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入红尘》枕闲书卧

53、两心不一

　　从天色微黑等到天色全黑，木繁跟木明任霁月三人坐在饭桌前等得晚饭菜都凉透了，木明和任霁月又去把菜热了两遍，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见齐思贤回来，一直看似十分有耐心和平静的木繁直接淡淡的让木明和任霁月两人吃饭，吃不完就倒掉把碗筷洗干净，而他自己没有吃饭就回房了。
　　无论在哪里，木明和任霁月都是乖乖听木繁话的，两人乖乖食之无味的吃完饭后，任霁月陪着木明在厨房洗碗筷，任霁月接过木明洗好的盘子，一边擦盘子一边忍不住跟木明道：“木明，你不觉得繁大哥很奇怪吗？一路南下，繁大哥是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沉默寡言的了，总像有不可说的心事一样。虽然繁大哥不爱说话，但又对齐大哥还是言听计从的，看着也不像闹矛盾啊？齐大哥越开心，繁大哥就越沉默，这两人就不能一起齐齐开心吗？齐大哥也真是的，一点也没有主人的样，把我们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去潇洒快活，太不够意思了。”
　　“你呀，”木明伸手轻轻敲了一下任霁月的头，笑道：“就不要乱猜大哥的心思了，大哥的心思也不是我们该猜的。反正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不然大哥也不会跟着齐大哥来这了。这里毕竟是齐大哥的家，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难免有故友应酬。我们快点把碗筷洗好，然后我们先去练一个半时辰的马步，再练一个半时辰的步法，再去睡觉。”
　　任霁月一听双腿就直疼，一个头十个大，撒娇着讨价还价道：“能不能各少一半？上午练了两个时辰的马步还腿疼呢。”
　　木明温柔道：“阿月乖，听话，我陪你一起练，练完我打热水给你洗脚。”
　　任霁月在这样温温柔柔的糖衣炮弹中只能乖乖听话了。
　　齐思贤到三更半夜才酒气冲天的回来，见任霁月跟着木明在院中一招一式学得认真，既不撒娇又不偷懒，心中甚是安慰，问了不见踪影的木繁，得知木繁回房了，便踉踉跄跄地奔向木繁房间，也没有礼礼貌貌客客气气的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口齿不清的喊道：“木繁，木繁，这么早你就睡了吗？”
　　靠着榻上拿着本书的木繁闻得进来的齐思贤熏天的臭酒气气不打一处来，便仍把眼睛盯在书里，理也不理齐思贤，却横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回到房间之后，书页没动过，上面的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齐思贤左顾右盼，一边红烛高照，一边茶香袅袅，一边是深静香雅，而木繁就靠在榻上看书，一派玄衣黑发，一派肃杀之气，虽丰神俊朗，却面无表情，似无情无欲，无欢无喜，就像是一朵高岭之花，有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深沉。
　　齐思贤不喜欢这样的木繁，觉得那样的木繁带着深深距离感的让人遍体生寒，便一把扑到木繁身上，抢过木繁手中的书，看了看书页，是一本兵书，调侃着笑道：“我们繁大哥内外兼修，文武双全啊。”一把把书扔到一边，狎昵又大方的道：“木繁，我不喜欢你穿黑色，不好看，还是换上白衣或者其他颜色的衣服吧。哦，对喔，我们就给阿月买衣服而已，都忘了你和木明没有买衣服，我们南下时就穿一套换一套的，都穿旧了。我那里有很多新衣服，颜色有赤橙黄绿青蓝紫白的，都没穿过，我们身材都差不多，你皮肤白，又俊朗，除了身上这黑衣，其他颜色的衣服你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到时候往我们街上一逛，肯定会招很多姑娘家目底生春，三千弱水受困，引得满楼红袖招。”
　　木繁就知道齐思贤的心长在眼睛上，根本不知他的半分心思，还想让他穿得像朵花一样出去招蜂引蝶。木繁被气得冷笑连连，不发一言地垂眼看着扑在他身上的齐思贤。
　　齐思贤就是单纯把他当作知己知音，天涯同走，赏无限风光。而他曾经也如他一般的心思，等大仇得报后，与他这个知己一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如今，齐思贤的心思一如往昔，而他心思却天翻地覆，只想之子于归，宜家宜室。
　　但他怎敢轻易剥白心思？白天趁着齐思贤出去，趁着木明和任霁月出去采野菜摘荔枝，他偷偷进了槿室翻查，被如宝小心珍藏的舅舅的画像、大道群山图、秦家家谱、秦家弟弟的黄金长命锁，还有其他珍藏的小玩意，一一说明了齐思贤再无疑义的就是秦家弟弟。
　　他现在都是手足无措，只能笨拙的靠千回百转又无言的沉默来掩饰自己的心思。暂不论远在天边的姑姑舅舅知道会不会被生生气死，就是槿姑姑知道了，恐怕都得被他气得生生从坟墓里爬出来。
　　近了，齐思贤的酒气更是臭得难以忍受，木繁被熏得嫌弃的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即推开齐思贤，眼睛盯着胸前齐思贤那没被头发挡住的、被酒熏得通红的桃花脸，心底只贪婪这一刻他心无防备的靠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镇定自若的淡淡出声问道：“现在才回来，一整天去哪鬼混了？”
　　齐思贤并没有听出木繁的幽怨与兴师问罪，嬉笑两声，把木繁的脚从榻上挪下去，然后拿过两只引枕倒到榻上的另一边，像木繁一样闲散舒服地靠着，想起日间的快乐，手闲不住，不停地甩着腰间的红色佩饰穗子，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先是和宁尘去逛个早街给宁尘、他老娘、老哥买了礼物，然后在宁尘家里吃了个午饭，之后和宁尘跟其他故友在勾栏院聚着喝酒听戏，一整天就这么快过去了。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切都那么亲切。”
　　昨晚齐思贤说要带他们去听戏，倒好，一觉醒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丢下他们三个人，自己跑去和猪朋狗友乐不思蜀。木繁意味不明的道：“你的一整天倒是精彩。”
　　齐思贤嘻嘻笑两声，不好意思道：“许久未见，故人故友都太过热情，却之不恭呀，不好意思让你和木明阿月独守空家了。赶明儿，我们一起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