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光是人类的本能》观然

9、海边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研发部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苏董高兴之余大手一挥，奖励几位总监带着研发部周末出去团建一天，连顾间初和程跃汶两个实习生也没落下，费用公司全包。

　　程跃汶很快反应过来，这可比他个人的邀请要难推脱。当下不再抱怨自己的安排的被打乱，兴致勃勃的参与讨论。

　　“不如去海边烧烤吧？”程跃汶依旧没有放弃。

　　旁边有同事笑了起来，“跃汶，不用给公司省钱！”

　　程跃汶于是列举了一大堆高级食材，表示可以趁此机会大吃一顿。程跃汶除了对上顾间初，向来是口才出众的，众人还真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于是商议之下，就定了海边烧烤，程跃汶负责采购食材。

　　姜俞冲着顾间初抬了抬下巴，“间初，你去通知你们裴总监一声。”

　　顾间初一怔，倒没推脱，只是有些惊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让她倍感酸意的姜俞，好似彻底放弃裴时憬了。

　　裴时憬埋首在桌上的文件山里，似乎很忙，难怪刚才没有去参加讨论。顾间初欣赏了一会儿裴时憬认真的脸，然后才轻轻的敲了敲门。

　　“嗯？”裴时憬抬起头，看着顾间初微微疑惑。

　　“学姐，团建的地点定下来了，去海边。”顾间初没想过逃了团建，因为她也有和程跃汶相似的想法，这种活动，裴时憬应该不会缺席吧。

　　果然，裴时憬应下了，显然是会去的。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间初觉得裴时憬的脸色有一瞬间很难看。

　　顾间初犹豫了一下，走近了裴时憬，“学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裴时憬笑了笑，刻意的有些疏离。顾间初却没有错过她因为用力握紧而越发骨节分明的手。然而顾间初仔细回想了一下，始终不明白去海边烧烤哪里踩了裴时憬的雷区。

　　好在裴时憬还是答应了。那大约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吧？顾间初一步一顿的缓缓退了出去，心下还是有些不安。

　　裴时憬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但桌上那页文件翻来覆去的看，好像怎么也翻不过去。

　　海边啊……裴时憬闭上眼睛，蔚蓝的大海曾经也是她很喜欢的人间美景。只是此刻她闭着眼，海水向她奔赴而来，将她淹没，无端生出一阵窒息感。一阵阵眩晕袭来，裴时憬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圈微微发红。

　　裴时憬起身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镇定一点。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明明走远了的裴时憬，好像又被拖回到过去里。

　　裴时憬怕极了那种如坠泥潭的感觉，幸运的是，曾经的那根救命稻草，现在还在她身边。

　　“傅澄年，周末部门团建，你陪我一起去吧。”

　　傅澄年有些惊讶于裴时憬的邀请，但手机里还是很快传来了傅澄年爽快的回应。

　　夜里，裴时憬惊醒，感觉到一阵阵寒意，发现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傅澄年也被她的动作吵醒，凑上来抱住了她，声音有些沙哑，“又做噩梦了吗？”

　　裴时憬点了点头，心里仍有些慌张。

　　“不是早就好了吗？最近怎么又开始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傅澄年小心的给裴时憬揉着太阳穴。

　　裴时憬闭了闭眼睛，微微抬头，露出漂亮的下颌线。“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不再做噩梦了吗？”裴时憬露出一丝苦笑，“可是，傅澄年，我认错了，我竟然认错了，那个人，是顾间初。”

　　傅澄年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裴时憬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凌晨3点了，反正也难入睡，干脆早点起身去公司，在集合前再处理一些文件。傅澄年当然也随她一起起床了。

　　但也因此，集合的时候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顾间初没想到裴时憬会把傅澄年带来，不由有些尴尬，问过好后就安静的站在了一旁。幸好傅澄年也不是爱端架子的人，一群人很快热络起来。

　　“阿憬，尝尝这个。”傅澄年笑着递来一串牛肉，裴时憬看了眼大海，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胃口。姜俞远远看着，表情暗淡。

　　汤苑拉了顾间初在一旁八卦。

　　“裴总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朋友，姜总都插不进去的样子。”

　　“大学就认识的，那也是我的导师。”顾间初略有敷衍，她并不想和人讨论别人和裴时憬有多亲近。

　　汤苑就没打算止住话头，但没等她再开口，顾间初就端着一盘吃的溜了。负责烧烤的程跃汶目光追着她跑，手上动作不停，后悔自己揽下了这份差事。

　　汤苑拍了拍手，笑道：“要烤糊了！喜欢就追啊，光看有什么意思。”

　　程跃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哪里没有追，从大二追到现在，谁不知道他喜欢顾间初，只是顾间初还是那般油盐不进的样子。

　　顾间初蹲到裴时憬旁边，挡住了她看向大海的视线。

　　“学姐，尝尝虾。”

　　裴时憬刚要摇头，顾间初又恍然般哦了一声，拔掉了虾的虾壳，期待的把虾肉递到了她嘴边。裴时憬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

　　“好吃吗？”顾间初笑。经过了裴时憬的警告，她没有再装作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笑容恬淡而矜持，但却是她最真实的笑意。裴时憬一时有些晃神。

　　反应过来后，裴时憬瞥了旁边的傅澄年一眼，她的脸色果然有些难看。裴时憬于是把她手里吃了一半的牛肉串拿了过来，傅澄年的脸色这才好些，然而余光里顾间初的唇角垂了下去。裴时憬只好又干巴巴的夸了一句，“这虾烤得不错。”

　　“程跃汶烤的。”顾间初把盘子塞到裴时憬怀里，“喜欢就多吃点。”拍了拍手，轻松的离开了，还不忘从盘子里拿了一串鸡翅，递给傅澄年，表示一下尊师重道。

　　傅澄年欣然接受，看着裴时憬的目光依旧不善。那目光太熟悉了，裴时憬心虚的低着头，不敢与傅澄年对视。“大家都在呢。”裴时憬提醒道。

　　傅澄年嗯了一声，拉着裴时憬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傅澄年正要报复性的吻下去，就看见裴时憬有些发抖。仔细一看，裴时憬正盯着海面，脸色苍白。傅澄年心中一疼，停下了动作。

　　半晌，裴时憬才开口道：“傅澄年，我想回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