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你别跑》onion

2、第 2 章

　　着了道了!

　　两人气冲斗牛，狠狠对视一眼，这能怨谁？谁都没安好心不是？

　　付钱，走人，眼不见为净。

　　谁知刚跨出店门，立即被一拥而上的乡亲们给团团围在了正中间。这位扯着说要赔干货，那位嚷着要赔儿子玩具，还有吵着要赔家当的，一路跑来，祸祸的还真不少。

　　俩人好生无奈，不约而同地就去摸荷包，结果摸上瞬间脸唰地又红了。无他，荷包里没剩下多少银子的，事儿都没办成呐，戚家姑娘和戚家老爷的佣金才不会提前结，单凭先前那一成定金，哪经得起这样大手大脚地胡乱花？

　　“诶诶诶，大伙莫吵吵，都算算，给个总数，让小傅姑娘和吴姑娘合计合计，一次过清了，你们说是不？”挑大梁的孙掌柜发了话，做生意贼精的他一眼就看出了两位姑娘在窘迫些甚么，囊中羞涩嘛，他懂。

　　傅菁看着吴宣仪，吴宣仪看着傅菁，半天没说话。

　　最后还是孙掌柜凑上来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两银子。

　　天天跟钱打交道的他也早早就看明白了，两位大姑娘的半瘪荷包合在一起顶多三两银子，错不了。

　　“愣着做甚？还不快商量商量？”周员外帮着腔道，这俩怎么都没个眼力界？他家四岁小儿子都懂，一个不够，两个凑一起不就得了？天天打情骂俏的，东街蹿完还蹿西街，除非瞎了，才看不出来她俩有猫腻!

　　“对啊，快凑合凑合!凑一起!”直肚肠的钱老汉也看不下去了，蒲扇大手一边一个，指着两人腰上荷包使劲儿催促。

　　这俩，忒叫人操心!

　　傅菁挠挠脑袋，摘下荷包递给旁边的吴宣仪：“凑、凑一起？”不是不想说快，而是嘴唇麻得利害，乖乖，两大勺辣油呢，闹心!

　　“好，就、就这么办。”也不是吴宣仪不想说顺溜，而是喉咙实在酸得夸张，乖乖，两大勺陈醋呢，闹心!

　　吴宣仪不停吞口水，被噎得越来越难受，忍不住又瞪了傅菁一眼，这才接过傅菁的蓝色荷包，跟自己粉扑扑的叠在一起交给孙掌柜，权当是破财挡灾了。

　　真真晦气!

　　可完事后，晦气的人非但没走，还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后面跟了整整一条街。吴宣仪大怒，矗在当铺门口斥道:“嘎着鹅责石么!”

　　跟着我做甚么!

　　没缓过劲来的嘴皮子忒不利索。

　　过来是打算把五师妹那对珍珠耳环交给当铺掌柜保管几天的，耳环不吃饭没事，人不吃饭多遭罪啊，然而一想起五师妹那狭长的犀利双眼，吴宣仪跨出去的腿就开始往后缩，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到傅菁身上，登时更来气了!

　　“等铺牙不四米卡的!”傅菁回了一句，同样含糊不清，她听懂了，还回话!

　　吴宣仪当然也明白傅菁要说的其实是:当铺又不是你开的!

　　听不明白才怪，连着叁月和傅菁大闹完了小闹、小闹完了再大闹，小贼肚子里有甚么坏水能不清楚吗？

　　这不，小贼眼珠子直转，肯定又起了贼心，也不知看上了哪个镇的哪个富户，想去顺手牵羊一把的，诶，做贼还真是方便。念头刚起，吴宣仪立即暗地里呸呸呸了老长一串，堂堂华山派二师姐、行侠仗义的侠女，怎么能够去羡慕一个小贼？

　　还是赶紧去找五师妹借点盘缠得了，典当多掉份儿……

　　可是小贼又跟上来算怎么一回事？嫌之前被五师妹骂得不够惨？

　　“你先走。”吴宣仪灌进一大口水，不磕巴了。

　　“得咧，我去找郭大眼打个秋膘。”傅菁同样跟着猛灌水。郭大眼正是吴宣仪那个五师妹，本名郭颖，华山派排行一贯按入门先后顺序来，所以年长的郭颖反倒是排在后头，不得不喊吴宣仪一声“二师姐”。

　　“你找死啊，叫甚么大眼!我五师妹的擒龙剑法你招得住么!”吴宣仪啐道，傅菁这厮忒坏，郭颖眼睛小就偏喊人家大眼，就像把小个子六师妹叫做赖大七一样。

　　至于打秋膘，在小贼行当里是专指找肥羊下手的贼盗营生，万万不会有甚么好事。

　　“擒龙剑法？我看和捉蛇剑法差不多，谁怕她啊。”傅菁撇撇嘴，上回还亲眼看见郭大眼劈翻过一条小蛇，剥皮切段放火上烤得滋滋冒油，自己都凑上去昧着良心夸她长得国色天香了，结果愣是没分着半口肉，过分!

　　“少吹牛，之前被打得抱头鼠蹿躲三天不出门的是谁？”吴宣仪虚晃起紫青宝剑边说边笑，开心得不得了。

　　“啊呸!上回你们华山猛耗子和杀手张还有傻妮三人打我一个，我能打过？不跑等死啊!”傅菁不服气，叉着腰大声反驳，吴宣仪有紫青宝剑怎么了，十五条街早跑完了，她还能打自己么，显然是不能，那还怕甚么，斗嘴谁不会？

　　吴宣仪为之气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十朵金花在这小贼眼里怎么就成了牛鬼蛇神了？自家大师姐孟美岐不就打架猛了点还爱叨咕么，和耗子能有甚么关系？七师妹张紫宁是不太爱笑，怎么还成了杀手张？还有八师妹桑尼，呃，名字确实中土少见，可也不能因为性子忠厚就说人家傻吧。

　　傅菁哪来这么多说辞，八成是吃饱了没事给撑的。

　　不对!

　　也不全对，九师妹就没被叫过甚么难听名儿，相反小贼还喊得贼亲热，紫婷婷前紫婷婷后的，不就得了块米糕吗？至于感动成那样？

　　好吧，怎么都比吴二花强，连排行最末的徐师妹都还有个徐小花的称呼的。

　　这傅菁，好没良心!

　　吴宣仪走到小摊子前，犹豫着要不要买块甜糕收买一下小贼，省得成天吴二花吴二花地喊，跟村口顽童差不多，丢死人了!

　　“张叔，甜糕怎么卖？”吴宣仪指着晶莹剔透的喷香三角糕问，甜糕怎么着也都比米糕要甜一些。

　　“哟!吴二花你还吃得下？”傅菁大惊，吴宣仪肚子是甚么做的，这么能装？

　　吴宣仪脸色更难看了，决定不理她，只盯着张叔等回话。

　　“二花姑娘，这叫米糕，不叫糖糕。” 张叔说得客气，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两位冤家今天还没打完么？

　　吴宣仪忿忿转身，这才想起没钱了，甚么糕都买不起。

　　真是的，一个两个怎么都爱跟着小贼喊!

　　还有，这镇上的米糕怎么和九师妹做的不一样？

　　等到再一扭头，来无影去无踪的小贼不见了。

　　莫非刚才太凶吓跑了她？不对啊，小贼脸皮比城墙还厚，甚么时候怕过？

　　吴宣仪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腹诽着，手往衣襟里一探，居然和街道一样变得空荡荡的，郭颖那对珍珠耳环早已不翼而飞。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跟过来是要搞甚么栈道甚么陈仓那一套，亲了不够还往怀里摸，简直不要太放肆!

　　“小贼!你别跑!”

　　一声尖啸响彻云霄，吴宣仪被气得浑身发抖。

　　众街坊不由自主跟着颤了颤，诶哟哟，华山派的吴二花又抓狂了!

　　.

　　“表姐啊，我嘴疼得不行，快拿盒薄荷膏给我敷敷。”从后门蹿进戚家庄的傅菁无赖一样躺在戚家小姐的罗汉床上穷嚷嚷。要不是看在表姐妹的情份上，这破差事自己才懒得接。

　　“一两银子一盒。”戚家小姐摊开小本子记上，傅菁最近可没少从药庄里拿药，合着华山派一点都没留手，快把赛狸猫打成赛狗熊了。

　　“你帮我敷。”傅菁撒泼，吴宣仪心肠好狠，咬得更狠，她很受伤。

　　“自己敷，华山派那十棵仙人掌哪棵不带刺，惹得起么我？我还要继承药庄风光大嫁的，你千万别整没了。”戚家小姐扔过去一个精致药盒，再一看傅菁那嘴，嚯，被啥独门暗器给蛰的？跟用辣油泼了伤口差不多，惨呐。

　　“你去跟你爹闹啊，戚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他还能真拦着不让嫁？”傅菁抠出绿油油一坨凉膏抹上，凉凉的还挺甜，蛮好吃。

　　“这事回头说。对了，让你去探王家少爷口风，探着了没？”戚家小姐劈手夺回药盒，这么个吃法，肿没消完就先给吃没了，傅菁这厮到底是有多饿？

　　傅菁啊了一声，每次去王家面点铺光顾着和吴宣仪斗智斗勇的，鬼知道王家那书呆子在干嘛？这表姐也真是，单凭算/命先生一句话，说她和王家少爷有夫妻相就吵着嚷着非要嫁过去不可，难怪人戚老爷死活不肯答应。

　　“啊甚么啊，你有没有告诉王家少爷，本小姐我不但貌美如花心灵手巧温柔可人，还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精通？”戚家小姐揪住傅菁耳朵一顿念叨，这人到底有没有好好传话!

　　“我，我，明天说，一定说。”傅菁痛得直跳脚，表姐莫不是被母老虎给附了身，凶得心狠手辣惨绝人寰，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货，倒霉!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戚家小姐竖起双眉，就知道飞贼靠不住，要不是佣金收得比别家便宜，才不雇这糟心玩意!

　　“表姐啊，再收留我住几天呗。”

　　“干嘛？”

　　“没钱住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