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测谎侦探》一只贝壳

26、人的复杂

　　“不……”霍布斯嚎叫道，“不要离开我，别走，求你了，不要走，曼奇尼……”

　　埃布尔停了下来，以确认自己听到的名字没有出错。

　　没有错，霍布斯真的在喊曼奇尼。

　　他的声音饱含恐惧，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儿子被带离了真正的父亲。

　　他伤害了他，对他的亲情不屑一顾，但最深的恐惧竟然是曼奇尼离开的时候。

　　人啊，人总是如此可笑。

　　一旦直视内心，就认不清自己，一旦认清自己，就无法再直视内心。

　　玛丽正在翻滚，安德拿着布条发愁，他已经捆好了玛丽的手和脚，但她仍然在滚，就像一根被大风吹动的树枝。

　　“把手和膝盖捆在一起。”埃布尔说，“我有个问题，你是自己独立决定要来的，还是科洛弗或者赛琳娜要求你跟来的？”

　　“是我自己。”

　　安德暴力制服住玛丽，然后按照埃布尔的指点，在她的腿和手上多缠了些布条固定住。

　　办法很见效，玛丽在沙发边上停住了。

　　“你自己想偷偷跟着我？”埃布尔问，“你甚至不能决定要吃什么晚饭，却能决定这个？”

　　“真的是我自己。”安德重复道，他用那双蓝的惊人的眼睛看向埃布尔，满脸的无辜和诚实，像是完全意识不到埃布尔的排斥，“你不是会读心术吗，你可以检验我。”

　　“我不会……”埃布尔无奈道，“算了，那你转过来，对着我再把这句话说一遍。”

　　安德照做了。

　　埃布尔有些疑惑，他发现安德并没说谎，难道这个冷酷的士兵，不需要读书，不需要学习艺术，也不用体会感情，就可以觉醒吗？

　　他改变的契机在哪里？就因为想得到自己的认可，就因为想成为自己的搭档？

　　我恐怕还没有那样的人格魅力。

　　埃布尔陷入思考，他观察着安德，恨不得现在就给他来个全面的心理测试，测测这个榆木脑袋究竟被什么给软化了。

　　总之不可能是我。

　　他自信地想。

　　紧接着安德就道：“你相信我了吗？呆在下面等你的时候，我感觉很不安。我今早听到了麦克斯的电视节目，他说茱莉亚是卑鄙的小人，你也这样认为吗？”

　　埃布尔惊讶地看着他滔滔不绝，像个开闸的水库释放压力。

　　“在想法上，在言谈上，还有行为上，我完全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想不通，你就像一个谜题，是我没接触过的领域。”

　　“但是我觉得。”安德十分紧张，他出了满手心的汗，喉咙干涩，每说一个词，都像在吐棉花刮擦嗓子，“我觉得你可以帮助我，帮助我重新理解世界。”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我想做你的搭档，我想你可以认真地接纳我……所以我努力去猜测你的情况，你很久没出来，我认为你应该遇到危险了，于是我……”

　　“你刚才对我说谢谢，这意味着你不再讨厌我了吗？”

　　这番话就像糖衣炮弹，埃布尔被打个正着，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人。

　　根据观察，他的微表情是紧紧跟随语言感情活动的。

　　不解，疑惑，紧张，期待，犹豫，兴奋。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天呐，他一直是这样的吗？

　　他究竟怎么在那所学校毕业的，校长要是知道自己教出了这么一个学生，一定会羞愧到跳河，尴尬到用绳子上吊。

　　一天之内，一个仿生人，一个“机器”人，都想从我这里得到思想，他们以为我是神吗？

　　埃布尔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不，很抱歉，我还是要拒绝你，我习惯独来独往，不需要朋友或是搭档。”

　　他走到安德的身侧，玛丽的面前：“而且，你还是原来那个你，告诉我，你依然认为希尔塔至高无上吗？”

　　安德道：“当然，希尔塔是构成完美世界的基石，所有人都应该服从它，人类是无法支配自己的，只有系统才能做到公正无私。”

　　这就对了，埃布尔想，他依旧危险，只要他觉得有谁不对劲，他照样会立刻出卖这个人，我不能被这只金毛感动，然后轻易相信他。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暴力摧毁一个河蚌的壳，或者干脆把它煮熟，否则休想看到河蚌的肉。

　　“我说得不对吗？”安德问。

　　“不管对不对，我都不会去和大猩猩跳跺脚舞。”埃布尔回答，“听着，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是两码事。”

　　“跺脚舞是什么？”安德愣了一下，随后听懂后半句的意思，变得非常失落。

　　埃布尔蹲下去，玛丽已经清醒了，她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眼睛瞪着他。

　　“那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情绪调节器。”埃布尔道，“它会激起你最难堪最恐惧的回忆。”

　　“你和曼奇尼是一伙的？”玛丽问，“我就该知道霍布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他竟然给自己找了个敌人。”

　　“不是。”埃布尔说，“我是通过你们才知道有曼奇尼这个人的。”

　　玛丽脸色灰败：“你在说实话？哦，不，现在你好像没必要再骗我们了。那究竟是谁要害我们？老实告诉你，我一开始以为是莱曼做的，所以我才故意设计让霍布斯杀了他，可是他死了以后，评分还是在降……”

　　“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是谁？”玛丽狂热地扭动着，试图从束缚中挣脱，“是谁干的，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就……”

　　“你没有什么可承诺的了，女士。”

　　“你要把我们交出去？”玛丽惊恐道，“我们还有几万的委托费没给你！霍布斯还是电力公司的股东呢，我们有的是钱！别那么做！”

　　“仿生人死了。”

　　“什么？”

　　“它死了。”

　　玛丽立刻道：“莱曼的尸体还在，我们可以再做一个新的出来。”

　　“你还想再做一个？”

　　“为什么不呢。”玛丽说，“机器而已，机器就是满足人的欲望的，就像卡车、冰箱还有闹钟电灯，甚至希尔塔，不也是我们做出来管理自己的吗？”

　　“你也是觉醒者？”

　　“当然。”玛丽逐渐平静下来，“莱曼那样的人，不会爱上一个愚昧无知的顺从者。他把书分享给我，我接受了。”

　　“你爱莱曼吗？”埃布尔用一种近乎探讨的姿态去问她。

　　“爱过，我很爱他。”玛丽说，“可没有什么是比自己更重要的，我以为你清楚。我读了一些他的历史书和哲学书，我不知道自己读懂了没有。”

　　“但你一定发现了什么。”

　　“是啊。”玛丽承认，“我发现人类一直在重复某些东西，我们是有极限的，所以我决定要为自己而活，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感知世界。”

　　“你看到的回忆是什么？”

　　“我看到了山谷。我曾经去过一个山谷，莱曼带我去的，我们向上攀登，徒手，怎么也上不去，爬上去几米，就滑下来几米，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起来，她失声痛哭，好像整个身体都在流泪，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被挤压，她张着嘴，瞪着眼，鼻涕和泪水全往外涌出来，她绝望地哀嚎。

　　“我干了什么，莱曼，我永远失去他了——”

　　霍布斯也醒了，他一醒就听到了玛丽的哭声，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窗帘布捆着，他看向玛丽，哀切恳求。

　　他竭力在玛丽的哭声中寻找自己，但是那里没有他。

　　玛丽哭的是莱曼。

　　霍布斯垂下头去，情绪调节器激起的记忆又翻上来，他有种虚飘飘的不真实感，恍恍惚惚，意识在发烫，神经麻木，彻骨寒意袭来。

　　他也哭了。

　　安德茫然地看着这两个人，不懂他们为何会这样，他们太复杂了，他求助地看向埃布尔。

　　埃布尔却站了起来，他对安德说：“我要离开这里，你现在通知赛琳娜和派伊过来吧，告诉他们一等公民莱曼死了，需要执行员处理。”

　　“这个女人刚才说莱曼有书。”安德道，“我觉得应该通知销毁处来处理。”

　　“……不用。”

　　“为什么？”

　　“一等公民拥有书籍是丑闻，如果你向希尔塔汇报这件事，它在经过判断后，会选择让巡逻车来焚烧大楼，并且给所有知情人下封口令。”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安德问道，他看起来还是非常想上报消息。

　　“叫赛琳娜和派伊过来，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埃布尔道，“然后你来拿走莱曼的书。”

　　“我？”安德望着他，“我来拿走那些书？”

　　“是的。”埃布尔平静道，“你对希尔塔的信仰无可置疑，你把那些书拿回去，然后把它们烧掉，做和销毁处一样的事，只不过绕开了他们而已，结果是不变的。”

　　“好吧。”

　　安德同意了，反正我又不会去看书，他想。

　　我回去以后就找个焚烧炉，然后把书扔进火里，再简单不过了，我还可以向洛特咨询一下步骤，以免烟气太多。

　　“他们来了以后，让他们不要找我。”埃布尔接着吩咐，“我的腕表持续静音，我会在明天回到侦探社的。”

　　“你要去哪？”安德担心道，“你身上有血腥味，你还受着伤呢。”

　　“我要去完成委托。”

　　“委托？埃布尔，你拿上这把枪吧。”

　　安德把激光枪从腰上的枪袋里取出来，急促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用武器，但你看起来糟糕透了，你得保护自己。拿上吧，只有这一回也行，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也答应我一次。”

　　“你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进步非常。”

　　埃布尔迟疑一会儿，最终还是接过了枪，朝垃圾处理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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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快上完夹子了。
数据果然不理想。
比我最坏的设想还差。
就是，怎么说呢，看着收藏还可以，第一章点击和收藏数基本持平，意味着好多读者看了第一章就收藏了。
但是后面的点击不怎么样，v章不用说那就更拉了。
目前就是较高收藏很低排名吧。
不知道是为什么，对着基友哀叹了一番，觉得可能是后面写崩了，也可能是一部分读者养肥，又或者大家看到题材比较少见顺手一收，其实压根不想看吧。
基友觉得我是数据不好没达到预期所以失落了，但其实这个收藏还是在我接受范围内的，是因为收订比所以很失落……
如果收藏低还能告诉自己这是冷题材的问题，现在这个收订就很明显的显示出文笔或者技巧的问题了，不是题材的问题，是写的不好的问题。
最离谱的是我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这本比前几本更认真更有水平呢。
越写越退步了（笑哭）
然后仔细一想，其实前几本书写的也不怎么样，没什么技巧，也没什么水平，撞了狗屎运收藏比较高，赚了点小钱钱，现在打回原形了，就是这个垃圾水平_(:°з」∠)_
我也没读多少书，没做多少分析，本来就不可能写出什么好东西嘛！
大学期间写了两年的小说，倒也没耽误什么重要事情，就当是不一样的体验啦。
一开始写小说就图个乐子，后来尝试把它当成副业，现在直接想全职了，我果然飘了。
之前在作话也交代过这个情况了，有读者说冷题材积累人气，对以后发展有好处啊什么的，确实有道理。
但是现在暴露了我的问题不是冷题材啊！
而且在爬往金字塔尖的路上，在积累人气（假如有的话）的路上，保证自己能撑下来可是很难的，不饿死就够呛。
能不顾一切追求理想的都是绝世狠人。
还是回归兴趣的比较好。
说了这么多，其实在第一本书的时候就被好心读者教育过不要在作话诉苦（这个算诉苦吗哈哈哈），现在不管那么多了，告诉大家我的真实想法吧。
所以！文案已经改了！
没有收订的话就只有爱了！
这本就随缘上榜，随缘更新，随缘写吧。
我得想办法找个工作，这本尽力按照预期的想法写完吧，就算有天解v了，晋江币也是会退还给大家的。←当然那是最坏的情况了
唉，工作真好，死活赚不到钱的感觉真令人迷恋。
10.8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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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放弃全职以后不再经常登录，刚刚才看到大家的评论。
首先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包括一些建议和看法之类的，我都仔细看了。
其中有帮助的部分，我认为能不能使小说有所改变很难说。
理解到落实之间的距离不小。
而且就算有了改变，除了技巧和文笔上的，数据方面的意义对我也不大了，毕竟这件事已经回归爱好。
总之我在很大程度上会继续写下去的，虽然是缘更，但不至于瞎编，可能会攒够一些章节再发出来。
还有部分读者对上一章的作话的内容持反驳态度，对此我并无更高明的意见和解释，只是觉得高估我了。
主要的观点是：
①冷题材和赚钱冲突，作者太天真了，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
②作者给自己找理由断更，心态有问题。
③收订比要看后续，低了很正常，缘更收益会更低。
首先，我当然有心理准备，我知道自己在写的东西是冷题材，也知道不会太赚钱。
但这本书的情况是真的很差，超出了我的预期。
其实没上夹子的时候，已经不容乐观了。
没入v时，每天的更新就只有几百点击。
入v后可想而知。
当天上夹子的时候，是八千收藏，被二千收藏压着打。
（没有说别的太太写的不好的意思，单纯说收藏，单纯说数据，我知道收藏不多的有很多好文）
普适的规律，冷题材收订比是偏高的，因为读者较难找到代餐，所以容错率高，黏性也大。
但是这本就是真的不行，不但不好，反而远远远远低于平均线。
还是那句话，我是比大家更了解数据的，而且我的在晋江写文的基友们，也觉得这本收订比实在离谱到令人惊讶。
不是什么后续稳定更新，字数变多就能救回来的，因为真的太差了。
中长篇，章数不多，冷题材等等，都不是主要问题。
夹子上大家章数都不多，中长篇也多的是。
根本上就是文有问题。
我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反而是大家把我想优秀了，觉得再坚持就能变好。
其次，之前是稳定日更的，并不是缘更导致的收订问题。
缘更是伴随作话做出的决定而已。
缘更确实更完蛋，但是现在什么频率更新才能收益多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我真的觉得自己读书不多是写不好的原因，不是故意矫情做作。
关于“其他作者如何坚持”的说法，我同意那些太太真的很厉害，不管出没出成绩都值得敬佩。
但人是有多样性的。
我的家庭如何，需要多少收入维持生活，全职家人是否支持，码字速度，投入的感情，耗费的精力等等，都和其他作者有区别。
我需要怎么样去生活，隔着网络，如何能推断出来呢？
我想我自己最有资格决定要不要去赌一把。
而且从另一个层面讲，成绩非常好的太太因为各种原因不再写下去的，也不是没有。
为爱发电，生活另有保障，孤注一掷，还是图个乐子，有很多不同的选择。
这本书说到底不是什么绝世好文，连好文的标准也达不到，喜欢的读者也许会感到一时可惜，但以后还是能找到合胃口的书的。
对于我来说，我仍然需要继续去找工作，变成打工人接受社会毒打。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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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了新构思，从人设和剧情上，会大致对之前的文章进行调整。综合下来，应该会在叙事方法和描述风格着重变化。
说实话，这几个月来看了好几本写作书，翻来覆去地瞅，还做笔记啊写分析啊什么的，折腾一通好像啥也没懂。
看书的时候嗯嗯有道理，自己写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有朋友劝我要不要改个题材啊，换个文重写，也怀疑反乌托邦的魅力自己无法发挥，从商业角度而言，我需要立马切书重开，或者赶紧完结止损。
但我确实喜欢这个，想写这个，写不好当然还是能力不足。
我感觉这本书它就像河里的石头，我没办法绕过去，如果绕过去了，就会损失什么东西。直白说就是把我卡住了啊！
除此之外，这几个月没有更新，莫名感受到一种辞职的快乐，有种抛下重担的轻松感觉。
仿佛你一直在一张桌子上工作，总担心桌子会散架，你要护理这张桌子，保护它，让它别塌，然后突然呢，桌子真散架了。
于是迷茫过后发现好快乐，原来这不过是一张桌子而已啊。还有那么多桌子，虽然你没注意过，但是以后也能去试试啊。
我可以走来走去，跑来跑去，桌子算什么，世上还有椅子，还有秋千，我可以躺着，我可以趴着，还可以扭开扭去跳舞，干嘛一定要那么死板呢。
之前虽然嘴上说不是，心里还是把写小说当成某种要持续下去的专职事业来对待了，每天听说什么事第一反应都不是情绪，而是这个可以当素材，购置的书柜、键盘，也都为此服务，家里人偶尔询问稿费，就像月考后被询问成绩，碧水的经验帖子简直收藏了一大堆。
意思不是说以后不打算在写作上走下去了，而是说，太关心这件事会迷失自己，满脑子只剩下它了。
目前的心情有些微妙的类似于摆烂，但心态更好了。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能咋地呢，没办法啊这个，失败了反而觉得自由了。_(:з」∠)_
说这个是希望大家如果有相同或者类似的烦恼，可以从我的情况中得到一些安慰。
当然不是推荐大家一摆到底啊，意思是可以看看别的东西，看看别的领域，世界很大，很开阔，想通了就蛮好的。
副标题为new即为修改后的可阅读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