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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洒扫 ...

  •   躲在屋里的任霁月听得外面的打斗停止了,偷偷爬起来趴在窗户边,见木明木繁齐思贤三人都安然无恙的站着,其他坏人全都倒了下去,心内一阵欣喜,马上拔腿一阵风跑了出去。
      任霁月一路上亲眼目睹了太多的打打杀杀,内心锻炼得虽说仍不够强大,晚上还是会接一连二的做噩梦,梦到娘亲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被坏人亲手掐死,梦到爹爹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梦到自己被各种妖魔鬼怪的坏人追杀到退无可退……可是她知道,虽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爹爹和娘亲的疼爱,但仍有人爱她护她,她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些血腥的打打杀杀,主要自己最亲的人能活下来,倒再多敌人她都能接受,地上就算是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她也能克服那种血腥的恐惧而涉足其中。她没有那么菩萨心肠,她要亲者快仇者痛。
      任霁月一口气急促的跑到木明木繁齐思贤三人面前,先是急急问了三人是否又受伤,又绕着三人打转查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伤口,检查得三人身上都完好无损的才大松一口气,然后在三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下才意识到还有一个坏人没有死,顺着他们的目光便看到一个黑衣黑发的坏人拖着一身的血水,正艰难的慢慢的往另一具喉间插了支箭、鲜血染了一地的尸体爬去,不断掉最后一口气就绝对不放弃。
      任霁月知道那两个坏人。
      原来坏人再坏,也终究有同生同死之人情,老虎再狠毒也不吃自己的孩子。
      木繁看着胡非艰难的爬向孟然,又看一眼杀气仍未消的齐思贤,心内百感交集,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虽在他们作恶多端,人神共愤,其实他们很多方面都跟齐思贤一样,从小就没有父母,都不知自己真正的身世,长的虽然不能说惊为天人,却也是人中翘楚,鹤立鸡群,才貌出众,文武双全,性格乖张,嚣张狂妄,天地不怕,喜俊美人物,总是个嬉皮笑脸的笑模样,怪不得他们的主意会打到齐思贤的头上。
      然而他们却比齐思贤可怜,养他们大的楚云孤一点都不爱他们,只是把他们当成蛊王一样养大,让他们成为他那两个死鬼禽兽孩子的人形玩具,让他们成为他手上令人闻之色变的毒工具,毒杀好人坏人无数。不管在世人眼中,他们是如何的臭名昭著,他们应该也是向往一丝温暖的吧,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总是如影随形相伴左右,福难同当,生死与共。
      木繁心想:他过的日子也是暗无天日,想要踏平大道群山的人数不胜数,他日之死,他的身边又会有谁作陪呢?
      胡非抬头看孟然只离半丈之远了,又看了看远处站着冷眼旁观看着的齐思贤,欣慰的慢慢笑着说道:“孟然,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五湖四海九派十八条人命根本不是他们下的手,楚云孤却因在他祠堂后墙那十八条死尸而不分青红皂白,就马上命人拿绳索来绑住他们说要把他们两人凌迟处死,半分不念将近三十年的主仆情分。他们不得已才和楚云孤反目成仇,趁迷津内外交困之际来个浑水摸鱼带平时用毒控制的忠犬逃出迷津派,为了活命躲开楚云孤的追杀,他们像老鼠一样昼伏夜出,像鸟一样栖息在树上,两三天没得口东西吃,比丧家之犬还狼狈。知道楚云孤要北上生擒林少山主,踏平大道群山,他们两人就一路南下,半路遇得齐思贤是意外,于是一路上偷偷摸摸跋山涉水来到这陌生的岭南。
      他们自从见到齐思贤的第一眼就能感觉得到,他们是属于旗鼓相当的同类的,同样玩世不恭,同样放浪形骸,同样肆意张扬,却比他们自由、干净,身上像带着光亮一样,多美好吸引人的一个人,所以他们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看上了,就同心协力不择手段的想要强抢那人回去玩,却一路不得手,现在命丧黄泉了,仍不得手,多遗憾。
      而让胡非更遗憾是,指尖距离孟然只有半尺之遥,就算用尽全身之力,却再也挪不动身体半分了。
      齐思贤居高临下的看着死不瞑目的胡非两眼,才撤去周身杀气。
      任霁月率先犯难的开口道:“齐大哥,大半夜的,这些尸体怎么办?”
      齐思贤环视一圈,看着自己好好的家被玷污这么血腥肮脏,面色奇臭,冷冷的道:“他们大半夜上门找死,怎么办?当然是毁尸灭迹了。”直接拉木明壮丁:“木明,你去厨房后面的柴房拉来板车把他们运到花果园当……”齐思贤想到花果园那些果树都是姑姑亲手种下的,现在荔枝还没吃完,龙眼李子梨子栗子橘子柚子还没熟透,把他们埋到树下当树肥只会玷污了那些树,那些果树结的果吃了也害人,便改口道:“把他们和这些乱刀乱箭一起丢到西边山上去,一把火烧个干净。”
      木明听话的供齐思贤驱策,任霁月自然是跟着木明打下手的。
      木繁因小时候差点被血水给淹死,虽然他也杀人不眨眼,可是异常不喜血,也因胡非揭穿他心事的那句话让他心里暗鬼无颜面对齐思贤和木明任霁月,见自己衣服不知何时沾上了两三片不大不小的血,更是对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恶心了个遍,便用平时那一副好吃懒做事不关己的态度对齐思贤道:“我先回房了。”
      “不行!”齐思贤一把死命拉住转身要走的木繁,气呼呼地道:“木繁,繁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义气?!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这死人也有你杀的一半,我不叫你去搬死人已经对你仁至义尽手下留情了,你还不帮我去取水洗房子?!繁大哥,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木繁看着气呼呼又一点都不扭捏大力拉住他手腕的齐思贤,仍是那一副一眼看到底的坦荡,无半点旖旎情丝,根本没把胡非戳穿他心的话听进半分,也根本没想他的半分心是怎样的,被世所不容情感煎熬得像翻烙饼又怕槿姑姑、秦叔叔婶婶在地底下翻烙饼要爬出来的木繁一时不知该哭该笑的松一口气。
      齐思贤就这样粗枝大叶下去吧,对每一个人都像玩伴一样的纯真热情没什么不好,一视同仁,不会患得患失。
      木繁想到自己身上的血衣还有地上的血水,内心早已恶心到不行了,一把掀开齐思贤的手,道:“良心值几钱?你当我的良心被狗吃了吧,我没良心。”木繁作势要走,齐思贤仍不依不饶的又一把抓住木繁,使尽全身吃奶的力气拖着木繁往井边走:“就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还是不能一走了之,你要和我一起把那些血给洗干净了才行,平日里你好吃懒做就罢了,今晚无论如何你不能再袖手旁观,不然你就和你弟去搬死人,阿月是个女孩子,让她来和我打水洒扫庭院。”
      木繁看着不依不饶的齐思贤,又道:“属于我的那一份,你可以尽情使唤木明和霁月。”
      “……”理直气壮的坑弟,弟媳还没过门也理直气壮的坑,齐思贤瞧着木繁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到恨不得挥拳把那张老是迷自己眼的脸打到天边去,又舍不得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离了眼前,咬牙切齿道:“属于你自己的那一份饭,你干嘛不尽情让木明和阿月帮你吃?!”
      木繁实在是受不了齐思贤的暴跳如雷和在这么血腥的场合说吃的,看着被气到咬牙切齿又不依不饶的齐思贤,想这么回去是没门的了,木繁想了想,两权相害取其轻,便道:“我还是选择和你一起打水洒扫。”
      齐思贤揶揄道:“繁大哥真是不点都不怜香惜玉,阿月可是你未来的弟妹都舍得让她去搬死人,真是个好大哥。”
      木繁一脸大言不惭的道:“霁月需要锻炼胆量,我这是给她机会锻炼。”
      齐思贤哼一声:“巧言令色,需要锻炼胆量,就应该万事让阿月冲在前面。”
      推着板车出来的木明和任霁月闻言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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