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宝藏]写在我的2021》林紫绪

2、第二章

　　天边刚露出一道晨光，莫里斯就醒了，他小心地起身，注意不让他的蹄子在房间的木地板上敲击出太响的声音。

　　雅各是被飘进屋里的咖啡香唤醒的，睁开眼睛之后他有片刻茫然，不知身在何地。

　　“啊，你醒了。”莫里斯走过来说道，“舆洗室有热水和毛巾，请自便。早餐已经做好了，你洗完就过来吃吧。”

　　主人如此热诚周到的招待让雅各非常不好意思，他频频道谢。

　　厨房旁边是小小的就餐室，莫里斯和雅各面对面坐着吃早餐。昨晚没来得及看清整个房子，雅各现在注意到这个半羊人住的石屋不算很大但很齐整。

　　黄油、桔子果酱和燕麦面包，还有水煮蛋，这是今天的早餐。看着雅各吃面包的样子，莫里斯低声道：“果然还是得去镇子上一趟。”受伤失血的人，不能吃这么素。

　　走出房子来到室外，雅各发现昨天的大雪现在已经停了，天空很蓝，放眼望去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让他不辨东西。

　　屋前小院落的雪已经被扫过了，莫里斯正在院子一角劈柴，雅各看到了走过来想帮忙，莫里斯急忙拦住了他，“千万别，你肩膀有伤。”

　　“已经不疼了。”

　　“那也不行。”半羊人果断地说道。

　　雅各只好遗憾地“哦”了一声。

　　“别做会扯裂伤口的事，不然我可不原谅你。”

　　“是。”

　　雅各看到柴劈好了，他帮着挪动，这个举动莫里斯没有阻止。清晨的阳光下，雅各的眼睛是明亮的琥珀色，看着身姿挺拔、高大英俊的男人，莫里斯暗想：他倒真是能讨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莫里斯准备去锦枫镇上，临出门前他叮嘱雅各最好不要出门，留在屋内，就算不下雪了，山上的野兽也是挺危险的。

　　“先忍住想在雪后四处溜哒的心情吧，你好好在家。想散步等我回来，你一个人出去跑就算不遇到野兽也很容易迷路。”

　　雅各乖乖点头，“知道了。”

　　站在小院门口，雅各目送半羊人往山下走去，一片白茫茫的雪野中，半羊人系的红围巾异常醒目。直看到那一抹红色在视线里消失，雅各这才转身回屋。

　　莫里斯在下午的时候从锦枫镇上回来了，他带回来一篮鸡蛋，还有大块的冻牛肉和几只宰杀好的鸡。

　　雅各看到带血的牛肉时，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锐利刺人的光芒，他慌忙连眨了几下眼睛然后转开视线。

　　土豆炖牛肉在锅里煮着，房间里充满食物的香味。莫里斯笑着告诉雅各，“再过一会就能吃了。”

　　“真是谢谢你。”雅各感谢道，“你不仅救了我，还……”

　　“不要客气，我的朋友。冬天，我常遇到在茫山里迷路的猎人，我都会这么对他们。”说到猎人，莫里斯想起了什么，对雅各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雪熊的脚印，最近出门一定要多当心。”

　　“那是什么？”

　　“这里的一种雪山熊，体型比一般熊大一倍，天越冷它们越出来活动，对冬季进山的猎人来说相当不友好。”说到这里莫里斯又道：“明天我还得再去镇上一趟，告诉镇长我看到雪熊脚印的事。看来雪熊们出来了。得通知镇上的大家，特别是猎人们。”

　　“你人真好。”雅各感叹道。

　　“我？”莫里斯挑眉，“哦，好吧，我是个不错的半羊人。”

　　大半盆的土豆炖牛肉都被雅各一个人吃掉了，他还吃了半只烧鸡。在难以自控地大吃之后雅各显得非常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别客气，尽量吃吧，食物多得是。”莫里斯笑着说道。

　　“我，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嗯，”莫里斯微微扬起头做思索状，然后微笑着对雅各说道：“首先，你要尽快康复起来，把伤养好；其次，想回报的话，以后当你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们时，请力所能及伸出援手，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莫里斯的这番话让雅各惊讶，他看着半羊人认真的表情，和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然后低下了头。

　　“嗯。”

　　三天过去了，雅各肩部的伤口在癒合中，莫里斯仍然禁止雅各做比较大的动作，雅各觉得闲得慌。

　　莫里斯说：“等你的伤彻底好了，有你不闲的时候。”

　　山上的大雪时下时晴，家里食物储备充分，莫里斯便不再出门，忙着编织预订的毛毯，雅各会找些他力所能及的活儿来做，扫雪、打扫房间卫生，莫里斯做饭时雅各会在一旁笨手笨脚地打下手，削土豆皮或是切菜，他帮着莫里斯整理编织地毯用的毛线，有时候会在书架前翻翻书本。

　　莫里斯家有个大书架，放满了各种书籍，书架前还摆了张小书桌，有成叠的信纸和钢笔、墨水。雅各暗想，这个半羊人还挺有艺术家气质的。当他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逗得莫里斯一阵大笑。

　　“要知道这里的冬季十分漫长，只能呆在家里，除了织毛毯，能做的也就是看书了。不过嘛，守着暖哄哄的火炉，边看精彩的小说边吃松饼，喝红茶，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雅各露出羡慕的神色，然后伸手翻动桌上的纸张。

　　“你喜欢书只管看，我有很多不错的小说。”

　　这天下午，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莫里斯说可能又要有大雪。就在莫里斯准备去做晚饭的时候，有什么声音夹杂在风中，被他听到了。半羊人的耳朵一动一动，鼻尖也抽动起来，他先是走到墙边，后来索性跑出厨房打开大门，风随着半开的门呼啸而入。

　　原本坐在书桌前的雅各被惊动了，他看着半羊人迈着小碎步哒哒地奔出来，他刚想问，突然，雅各仿佛也听到了什么，他半仰着头，表情专注。

　　莫里斯回过头来问雅各，“你也听到了对不对？”

　　雅各点点头，“不近，也不远。”

　　“我要去看看。”既然听到了异常，莫里斯无法坐视不管。

　　“我跟你去。”雅各立刻说道。

　　“你还有伤。”

　　“我跟你一起去。”这次雅各坚持。他们都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出现。

　　“好吧。”

　　莫里斯系上围巾，和雅各一起出门，踏着雪往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

　　前行了不到十分钟，莫里斯发现了异常。

　　“是雪熊！”

　　莫里斯惊呼，这时旁边的雅各也看到了，前方的雪原上，一只体型庞大的棕熊正张牙舞爪地站立着，熊的对面是三名猎人模样的男人，其中一个已经倒在雪地上，另外两个互相依靠着，挥舞手中的猎枪。当注意到又有人过来时，猎人们高声呼救，“救命啊！来人帮帮我们！”

　　雪熊的高大出乎雅各的意料，莫里斯告诉过他这种动物，当他亲眼看到时还是感到惊讶。这种熊的毛色是渐变的，毛根浅棕而毛尖是银白色，所以它们能在雪地里潜伏不易被发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雅各在心里想着。

　　这时，雪熊一声长吼，挥舞着熊爪朝眼前的猎人扑去，莫里斯一看就从侧面也猛地冲了上去，看他的动作是想撞开雪熊。雅各忍不住在心里说道：半羊人的小身板哪是雪熊的对手。

　　眼看着雪熊的爪子就要打到莫里斯身上，突然，一声长长的狼啸仿佛令时间静止，雪熊瞬间停下了动作。

　　“嗷呜~~~！”

　　一头高大的灰狼出现在猎人和莫里斯的眼前，这只狼的体型比普通的狼足足大三倍，站在那里威风凛凛，狼有着琥珀色的眼睛，咆哮时露出嘴里尖利的牙齿。

　　“嗷呜~~~”又是一声狼啸，震的松枝上的细雪纷纷落下。

　　就在雪熊被突然出现的狼惊得停止挥爪的时候，狼猛地扑向雪熊，力量强大的冲击让雪熊被直接扑倒在地，踩在了狼的爪下。

　　“嗷呜……呜呜……”

　　狼仿佛意在警示，没有下嘴咬雪熊，而雪熊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有恋战，喷了几下鼻息，转身就跑，不多时身影就消失在雪地里。

　　摔倒在地的莫里斯半撑起身子，望了望旁边同样一脸惊恐的猎人们，什么时候跑来了一只这么巨大的狼，他们刚才都没注意到。

　　我们完了。猎人脸上写满了这几个字。而这时，站在雪地上的狼抖了抖毛，身型逐渐变化。接着，雅各，一个人，半蹲在雪地上。

　　“哦我的天哪！”猎人们发出惊呼，“狼人，他是狼人！”

　　“狼人！”

　　莫里斯的脸色也变了，他呆呆地看着不久之前还在帮他整理毛线团的男人。

　　一名猎人醒悟过来，他抖着手掏出铅弹填装进猎枪，然后对准了眼前的雅各，嘴里高叫道：“快跑，你们快跑！”

　　发现猎人是要打雅各，莫里斯猛地扑向他，猎人手里的枪管被莫里斯的一撞一托，变得枪口朝天，“乓”地一声枪响。

　　“不要！你们快住手！”莫里斯冲猎人们叫道。

　　有个猎人挥着手大叫，“他是狼人，他是狼人！”

　　从雪熊到狼人，猎人们都被吓坏了。

　　“他刚才救了你们！他刚才救了你们！请不要恩将仇报！”莫里斯冲猎人大声喊道，“他并没有伤害你们！就算要杀他，也请在他动手之后。”

　　莫里斯的声音让惊破了胆的猎人们冷静了下来。

　　莫里斯挥着手臂继续说道：“他刚才救了你们！”

　　猎人们的敌对意识开始减弱，这时，莫里斯回身面对雅各，“你不解释一下吗？”

　　雅各半蹲在地上垂下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你不会伤害我们，是吗？”

　　雅各急忙摇头，“不，我不会，我不会。”

　　这时，莫里斯转向猎人们说道：“他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是个狼人。请看在他救了大家的份上，别伤害他，现在！别伤害他！”莫里斯强调着，看着猎人们。

　　“狼人怎么会和半羊人是朋友。”有个猎人说道。

　　“这个我们以后再讨论吧，现在重要的是赶快送伤者下山医治，”莫里斯说着蹲下身检查倒卧在雪上的那个猎人，“要快。”

　　莫里斯的话提醒了另两名猎人，其中一个也马上过来探视受伤的同伴，然后把他背起来，另一名猎人背着他们猎到的两只鹿跟在后面。

　　猎人们接受了莫里斯要护送他们下山的好意，但坚决不同意雅各的跟随。莫里斯让雅各先回家。

　　走在下山的路上，猎人们向莫里斯讲述起刚才的事情。突然出现的雪熊，□□仿佛对它没用，三枪之后还来不及填充新弹，有个猎人就被熊爪扫倒了。

　　“你呀，你连猎枪都没有，你来做什么呢？太危险了。”有个猎人对莫里斯说道。

　　“我不知道是雪熊，我以为是有人迷了路。”莫里斯说道。

　　“早就跟你说你也该备一把猎枪。”

　　莫里斯沉默了。是，锦枫镇上的居民们对半羊人说过好几次，莫里斯知道是大家担心独居在半山的他。可是半羊人的天性不允许他那么做。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和你朋友……。”猎人们开始道谢，接着就七嘴八舌地提醒莫里斯，告诉他狼人的危险性。

　　“那可是你的天敌，是天敌啊。他太危险了！你要当心。”

　　把猎人们送到靠近镇子的地方，道过别之后莫里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猎人说的话：希望你回去之后他已经走了，你救了他，他要是懂事的话就不该给你添麻烦，狼人的自癒能力很强，他该自己走掉。

　　回到自己的石屋，莫里斯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拉开大门，他一眼就看到雅各这时正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响，雅各回过头。

　　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蓝色的眼睛。

　　他没走。莫里斯感觉到心里的什么落了地。这时他才发现，其实他并不希望雅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