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做你的太阳》荣枯百年

9、第 9 章

　　雨噼里啪啦的下。

　　钟默并不需要沈意的回答，他的目光虚落在空中，自顾自的说，“我妈说她看到我就觉得恶心。”

　　他苦笑着叹口气，“真是难为她了，还对着这么多年。”

　　雨势依旧很大，耳边是嘈杂的雨滴声，仅仅只有伞下这一方安静的小天地，沈意坐在他的身边可以听到钟默说的每一个字，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难以言说的难过。

　　“她要走了，可是我不想她走。”

　　沈意闻见终于没控制住表情，惊讶的扭头看向钟默，但钟默并没有看他，他只想把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但是我不敢问她，我怕她不要我了。我甚至为了留住她，我今天还去见了我不想见的。结果被人推着让我滚。”

　　“是不是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钟默凝视着雨滴一次又一次砸进水坑，“如果没有我，她一定会过的比现在好吧？”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爸没死，他只是跑了，他带着我妈私奔却又抛弃了他。”

　　有一个重磅小心，沈意表情僵住，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钟默，也怕自己没控制住的面部表情惹怒钟默，于是扭过头和钟默一样看着地面，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钟默的呼吸声渐重，他终于控制不住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向地面，低吼，“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这对我又公平吗？”

　　一下又一下！

　　“这太不公平了……”他终于精疲力尽弯下了腰，用手抱住头。

　　沈意犹豫着还是没有开口，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糟糕的生活，说什么话才会让钟默觉得安慰。

　　说什么都很苍白。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感同身受，这一点沈意深有体会，所以他不会说什么你的感受我都懂这样话，还不如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雨势稍微小点钟默的声音才隔着手掌闷闷的传出来，“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先回家吧？”

　　“那你呢？”沈意问。

　　“我……我……”钟默想不出一个自己可以去的地方，但他并不想回现在的‘家’。

　　“你先跟我回我家吧。”沈意说，他不放心下着这么大的雨让钟默一个人在外面。

　　想到就在沈意家楼上的秦文姝，钟默心生怯意。

　　“我们悄悄进去，不会让你妈知道的。”沈意看看天边，天际还很黑，他出来的匆忙没有带手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走吧，你这么淋一晚上的雨也不是办法。”

　　沈意站起来。

　　虽然很不想再回那个地方，可是看到沈意站起来，钟默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起身，一起往来时的方向走。

　　走到楼下的时候，钟默下意识抬头看向五楼，灯已经关上了，不知道秦文姝是因为睡下了，还是离开了呢。

　　他摇摇头拒绝再想下去。

　　两个带着一身的雨水，滴滴答答在楼道留下两道脚印，到了四楼沈意开门带着钟默进了自己家。

　　一进门钟默就下意识往里看，他怕遇到其他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深更半夜，他一声雨水的出现在这。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住在这边。”沈意看出钟默的顾虑，一边翻出一双拖鞋一边解释，“这边目前只有我自己住。”

　　钟默的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沈意指指客厅的门，“这栋楼的户型都是两室一厅住不下，所以很久以前在客厅按了一扇门，我爷爷和我姑姑姑父都睡在那边，我和我弟睡在这边。”

　　“弟弟？你还有个弟弟？”钟默有些意外，他在这住了也快一个月了，见过了沈意的姑姑姑父还有他爷爷，但好像从来没有看到另一个小孩？

　　“是我姑姑家的孩子，平时在海庆上学，只有节假日回来。”沈意领着钟默到卫生间，又翻出一条新毛巾，“你等一下。”

　　他说完进了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套叠好的衣服给钟默，“你进去冲一下吧，免得明天感冒了。”

　　钟默接过毛巾和衣服，纠结的看了一眼沈意。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他应该问一句“你爸妈呢？”可他已经知道沈意父母去世，问就是戳沈意的伤疤。

　　可不问好像又显得太刻意，简直就是摆明告诉沈意自己已经知道了吗？

　　沈意居然从这别扭的一眼里看出了钟默的心思很坦然的说，“你应该已经听说我父母去世的事了吧？这在学校里不是什么秘密。”

　　他轻轻一扬下巴，“你还是先进去洗洗吧，我去那边冲个澡。你要是出来了我还没回来，你就先进房间，我房间是那间。”他给钟默指指右手边他刚才进去的卧室。

　　热水澡冲走了雨水灌注的寒意，钟默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沈意的身影，他擦着头发走进沈意的房间。

　　沈意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但是书桌旁边有一个超级醒目的巨型书架，上面方面了书。

　　钟默好奇的走过去，没有上手翻只是微微倾身看着书架上的书，然后惊讶的发现，这上面居然有高三年级的书，并且看上去是翻过的。

　　果然学霸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钟默对高三的书没有兴趣，目光又头像沈意的书桌上，上面摊开着几本书，一支笔放在书旁边，沈意一弯腰凑近一看，摊开的书其中一本是数学练习册，正在写的题公式都只列了一半，可见写题的人出去的时候有多么匆忙。

　　“你怎么不坐着？”沈意洗完澡穿着白色短袖、灰色运动裤从门口走进来。

　　钟默看着他，洗过澡之后的沈意气质清隽纯粹，他挪开视线。

　　两个人轮流吹干头发后，沈意从衣柜里抱出来一床被子，“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钟默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局促，“我都行。”

　　“你睡觉老实吗？我睡觉了不太老实，为了避免我掉下床，就我睡里面吧？”沈意问。

　　钟默点点头。

　　沈意把自己的被子挪到里面，然后把新拿的那床放在外侧。

　　明明旁边还有一间空房间，钟默是借宿自然是沈意怎么安排他怎么睡，可沈意也闭口不提，宁愿两个大男生挤一张床。

　　不知道是他也没有想起来，还是另有隐情。

　　钟默识相的没有多问。

　　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都下后没有再聊天，很快都睡着了。

　　沈意说自己睡姿不好是真的没有骗人，本来就睡得不安稳的钟默在第三次被沈意一胳膊肘砸在脸上的时候彻底清醒了，他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边已经有些蒙蒙亮。

　　他轻轻握着沈意的手腕，惊觉他手腕温度有些高，借着微弱的光打量沈意，看不出异样，又伸手量了一下沈意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觉得温度是有些高。

　　他正要叫醒沈意想要让他起来量量体温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间外客厅的另一边传来动静。

　　应该是沈意的姑姑起床给大家准备早饭，害怕她过来发现自己解释不清，钟默最终没有叫醒沈意，悄悄起身拿回自己的衣服换了鞋出了沈意的家门。

　　他站在门口沉默的看向楼上。

　　不想上去，但是他的手机、书包都上上门，就算他可以不用手机，不背书包，可是……

　　他低头看自己，洗的变型的短袖一条夏日沙滩的短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意的衣柜里会有这种风格的短裤，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穿着这样门卫大叔一定不会让自己进门。

　　就算进门了老林也一定不会让自己进教室门。

　　虽然今天也可以不去，但是不去学校他就更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自己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回这个房子，心一横，钟默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五楼，五楼的门虚掩着，钟默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故作镇定的推开门。

　　昨晚摔碎的酒杯和餐盘已经收拾干净，丝毫看不出这里昨天爆发了一场多么激烈的争吵。

　　他张张嘴嗓子沙哑撕痛让他发不出声音，他推开自己的门和昨天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看向秦文姝的房间走过去。

　　滚烫的手心握上冰凉的门把手，一寸一寸缓慢推开。

　　并没有人在，和他预料的一样。

　　呵。

　　钟默手握着而门把手轻笑，看来他们在自己离开之后也离开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感谢对方离开的会后，还能想着他没有带钥匙，特意了门。

　　这该死又不合时宜的贴心！

　　钟默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么多，一如往常洗漱之后，就换了校服往学校，这操蛋的生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意醒的时候就觉得头有点晕沉沉的，走到餐厅刚一坐下，沈思就发现了不对劲，看着他，“你今天早上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她放下碗筷，倾身伸手探了探沈意的额头，“有点发烧，不算太严重，要不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请一天假？”

　　“不用了。”沈意摇头挤挤眼睛，强打精神。除了头有点晕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

　　“我两天怎么说，这两天要降温让你多穿点，昨天晚上是不是开窗户睡觉了？怎么突然就烧了？等着，给你熬碗生姜水，驱寒，喝一碗再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