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云开雾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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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个人面对的是一千多人的军队。乌恩其将巴图尔掩在披风下。萧湘暗自思索，如若从山中逃走可有胜算？只可惜这山并不大，不易躲藏，最多只能拖延一下时间。
大叔拿出沙漠之狐的旗帜，大声喊道：“我们是商队，有三娘子的批文，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长袍将领坐在马上施施然走出队伍，冷笑一声：“废话少说！你们这些盗匪贼寇，老老实实过来投降，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大叔皱眉，偷偷吩咐：“带孩子们从后面走，人数不要太多。”乌恩其带着巴图尔，两个蒙古士兵带着吉雅，正要动身，山道两旁忽然站出两排士兵，个个手执弓箭。众人心头顿时一凉。
大叔苦笑一下，转头问萧湘：“怕不怕？”眼睛里露出几分关切。
萧湘还是第一次见阵仗如此庞大的军队，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她咬咬嘴唇毅然道：“不怕！”
“上马，如果等一会我要你跑，你就伏在马上一直向前冲。”大叔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萧湘惊讶地看他一眼。
蒙古将领带着几个亲兵到方阵前十丈左右，截住商队的人马。他坐在马上，傲慢地昂着头左右扫视。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乌恩其身上，抬起马鞭指道：“你披风里面是什么？打开看看。”
乌恩其慢慢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大叔走过去，无视他的讶异，将巴图尔抱出来，平静地说：“一个孩子而已。”
那将领面上一喜，大声喊道：“将孩子带过来！”乌恩其身子一震，萧湘暗中将手放在剑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叔伸手一拦，“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放肆！带过来！”
大叔将巴图尔放下，整整衣服，朗声道：“彻辰汗之孙巴图尔王子在此，尔等还不见驾？”他运用内力，将声音远远传开去，后面的士兵微微有些震动。乌恩其大惊，萧湘听懂了“巴图尔”和“王子”两个蒙古词语，怔愕片刻后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巴图尔抬起头，傲然地看着那名将领，面色严肃。
那将领果然有些失措，回头看了看，一咬牙，哈哈一笑：“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子怎么会跟你们这些贱民待在一起？你们分明就是马匪！来人，将他们给我就地处决！”
“大汗亲赐金刀在此！你们谁敢放肆！”巴图尔从怀中取出一把金色的腰刀，举起来大声说道。此举出人意料，那几个正欲上前的士兵愣住了。萧湘大感欣慰地看着巴图尔，这个孩子果然智勇双全。
大叔举起巴图尔，大声喊道：“大汗亲赐金刀在此！尔等还不见驾？”声音震耳欲聋，萧湘相信这一千多士兵全都听见了，如果特穆尔要灭口，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呵呵，原来是贤侄。”从方阵中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衣饰华贵之人，他看着巴图尔满脸堆笑，“怎么这么巧？我来此追缉马匪，不想却遇到你。巴图尔，你怎么和这些人在一起？可是被他们胁持？”
特穆尔脸上在笑，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巴图尔微微有些发抖，但面色镇定自若，大声说道：“叔叔，他们是我的朋友，正要护送我去满五素叔叔那里。”
特穆尔脸色一变，立刻又朗声笑道：“既然侄儿你要去找满五素，那就让叔叔送你一程。”
乌恩其立刻挡在巴图尔身前，行礼道：“有劳王爷关心！但是王爷追缉马匪要紧，由我们护送王子即可。”
特穆尔挽着贵族的发髻，下颌留着大胡子，他不耐烦地说：“追缉马匪正好顺路经过满五素的部落，乌恩其你废话少说，不要拦着我们叔侄一叙天伦，你带巴图尔到我的马车上来。”
“叔叔，侄儿日前身染疾病，还是不打搅叔叔的好。不敢耽误叔叔的要务，我们就此告辞！”
“且慢！贤侄如果一定要走，就让旭日干带几个士兵护送你们。你可千万别拒绝，以免大汗将来怪罪我这个做叔叔的不称职！”特穆尔目光闪动，对前面那个蒙古将领意味深长地说：“旭日干，一定要将王子安全送到满五素大人手中！”眼睛斜斜一瞟，暗暗点个头。
旭日干领会其意，大声道：“是！末将领命！”他带着两百个士兵，跟在巴图尔等人后面。
等看不到大部队了，一声唿哨，旭日干带领士兵忽然发难。商队众人早有准备，纷纷抽出兵器与之对抗。一场恶战随即展开！
众人虽然早有准备，但与野狼经过一夜的搏斗已是疲惫不堪，此番又是以少对多，难免体力不支，应对吃力。片刻后已有几人死在士兵的乱抢乱刀之下。大叔眼睛赤红，大吼一声：“沙漠之狐，不畏生死！为兄弟们报仇！”
“为兄弟报仇！”商队的人大声应和，一个个精神大振，更加拼命厮杀。
“乌恩其，走！”带着巴图尔的乌恩其是蒙古士兵对付的重点，大叔跃到他身边，替他挡住身边的攻击。乌恩其犹豫了一下，巴图尔大声喊道：“我们不走！”
“你带着孩子们和萧兄弟一起走！你不走，她也不会走。”
乌恩其深深看他一眼，带着两个吉雅的亲兵，护送巴图尔和吉雅向外冲去，大叔对不远处的萧湘喊道：“跟在他们身后断后！”萧湘没有多想，紧紧跟随在乌恩其等人身后，帮他们对付追兵。她没有留意到大叔注视着她的——诀别的目光。
大叔带着人马将大部分追兵拦截下，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敌人如潮水般涌上来。
祁风抹抹唇角的血迹，对大叔说：“主人，她走了？”大叔点点头。祁风一笑：“那就当我救的是主人的心上人，不是蒙古小崽子。”说罢也不敢看主人的表情，大喝一声又冲进蒙古士兵之中。这大胆的玩笑话，也只有决意拼死一搏之前才敢讲出。
血肉飞溅，哀嚎四起，大叔淡淡一笑，手腕一动挽出精妙的剑花，迎着血雨而行。
“轰隆隆”大地仿佛在颤抖，千军万马的马蹄声和呐喊声从天边传来。几面旌旗迎风招展，一大片黑压压的人马正奔腾而来，而最前面的就是策马狂奔的乌恩其和萧湘。
“满五素？！”旭日干大愕，他呼喊着撤退，但还来不及逃走便被重重包围。
“大叔，大叔！”萧湘在四散逃亡的人群中寻找着。
“萧……公子！”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喊住她，向她露出疲惫的笑容。萧湘心头一紧，大叔受伤了？他一直掩面的防风沙的布落了下来，面上都是血污，就连胡须上都挂着血滴。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擦擦脸吧，等会有人要见你。”她放下心来，用衣袖替他擦拭血迹。大叔身子一僵，正要阻止她，却见她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接着双眸一怔，向后退了一步。她惊疑地看着他：“你，你……”
血污之下，白皙的面容那般年轻，却又那般熟悉！
“是你？！”
他叹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湘儿，是我。”萧湘如遭雷击般地怔住了：是他，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在自己面前？
动乱的人群中，这二人静静伫立对视。萧湘的脑海中一片纷乱，心中一动：“你就是沙漠之狐的主人？”他默默地点点头。萧湘大感意外，隐世谷的谷主，洛阳城的富商，如何又成了沙漠之狐的主人？
“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只是那一次的决裂，她对他误会至深。他眸中透出复杂的神色，她回想起当日，一颗心茫茫然，不知所措。
“满五素大人在此，弃械者不杀！”
“弃械不杀！弃械不杀！”士兵们有节奏地呼喝着。旭日干的手下们被这雄武的声音所震慑，一个个纷纷扔下武器。满五素的士兵迅速地缴获了兵器，并将俘虏擒获。
“不许投降！”旭日干气急败坏地大喊，发出一颗信号。片刻后，特穆尔带着大部队赶到。
“满五素，你有什么资格抓我的人？”特穆尔见此情形，极为恼怒。
“旭日干以下犯上，谋杀王子，理当获罪！”一名身穿铠甲的蒙古人应道。
“分明是你图谋不轨！将巴图尔交给我，我饶你不死。”
“是非曲直，我们一起去找大汗，让大汗圣裁。”
“大胆！满五素，你别以为是我阿布的养子就能与我并驾，哼，你算什么东西！”特穆尔沉着脸，大声呵斥，“把巴图尔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有大汗手谕，要带王子回东庭。”
“这里是察哈尔，不是东庭。你别拿大汗来压我。满五素，我只认刀枪，不认什么手谕。你最好识时务。”
“逆子！”苍老的声音从满五素身后响起，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牵着巴图尔从马车上走下来，满脸怒容地看着特穆尔。
“大、大汗！”特穆尔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诧异地喊道，额头上冷汗滚滚。
“还不跪下！”
特穆尔从马背上滚下来，跪倒在地：“大汗，误会，都是误会。”
“哼！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今天清楚地告诉你，你不要有任何痴心妄想！来人，卸他兵甲。”
“阿布！”特穆尔神情绝望，露出乞求的目光。
“你好好反省，等候处罚。”
满五素发令，不一会儿便将特穆尔的部下安排妥当，将局面整顿清楚。
巴图尔站在马车上，目光找到萧湘，对她甜甜一笑。之后，便有人来请她和谷主过去。
“没想到居然是你们汉人救了我的孙子。”彻辰汗心中的怒意和失望还没有完全消散，看着眼前的汉人，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蒙古的王子竟然要靠汉人保护！他停顿片刻，叹息一声：“真是……长生天保佑！”
他手中摩挲着一颗绿松石，说道：“你们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萧湘看了一眼谷主没有说话，而谷主在等她开口，见她不语，十分不解。
“爷爷，你让他们想一想吧。他们救我不是为了报答，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什么。”巴图尔道。
彻辰汗点头：“那就到了满五素那里之后再说吧。不过——”他转头看着乌恩其说，“乌恩其护主有功，准其去贱籍，升为中卫军千户。”
乌恩其愣了片刻，立刻跪倒：“多谢大汗！乌恩其只求能继续在王子身边效力。”
“呵呵呵，那是当然！”彻辰汗拈着胡须，对乌恩其的忠心颇为赞赏。
大队人马到了满五素的部落，安营扎寨。谷主收拾停当，在帐篷中却有些魂不守舍，祁风与他说了几次话，他都心不在焉。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不求大汗替她寻人呢？不知不觉，他的脚步走向萧湘的帐篷。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云开雾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