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时我总看向你》姚台镜

4、第 4 章

　　昆城的夜市一向热闹，夜晚的街道依然车水马龙。

　　唐绎带她们找了一家装修得颇为温馨的餐馆。
　　他似乎没有什么食欲，从上菜开始，只偶尔动几下筷子，却周到地帮姜万言和丛星倒水、布菜。

　　“我自己来自己来，唐教授你这样我受宠若惊。”丛星赶紧从他手里接过杯子。
　　他好像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这是姜万言的第一感觉。

　　“需要我再帮你添点水吗？”唐绎问道。
　　“会不会太麻烦你？”姜万言嘴上这样说，却诚实地把杯子推了过去。
　　她似乎在唐绎完美的表情上看到了一丝龟裂，然后又很快恢复如常。

　　唐绎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很平整。
　　他帮姜万言倒完水后，一抬眼，又和她对视上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他顿了一下，“这位女士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正常人被问这种问题早就尴尬得坐立难安了，但姜万言不是正常人。
　　她无所谓地掀了掀唇角，“你这样叫显得我很老。”

　　“……那，小姐？”唐绎道。
　　“喊我名字吧，我叫姜万言。”
　　唐绎点头，却并没有开口。

　　姜万言端起杯子，水濡湿了唇边，笑弯的杏眼显得十分无辜，“你刚才是问我为什么总看你吗？”
　　她比了一个摄像的姿势，“我的业余爱好是拍照，看到有意思的人和东西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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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绎淡定地朝她点点头，“谢谢。”

　　丛星惊得目瞪口呆，赶紧替她补救。
　　“噢对对对，忘了跟唐老师做介绍了，我是昆大生物学院的老师，这是我大学室友，她确实兼职旅拍摄影师，社交平台还有一百多万粉丝呢。”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丛星就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姜万言，“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跟唐绎对着来？”

　　姜万言撩了撩肩上散落的头发，笑得很是妩媚好看，“我就是看不惯他过河拆桥，还要装绅士的样子。”
　　“什么意思？”丛星不明所以。

　　“你不觉得他很装吗？”
　　丛星：“啊这……”

　　姜万言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她少见多怪。
　　其实她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别人真实性格怎样，并不碍她什么事。

　　之所以好几次不按唐绎的台阶下，完全是小小报复这人一下。
　　谁让他刚开始故意装没见过自己的。

　　“人都是复杂的，但人唐老师已经很不错了好吧。”
　　丛星依旧坚持着为唐绎举大旗。
　　“要不也不会那么多小姑娘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哦？所以这次不是偶发事件？”姜万言问。
　　“之前也听说过有学生跟他表白，但都没这个夸张，要死要活的，多吓人啊。”丛星抖了抖，“不过，唐绎这人似乎不太近女色哎。”

　　“他叫唐绎，又不叫唐僧。”
　　“真的！我都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他拿下。”
　　“男人只有两种，不正经和假正经。”姜万言媚眼如丝，“不要给他加什么滤镜。”

　　“唐绎真的不一样，大家都这样讲！”
　　“那说明他有基本的道德，没有依靠自己的外形和身份，去勾搭女学生。”
　　丛星人都快麻了，“行行行，我不跟你争了，也不知道你跟男人有啥深仇大恨。”

　　姜万言绕着一缕头发。愁和恨倒没有，她纯粹是不相信他们。
　　她提醒丛星：“你忘啦，当初你还说学生会主席是你男神，刚正不阿，温柔有礼，结果后来全校都知道他去约炮。”

　　“停停停，好汉不提当年！”丛星恨不得捂住姜万言的嘴。
　　“反正唐绎不太一样，你不信我可以跟你打个赌，就算是你，也拿不下他！”

　　然后她就看见，姜万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大概半分钟后，姜万言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意味深长。
　　她朝丛星眨眨眼：“你确定？”

　　姜万言撩人纯看心情。
　　丛星越这么说，她越想把这人从神坛上拉下来。
　　“赌什么？”

　　看姜万言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丛星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兴奋。
　　“我去，来真的啊？你要是真能拿下我们昆大的高岭之花，我把你的照片供起来膜拜！”

　　“我可是听说，人唐老师这么多年连恋爱都没谈过一次。一个男人能寡这么多年，要么是不行，要么是不想……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嘿嘿。”
　　丛星越说越来劲，“我可不是给你打退堂鼓啊……”

　　“没关系，你先告诉我赌什么。”姜万言狡黠地笑了笑。
　　笑得丛星心里发毛。
　　她摸了摸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样吧，”丛星想了想，“你要是一个月内拿下唐绎，我把你之前没舍得买的家居灯买了送你。”

　　姜万言的手懒洋洋地环在了胸前，“不，我不要那个灯，我要是赢了，你去跟谢知维相亲。”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就一小屁孩！”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跟他约会两次也可以。”

　　“合着你下了套，在这儿等我呢？”
　　姜万言没反驳，“你就说答不答应呀？”

　　丛星：“……”
　　她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知维是姜万言的表弟，小她3岁，自从见过丛星几次，就“姐姐”长“姐姐”短的追在她屁股后面。

　　但丛星对比自己小的男人根本不感兴趣。
　　她喜欢的是大叔好吗？

　　前段时间，谢知维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丛星要去相亲的事，又一路顺藤摸瓜，找到了男方微信。
　　他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总之最后成功得到了跟丛星相亲的机会。

　　但东窗事发，被丛星知道了，臭骂了他一顿。
　　相亲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姜万言从小跟这个弟弟一起长大，感情还算不错。
　　谢知维委屈巴巴地来找她打探，“丛星姐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怎么追都不行，急得我都想给她跪下来了。”

　　姜万言看他眼眶通红，没忍心说出那句：“反正不喜欢你这样的。”

　　最后，在他眼泪汪汪的攻势下，姜万言勉强答应，帮他制造一下机会。
　　至于成不成功，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丛星斟酌了一会儿。
　　不就是约个会吗，不就是再见见谢知维这个大冤种吗。
　　“行行行，我答应了，但你要是一个月没拿下唐绎，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姜万言道。
　　丛星：“你要是输了，就留在国内工作，怎么样？”
　　姜万言：“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可以啊。”

　　“这么爽快？”
　　“愿赌服输。”

　　正好，之前两个月，她连轴转地复习加拍摄，忙到脚不沾地，身心俱疲。
　　趁着这段时间，刚好可以休息休息，顺便处理一下相机里还没发的照片，还有广告商的合作邀约。

　　也是时候认真规划一下，以后的发展方向了。

　　-

　　姜万言早晨起床，又收到了丛星的消息。

　　[刚从群里看到，唐绎他们上次的球赛要重新比，你来看吗？]
　　她动动手指回复：[来呀，当然来。]
　　不行动，鱼是不会自己上钩的。

　　第二次来昆大了，姜万言穿得比上次还要精致。
　　她穿了一条波西米亚风的吊带裙，踩着一双绑带细高跟。又重新卷了卷头发，配了一个夸张的耳饰。
　　明明是极其容易显得浮夸的装扮，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这个吸睛装扮往昆大门口一站，又引得不少人飘来视线。
　　姜万言社牛惯了，甚至在和别人对视时，还会笑盈盈地回应。

　　丛星出来接她，眼睛差点没掉出来，“姐姐，你走T台呢？”
　　姜万言随手摘掉墨镜，“不好看吗？”

　　“好看。”丛星翻了个白眼，诚实道。

　　姜万言有种天然的妩媚感，多则矫揉，少则寡淡。
　　怎么看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得了肯定回答，姜万言甩了甩头发，“那不就得了嘛。”

　　因为是下午，不少学生都在上课，篮球场上的人也没上次多。
　　姜万言轻而易举挑了个视线好，又能乘凉的位置。

　　比赛快开始时，几个老师走过来，把外套搭在裁判的桌上。
　　唐绎大概也是刚换的衣服，随手将衬衫放了过来。

　　姜万言这个惹眼装扮，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视线对上的瞬间，姜万言立马弯起了眼睛，朝他挥挥手，“加油哦，唐老师。”
　　唐绎也礼貌地点点头。

　　比赛正式开始，姜万言伸了根手指，又将墨镜落回鼻梁上。
　　唐绎从上场后就没再看过她，姜万言也不着急，指尖搭在手臂上，一下一下，很有闲情逸致地敲着。
　　时不时还跟着旁边的学生一起欢呼两声。

　　但没过多久，她又忽然将墨镜推了上去。
　　丛星瞥她一眼，“怎么了，不嫌太阳晃眼了？”
　　“不是，我刚注意到，你们唐教授身材真的挺不错的。”
　　丛星：“？”

　　姜万言坦然地告诉她：“他刚才投篮，衣服抬上去，好像漏出腹肌了，但我没看清。”
　　吓得丛星扑过来就要捂她的嘴，“姑奶奶，这是在学校啊！”

　　“哎呀，抱歉。”姜万言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一点抱歉的样子。
　　她又习惯性地点了点下巴，“都怪墨镜，要不然我还能看看他练得怎么样，跟他交流一下健身心得，听说经常健身的男人时间会很长。”

　　丛星：“……”
　　救命。
　　这个女流氓。

　　国外不扫黄吗，为什么没把她扫走？

　　昆城的夏天向来闷热，好在今天是个阴天，时不时还有风吹来，能驱散一点热意。

　　只不过，这次，有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唐绎搭在桌边的衬衫正好被吹了下来。
　　它飘飘悠悠，落到了姜万言的脚尖。

　　裁判吹哨，中场休息。
　　姜万言故意不去捡那件衬衫，而是等着唐绎走近，才慢吞吞地拿起那件衣服。
　　“真不好意思，唐老师，我刚才不小心踩到你衣服了。”

　　丛星本想说“没踩到啊”，但刚发个声就被姜万言无辜地打断。
　　“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不跟唐老师道歉了吗？星星你就别数落我啦。”

　　丛星：“……”
　　这突如其来的茶味是怎么回事？

　　唐绎说了声“没关系”，就要接过去，但姜万言却没松手。
　　她浅笑着道：“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吧。”

　　“不用了。”
　　“这怎么过意得去？”姜万言抬眼看他。

　　她其实是很讨巧的长相，哪里都成熟，偏偏长着一双水润杏眼。
　　丛星曾认真评价，就这双眼睛盯着人看，哪个男人顶得住啊。

　　但唐绎不属于正常男人的范畴。
　　他淡淡地收回衣服，又说了一遍：“不用了。”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