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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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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上不得牌桌?”贺清婉送去轻蔑一眼。
“那连女人都打不过的你,算什么?垃圾吗?”
她语句轻慢,慢条斯理的说着官话,一口官话竟是比刘公子说得还好。
刘公子冷汗直冒,愣愣的说不出话。
“一个蠢货。”
贺清婉勾唇比了一个数钱的手势:“也想踩着我上位赚钱?你算什么东西!”
贺清婉语气轻蔑冷然,少见的夹带着锋芒毕露。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除了杀人,她什么不能做?
刘公子面上难堪,强撑着口气:“你别得意,不过会耍几把牌,算不得什么本事。”
“一个女人,会相夫教子才是真的,这杂七杂八的本事也不能叫你如同我们男人建功立业。”
这话说得越发刺耳。
王丰幼蹙眉:“怎么?还没打够吗?”
他冷眉一扫,刘公子冷哼一声,忙不迭的离开了。
看他强撑着离开的背影,十七公子一边码牌,一边开口:“只怕此事不会就此罢休。”
王丰幼不屑:“一个没脑子的暴发户。”
贺清婉没有开口,她端着酒盏,一边伸手从桌案摸牌。
麻将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
却说那刘公子败兴而归,瞧了对面的清修大药房,忍不住啐了一口。
心中愤愤不平。
不过是一个女人!
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这个念头在夜晚达到了顶峰。
药房的掌柜拿着一整天的总账找上他,神情无奈:“东家,这是今日的支出,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银子会跟不上……”
“跟不上?”刘公子忍不住拔高声音,他一把扯过账本,愤愤不平道:“本公子给你钱,你尽管按本公子说的做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他语句一顿,哑然看着账本上的支出。
刘公子行事过于自傲,好些昂贵药材就在今日白白送人,账面支出很是难看。
他咬着牙,安慰自己不过是第一天罢了。
账本一合,命令道:“按本公子说得做就是了。”
那掌柜无可奈何,只能依言照做。
却说贺清婉打了一通牌,喝了壶好酒,施施然退场。
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刑部的门口。
陆知絮正在门口和小吏说着什么,一身深色官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威严俊美。
他见了贺清婉,不由露出惊喜的笑容。
“贺清婉可是来找在下的?”
贺清婉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陆知絮觉得奇怪,走近才从她的身上嗅到些许酒香。
他先是惊讶,随即露出了无奈的笑:“婉娘喝酒了?”
贺清婉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才慢吞吞的启唇憋出一个字:“吵。”
“别吵。”
“别说话。”
陆知絮无奈:“我没说呢。”
“这是又从哪里偷了酒喝?小酒鬼。”如玉石相击的声音温润柔和,透露出丝丝宠溺。
前世的夫人,也惯爱喝点小酒,通常是点到为止。偶尔喝醉,便似如今,一副反应迟钝的模样,唯有面上唬人。
他不愿与夫人站在门口叫人看了笑话,拉着她的袖子要往刑部去。
贺清婉不愿,蹙眉盯着他不放:“你要带我去哪?”
“喝醉了还这么精。”陆知絮点了点她的鼻子,拉着她往里走:“跟着我走,把你卖了换酒钱。”
贺清婉蹙眉:“我有钱。”
陆知絮:“嗯?”
就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两百两,这两百两银子在她手里还没有过半天呢,就被她递了出去。
陆知絮伸手去拿,被她打了手。
“这不是,要给我的吗?”
“谁说给你了?”贺清婉冷冷淡淡的扫他一眼,眼神又凶又冷,带着苛责之意。
“嗯?”陆知絮懵了一瞬:“哪是?”
两张银票在贺清婉手中一晃:“我有钱。”
“只是给我看看?”这么过分?
贺清婉低头,把手中的银票折了折,折成了一朵纸花。
纸花看着精致,像是烧给长辈的那种供品。
她折好之后,想了想,转身又要走。
陆知絮连忙拦着她:“婉娘要去哪?”
“找师弟。”她头也不回,直直的往前走。
贺清婉喝醉了酒,整个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遇见行人不知退避,遇见障碍总忍不住往前撞。
陆知絮跟小吏交代几句,连忙追了上去。
“婉娘,你要去哪?清修大药房不在这边。”
“婉娘等一等,当心着人。”
……
陆知絮一路护在她的身边,几次想要把人带走,谁知婉娘力气大得吓人,人也犯倔,死活不肯,硬生生拖着他走。
她说要去找师弟,反而来到了河边,对着一颗柳树发呆。
陆知絮追她追得苦,见她终于停下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婉娘?”
“我师弟呢?”贺清婉突然回头。
“什么?”陆知絮一怔,“谁?”
“我师弟呢?”她再次发问,神情逐渐慌乱起来。
“我师弟呢?”
她一连问了几声,最后上下摸索,从自己身上掏出玉佩、纸花、荷包、钥匙。
贺清婉掏完全身上还不够,在陆知絮身上摸索一阵,无果后试图爬树、下水、搬石、刨土。
陆知絮连忙拦着她:“婉娘?婉娘到底要找什么?”
“我师弟呢?”贺清婉还是那一句。
她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
“我师弟呢?”
陆知絮为了先安抚下她,顺着她的话说:“在呢,在呢,师弟在屋里呢,我们回去好不好?”
“在哪?”贺清婉愣愣的瞧他,突然凶狠下表情,攥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人掼在树上:“你把我师弟藏哪里去了?”
“咳!”突如其来的撞击叫陆知絮忍不住咳嗽一声,呼吸逐渐艰难起来:“婉娘,你冷静,你冷静点!”
“我带你去找师弟好不好?”
“我带你去找他。”
贺清婉充耳不闻,一句一句的连声逼问。
“我师弟呢?”
“你把他藏哪里去了?”
“还给我,快还给我!”
陆知絮根本没有办法安抚。
正待他呼吸逐渐艰难时,一声大喊换来了他顺畅的呼吸。
“师姐!”
只见小七在不远处扶着膝盖,不住的喘着气,显然是焦急赶来。
他上前两步,一把把贺清婉推到一边,拉着她急促道。
“在这里,我在这里师姐,师姐你看,是不是我?”
贺清婉眼神迷离,分明是识不得人的。
陆知絮狼狈的喘息几声,总算是脱离了束缚。
“所以,丫头是瞧见什么了?”五师伯语气沉沉。
彼时他们好悬把人折腾回了郊外的庄子,把贺清婉关在了屋里。
陆知絮和小七都被五师伯叫了出去,一贯笑眯眯的五师伯面色严肃。
小七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自那日丫头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这番喝了酒折腾够呛,必然是瞧见了什么,心里藏着事。”
话说到这,陆知絮忍不住问:“婉娘说的师弟,不就是小七吗?”
“不是这样的。”小七摸了摸脑袋,叹了口气:“就算是同门也有不同的师傅不同的弟子呢。”
“我的师傅和师姐的师傅是师兄弟的关系,说是叫师姐,实际还是不如她亲师弟亲的。”
“但是,为什么师姐喝醉了会一直找师兄呢?”
小七想不明白,目光炯炯看向五师伯。
五师伯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小七你年纪小,记不得事。”
“你瑾师兄他,六岁的时候被你二师傅遗弃过。”
“什么?!!”小七大惊,这件事他从没有听说过,师门长辈护短,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啊!
“这是为什么??”
陆知絮也很震惊,据他所知,婉娘的师兄弟们都是孤儿出身被师傅捡回来的,为什么又会遗弃。
“这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由我来说吧。”贺清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她捧着醒酒汤,目光呆滞。
“我素来早慧,上山的时候不过六岁的年纪,却早已记事了。阿瑾比我迟上三月入门,是师父从外面捡回来的。许是二师傅说他天生反骨、天煞孤星的缘故,师门劝师父将他丢掉。”
“未果后,二师伯亲自动了手。”
她手指缩紧,醒酒汤在她手中泛起惊骇的波澜。
“这件事,唯有我发现了。前几日我看见了一个背影,像极了阿瑾。”贺清婉声线艰难,喉咙发紧:“就如同那年,我亲眼看见二师伯把阿瑾丢在深山里,阿瑾越走越远。”
若非那时,贺清婉自己跟上二师伯,找到了小阿瑾,只怕阿瑾早已不在世上了。
她带着小阿瑾在深山中担惊受怕的过了三天两夜,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唯有相依为命的两人拉着彼此不能拆分。
自那以后,阿瑾留了下来,成了她的师弟,他们相依相伴、互相扶持。
但是。
“阿瑾到底被三师伯带到哪里去了?”
五师伯哑言:“你放心,阿瑾不会有事的。”
“我感觉很不好,您还要瞒着问吗?”贺清婉目光沉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手中的茶盏。
五师伯只道:“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们已经丢弃他一次了!”贺清婉语句飘忽,透露出冷意。
“我们不会再丢弃他了。”五师伯承诺。
贺清婉久久未语。
半晌才强迫自己舒展手指,放过手中濒临破碎的茶盏。
“我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