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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地下抚琴 ...

  •   木繁一把抓住齐思贤的当空飞来腿,面无表情冷冷道:“齐思贤你闹过了没有?没闹够,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自己闹去。”
      齐思贤笑嘻嘻地收回自己的腿稳稳落地,看着面色青白交接的木繁,摇头晃脑道:“哦,我姑姑曾说,人呢,生来需要有伴,无论是玩伴还是陪伴。不然人生下来就赤条条,没有伴的,不找伴的,那可不寂寞如雪?自己闹那多没意思啊,大路朝天,我专想跟你走一边,怎么办可好?”
      木繁就知道这人脸皮厚得可以当街踩,懒得跟他动嘴上功夫,丢他一个大白眼,把马栓在破屋门前的一棵树上,便推开破屋门往里走,抱来一堆柴禾生上,脱了被霏霏烟雨濡湿的外衣架在一旁烘烤,自己便在一旁闭眼眼睛打坐调息。
      齐思贤慢慢栓好马,当闲庭信步般悠悠踱进荒屋,也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架在木繁的外衣旁边烤,乐呵呵地享其生好的柴火,以无比舒服的姿态无骨地躺在稻草堆上,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根稻草在嘴里乐悠悠地咬来咬去,一双欢脱的眼睛骨碌碌地朝着破屋顶转,转来转去觉得个破屋顶伤害了他的眼睛,便笑嘻嘻翻个身朝着如老僧入定的木繁目不转睛地看。
      齐思贤的视线太过不知收敛,就恨不得胶住在他身上一样,木繁不用睁眼都能够感觉得到,这让他感觉到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便在眼皮底下翻个了白眼,冷声道:“闭上你的眼或者挪开你的眼,不然不怪我不客气。”
      齐思贤吐掉嘴里的破稻草,似委屈巴巴却脸皮忒厚道:“木兄长成这般绝世风流人物,给我这个活物多看两眼洗洗眼睛又怎么了?又不会让你掉肉流血。木兄也忒小气了,这荒郊破屋烂瓦看得,枯草烈火看得,偏不让我这个活人看得。”
      木繁淡淡说道:“你如若是这破屋烂瓦枯草的其中一样,你也看得。”
      齐思贤更加哀呼悲哉地说道:“木兄可真是一个好狠心的人,都说四海一家皆弟兄,人多时就不说了,现在这里就你我两个大活物,你只一张皮囊都不肯大方让兄弟我看,慢慢长夜,这可怎过得去啊。”
      木繁还是淡淡轻轻丢他一句:“我管你怎么过去,你爱怎么过去就怎么过去,别打扰到我就行。”
      齐思贤哼一声,像个猴一样翻腾起来挂在房梁上,环视一圈蛛网遍挂的简陋破屋,也不知道荒了多久,连个桌子板凳都没有,就像遭了穷贼抢劫一样,只差砖头瓦片破草没有挖走,撇撇嘴又从房梁上跃下来,继续聒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这水云桃源能有壶美酒就不会寂寞如雪了。木兄,你身上可有酒?”
      木繁道:“给酒钱。”
      那就是有了。齐思贤不满地绕着打坐如入定生出木头根的木繁边发出啧啧两声,边字字含笑说道:“木兄,看你年纪不大,忘性倒大,酒钱我不是早给过了么?”
      木繁淡淡反唇相讥答道:“这世道是怎么了?总有人颠倒黑白。”
      齐思贤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哎,老兄,我怎么颠倒黑白了,刚才在路上我确实是给了你酒钱的,那酒钱都够我喝大半年的了。”
      木繁轻飘飘说道,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能够让齐思贤听得一清二楚:“大风吹去,还能拽得回来么?泼出去的水又收得回来么?肉包子打狗有去还有回么?”
      齐思贤听了哈哈一笑,附身拿根稻草去扫木繁那一张白长了好看却不苟言笑的脸,说道:“木兄在说自己是狗啊。”
      这家伙实在是太聒噪烦人了。被齐思贤拿根稻草扫在脸上,木繁心里面想杀了齐思贤的心都有,但他在救齐思贤的时候,手上不小心中了根毒针,木繁想不到那毒针竟然那么歹毒阴险,他第一时间把毒针逼了出来,也及时封了经脉和服下两粒解毒丸,当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在给叔叔运气疗伤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觉,半路遇上两个弟弟时他才隐隐感到一股丝丝缕缕的不适,那种感觉不明显,就像被根羽毛轻轻拂过般而已。却不想越来越明显,走到这个荒郊破屋,身体里面的真气早乱成了一团,他才不得已暂做停歇调息,却被齐思贤这聒噪的家伙一直烦。现在正是调息到关键处,丝毫不能动弹,木繁不能出手出口教训齐思贤,忍得他浑身浑身青筋暴起,额头的神经特别明显,丰神俊朗的脸上一层冷汗一层白。
      齐思贤不明所以,见木繁连轻若游丝的声音都不肯发了,动不还手说不还口,长得天都要嫉妒的脸上却要杀人还惨白着流汗,便前仰后合大笑起来,仍拿根稻草扫在木繁的脸上,笑嘻嘻地说:“木兄,说你是狗不用这么生气吧?你看你,这气性也太大了些,都把你给脸气白了,可千万别气炸了哈。小狗那么可爱那么忠诚,你要是不服,你也可以说我是小狗啊。荒山野岭的,过过嘴瘾得点乐趣,这么忍着干嘛,你的话又不是君王金子。”
      这时候的木繁根本不能被一丝打扰到,齐思贤却还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一直拿根稻草扫着他的脸,木繁咬着牙忍得只感觉到身体似要膨胀般,紧接着,就是一股强大的内力从身体里面爆发出来,房子差点被木繁的内力击垮。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嬉皮笑脸的齐思贤才感到不对劲,在木繁的内力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时,齐思贤怕木繁危险想带上他一起,却碰不得木繁便一个轻功飞身跃出窗外,等木繁那身外漏的杀伤内力平息下来,才赶快跑进屋里,却不知道踩到个什么鬼东西,脚上一个咯噔,齐思贤被弹了出去,木繁打坐的地底就突然开了个口子,就像一个吃人怪兽的嘴般,发出一束幽蓝幽蓝的光,齐思贤看着仍如老僧入定的木繁连同烧着的火堆就被那道口子整个吞下肚,眼睛睁大得眼珠子差不多要从眼眶跳出。。
      “木繁!”齐思贤的心被揪成一团,大叫一声木繁的名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在那道口子闭上之前赶快飞身跃入。
      齐思贤心惊胆战地稳稳落地,气都来不及喘,头顶的那道口子就咚一声关上了,地上传来一个喘气声,幽幽道:“还嫌我死得不够快,地底都要追来索命?”
      见木繁没有因为他而摔死,也没有被乱火烧死,齐思贤大松了一口气,笑道:“是,我是索命白无常,索命那里分场合?刀山火海都得义不容辞啊。不过,我也是最爱施以援手的善心人,专见不得有弱小者落难,舍命救人是常有的傻事。”然后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把黑咕隆咚的地下暗室给点亮,齐思贤一边点上墙壁两边的蜡烛一边吐槽地说:“这破屋的主人也真够闲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盖个破房子也就算了,还有空闲挖地洞装机关,真是吃饱了撑着。”
      木繁耳边仍不得清静,不满地翻着白眼:“你的嘴巴是唢呐嘛,话真多,声音真吵,人家要是不在这里盖了房子,今晚你都不知道要在哪棵树上睡或哪个坟地睡,等下吵到不该吵的东西你就知道错了。”
      齐思贤在一盏点上的蜡烛前,也不满地回头冲着要死不活的木繁道:“木兄说的话就不考虑考虑你的脸么,一句句牛粪的话喷在一张鲜花的脸合适么?”
      木繁适时连声咳嗽起来,把齐思贤的话当成了放屁。
      齐思贤翻个白眼,想继续把没有点完的蜡烛点上,却又不知道手指头碰到了什么东西带动了机关,万箭嗖嗖朝他飞过来。
      木繁还在不停的咳嗽,他就在入口的下面靠着墙坐着,弓箭射不到他,于是就在齐思贤上下左右像个猴一样飞窜躲着夺命飞箭时幸灾乐祸地笑道:“看,说话得罪主人家了吧,这就是祸从口出了。”
      齐思贤躲开一支飞箭倒挂在一个墙角,有些喘地回幸灾乐祸的木繁一句:“你该叫乌鸦臭嘴。”然后从怀里抽出软鞭一把把又朝他飞过来的弓箭卷住,等到没有弓箭再飞出了才稳稳落地。
      真是险象环生。齐思贤缓过来后继续把最里的蜡烛也给点上。
      在满屋烛火中,齐思贤发现了新大陆,边走边看边说道:“原来这地下都是宝贝,又是酒又是茶的,案上有把古琴,背后墙上塞满了一墙书,这主人真是个怪人,享受生活享受到地底下来了,这是要做鬼么?木兄,你可要和我饮一杯?”
      木繁拒绝得丝毫没有考虑:“不了,爱喝你自己喝。”
      “木兄真是个不痛快人。”齐思贤抱着一坛酒走到木繁身边,才发现木繁嘴边挂上了血沫子,好看的脸色沾上了柴火灰,像个花猫一样,额头还是一头的冷汗。齐思贤见木繁这么狼狈的样子又是忍俊不禁,又是诧异,马上把酒扔了,蹲到地上挽着袖子探上木繁的脉门,发现他脉息沸乱如麻,真气乱窜,有余毒未清迹象,应该是他在上面的用内力逼出了大部分毒气,不然可真凶险。
      齐思贤连忙从怀里掏出两粒解毒丸塞进木繁的嘴里,诧异道:“木兄你是何时中的毒?”没等木繁回答,齐思贤又不满道:“木兄,你也不跟我说声,难道怕我趁火打你的劫么?”
      木繁丢齐思贤一个眼神,齐思贤赶紧改口道:“你的真气不稳,内息又耗损太多,来,我搀你到前面来先给你疏通一下真气,等下你再慢慢打坐调息调息。”
      木繁也没有逞强,内力消耗太大,他也逞强不起了。
      齐思贤把木繁放在案前的正中央,先屏气凝神给木繁灌输了一股内力疏通真气后,才到案前古琴抚一曲清幽的静心凝神曲,辅助木繁更好的入定。
      在静心凝神曲中,木繁感到一股神清气爽的力量正慢慢汇聚到丹田处,紊乱的真气也慢慢平息下去,他睁开眼睛看一眼正坐在案前心无旁骛闭目为他抚琴的白衣白面齐思贤,感觉他就像一团烟雨一样,年纪轻轻,内功和琴功却如此深厚,也都极纯极净。木繁在一片极纯极净的琴音中感到一股宁和的纯净力量正在缓缓的沿着自己的四肢百骸流淌,也慢慢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地入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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