,因为帐子挡光,平儿也看不清楚,就迈步往床边走去,没成想才到了床边,就叫贾琏一把抱住,滚入床里。
      平儿抓住贾琏想要解自己汗巾的手,说道:“二爷怎么还唬起人来了?这也是爷们的做派?!”
      贾琏嘿笑道:“好人儿,救火要紧!”说罢也不顾平儿的求饶,恣意胡行起来。
      未得入巷,就听见凤姐儿的一声娇呵:“好啊!”
      原来是贾母心里烦闷,才把凤姐儿打发走了,没成想才进了屋就看见贾琏个平儿混闹,凤姐儿怒上心口,说道:“青天白日的,二爷倒是好兴致!”又指着床里说道:“你家奶奶还拼死拼活的作活呢!,偏你这个小贱蹄子不顾主子发派的活计,光天化日的和爷们乐上了!你好有脸面呢!说破大天,也没有在主子床上鬼混的道理,你是见了爷们就忘了规矩了?!”
      凤姐儿还说呢,平儿早就羞愤欲死,拢好衣襟就跑出去了,贾琏在那里讪讪的躺着,衣裳大敞,露出半边胸膛,既不说话,也不和衣。红儿垂手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凤姐儿眼见贾琏一副无赖的样子,半点悔意也无,平儿也跑了,倒是失了全身力气一样堆坐在椅子上喘气。小红忙忙的倒了茶来,凤姐儿喝了茶说道:“平儿呢?!死去哪里了?!把她叫过来,主子还有话没说完呢,她就敢跑?还长了豹子胆不成?把她叫来!”
      贾琏心想凤姐儿也呷醋呷得太过了,平儿虽没有摆酒,也是正经的配房丫鬟,于是坐起身来说道:“你说够了没有?”
      正是这时候,二太太那里派了一个媳妇说有事叫二奶奶过去。
      凤姐儿无法,只能咽下这口恶气,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贾琏的长叹,有意用家事难为他,因此站在门槛上回首冲贾琏冷笑道:“你的脏事儿我懒怠管你!只是今个儿太太还说娘娘下个月要传唤戏班子进去给容太妃开心呢,这一笔的银子又从哪个账上走?你是有能耐的人,又是当家作主的男人。我少不得要和你打饥荒了!”
      贾琏自己虽有在扬州得的两万辆的私房钱,可是轻易不肯东,只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说只许娘娘的近亲进宫么?连宝玉去的时候都要隔个珠帘。怎么会连整个戏班子都要进去了?”
      凤姐儿说道:“你也有不知道的!谁都知道我们家娘娘原本是容太妃身边的人,每日里必是要去请安问好的。可巧上月娘娘在容太妃跟前说到了咱家的戏班子,让容太妃想起早先国公爷在的时候,老国公爷也养着这么一支戏班子,连先皇和容太妃都是看过的,都说是极好的,又问咱家现在些个儿女孩儿怎么样。娘娘就说家里这支班子虽不大入耳,可还听的,要是容太妃有兴致,叫她们进宫献艺搏一搏太妃的欢心也是好的。太妃已经准了,下个月就要进宫呢!”
      贾琏心这一回恐怕又要五千两银子的打点,这会子从哪里走?况且他又是素来不管这些的,只说:“你看着账上哪里可免就免一些,哪里能减省就减省一些,难道还要我来教你?”
      凤姐儿说道:“少拿这没有影子的好话哄人!且不说这个月东平郡王要过寿辰,庆善郡王的小儿子满月,还有咱们亲戚人家里,平实往来的勋贵人家的婚丧嫁娶哪样少的了礼?昨天二老爷那里还递了话,说是二老爷的门生傅试捐了了个通判的实缺,咱们正经要拿些好礼去贺呢!”
      贾琏嗤笑一声说道:“他们家我也听说过,不过是爆发新荣之家。你倒不用什么礼金,只把库里面难得的几样玩物送了去,既体面又省钱,那起没见过世面的人也能当个好东西收着,岂不是一举两得?”
      凤姐儿听了,不怒反笑,想要说几句话打趣贾琏,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领着平小红往王夫人那里去了。
      注意!大家不要重复打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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