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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

  •   年过得很快,出了上元,这冥界还带着年末的喜庆,这几日鬼市上挂起红灯笼,经嘉言神女之手,这些红灯笼里燃的不再是鬼火,而是暖黄色的火焰,这给冥界多添上了几分喜庆热闹。
      正月十九晃眼就到。
      一到清早,鬼市就有鬼民挤在大街小巷,就为了目睹冥界大殿下的婚事。
      按冥界习俗,遇到婚事,冥界鬼神和鬼民同庆,花轿队伍会在鬼市绕行一圈,也叫即将进入轮回的鬼民们沾沾喜气。
      鎏悯一大早被冥宫里派来伺候的鬼侍拖起,几乎一宿没睡的他好不容易有了点困倦之意,就这么被惊扰了。
      要不是今日大喜,鎏悯都忍不住教训那些扰他清梦的鬼侍。
      鎏悯勉强打起精神,洗涑干净,就等鬼侍替他换上新衣,等着大殿下来接自己。
      谁知道,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鎏悯站好了等着鬼侍替他换上新衣,偏偏鬼侍一个个的迟迟未动。
      “怎的了?”他不耐烦的问了句。
      为首的鬼侍低声道:“卞城王殿下,新衣出了点问题,这……”
      “是何问题?”鎏悯睁开了眼。
      那怎么行,今个是自己多重要的日子,怎可出问题。
      鬼侍们纠结了片刻,得到了为首鬼侍的肯定,这才担惊受怕的展开那件新衣。
      站在卞城王身边的鬼侍早就吓得想要跪地了:“卞城王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事实上,新衣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一来没有被破坏,二来没有哪里可以挑剔。
      就是……冥界鬼神之间成亲,两位鬼神都是男装,而眼前这套新衣,是女装的。
      看得出是崭新的一件,做工也非常精细,这么精美的新衣,女子穿上定然是倾国倾城。
      鎏悯皮笑肉不笑问道:“可有谁动过新衣?”
      婚服是由冥宫里的鬼侍准备的,昨日夜里才送到卞城王府,鎏悯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洗漱睡觉去了。
      “有是有,嘉言神女昨日说这新衣有些问题,拿了去,很晚才拿了回来,这便为何在夜里才将这新衣送来卞城王府的。”
      鎏悯不傻,嘉言最近很是积极的帮忙,他本以为是兄长邵安的婚事她很上心,谁知道,上心是装出来,为了趁机把他的婚服换成女装婚服这才这么积极。
      现在再去寻一套来也没了时间,就是寻来了,与邵安身穿的不一致了,那也不大美妙。
      嘉言送来的这件,不然会与邵安的那件配套,只不过换成女装的罢了。
      鎏悯咬牙说道:“不必换了,就这件。”
      女装便女装,邵阳都女装过不知几回,他女装一回无伤大雅,权当他和邵安之间的情.趣。
      鬼侍一个个连忙应道:“好。”
      鎏悯任凭鬼侍捯饬了良久时间,再看镜中人时,倒也被镜中新嫁娘打扮的他惊着。
      鎏悯生的一双桃花眼,眉梢轻挑间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但换上女装后的他,这般神情再配上女装就显得不适宜了。
      鎏悯心狠下来,扭头问道:“你们谁会化妆?”
      鬼侍们一个个接连摇头,却也好在卞城王府上有几位女鬼侍,她们生前都有嫁娶经历的,虽许久未做装扮,但一旦上手,倒还算过得去。
      添好了妆容,鎏悯满意的看着镜中人,越看越是满意。
      镜中女子虽是高挑,但眉眼之间含情脉脉,一双桃花眼挑人心弦,一颦一笑倒也算得上沉鱼落雁。
      翎沂和癸郯作为鎏悯的好友,一大早就侯在了卞城王府上,听闻他唤了几个女鬼侍进屋,还忽生好奇。
      待女鬼侍退下之后,翎沂和癸郯也忍不住进屋看去了。
      仅一眼,翎沂走错了屋似的退了出来,而后再三确认,这才再次踏入屋内。
      鎏悯哈哈大笑:“翎沂,换个装扮你倒不识得我?还不如癸郯冷静些。”
      冷静的癸郯偏了偏头,和刚进屋的转轮王对视一眼,终于憋不住笑了。
      鎏悯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你笑甚!我这装扮很丑?”
      癸郯连连摇头:“难道不是,头回见着,倒是稀奇。”
      稀奇个啥,鎏悯腹诽几句,邵阳女装的时候也不见你稀奇了。
      鎏悯被他笑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快别笑了!还不是嘉言干的好事,她要是不把我的婚服换成女装,我也不止于女装上阵!”
      癸郯恍然大悟,笑着偏了偏头,同翎沂说起话来:“我说她昨日怎么突然进宫去了,敢情是换新衣去了。”
      癸郯会看向翎沂,说明这是也有邵阳的参与,只不过碍于屋子里的鬼侍,他们说话还是很小心的。
      鎏悯看懂了,气急败坏:“好呀!我说呢!癸郯,你今个回去可得好好教训嘉言那丫头。”
      嘉言再胆大,也要有了帮凶以后才敢这么无法无天。
      再气也不能改变现状,鎏悯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转了个圈,询问翎沂道:“怎样,好看吗?”
      翎沂认真上下打量一番:“还不错。”
      但肯定没有邵阳穿着好看。他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
      “哼,算嘉言有点良心。”鎏悯脸色可算好转了,“走,去大厅,等着大殿下来。”
      癸郯似笑非笑的看着鎏悯走远,啧啧道:“我还头一回见这么恨嫁的鬼神。”
      “大开眼界了。”翎沂也第一回遇上。
      癸郯压住了嘴角的笑意,微微倾身靠向翎沂,语调之中全然是憋着的笑:“这件喜服做得不错。”
      “自然不错。”翎沂也跟着笑了。
      那可是为卞城王殿下量身定做的喜服,花费了转轮王殿下好大一阵功夫,连同大殿下的那一件喜服一块儿,一共两件,赶做了半月余才做好的。
      “二殿下的主意可真够多的。”癸郯悄声说道。
      没接触他多久,他也看出邵阳主意多得很,是个惹不得的鬼神,故而他很少会不长眼的惹到邵阳头上,生怕被他整蛊了。
      也就鎏悯不怕,非但不怕还要硬惹,他是不知晓邵阳被惹急了,非但二殿下自己会咬人,连同宠弟弟的大殿下也会帮忙,更别说转轮王这个说不定的变数。
      鎏悯真不知道?不,可能他知晓,但他还是要惹。
      翎沂宠溺一笑,同样悄声回复道:“谁叫鎏悯不长眼,当初在人间惹了二殿下。”
      邵阳无疑是记仇的,他可能不会马上报复回来,但也不会忘记报复你,二殿下永远习惯伺机而动。
      鎏悯当初惹了邵阳,现在邵阳就伙同两位鬼神和一位神女报复他一件新嫁娘的婚衣,也算是伺机报复了。
      鎏悯的恨嫁表现得相当明显,大殿下刚到卞城王府的时候,鎏悯恨不得马上扑到轿上去。
      鬼神之间的婚事,也省去了一些步骤,卞城王就呆在大厅等候,两个好友在门口拦截大殿下。
      翎沂和癸郯让府内的鬼侍看住他们恨嫁的主子,在大殿下迎亲的队伍来了之后,堵在了卞城王府门口。
      人间婚嫁习俗差不多如此,流程如何邵安昨日听薛泷提过一嘴。
      翎沂见邵安漫步走到卞城王府门口,笑眯眯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不似往日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距离卞城王府的大厅也是有段距离的。”翎沂回头看了眼,缓缓开口,“大殿下若想闯过去,须得过三关。”
      “好。”邵安笑道。
      翎沂朝癸郯使了个眼色,他则退了好几丈远的距离。
      邵安倒开始好奇,他们会弄出什么花样来。
      翎沂可不敢真弄出什么花样,邵阳上元节那日告别之前就再三警告过他,不可拦着不放,做做样子便可。
      他记着这话,特意在迎亲队伍里多看了几眼,公子轲来了,就连秦广王也来了,邵阳却不在这迎亲的队伍之中,但这不表示,他不会知道这事。
      翎沂道:“正巧上元那日灯会,遗憾未能猜一猜灯会上那些灯谜,不若今日便来比试一番。我出三个灯谜,大殿下若是猜中了,我便放行。”
      前几日上元节,几个鬼神在别处闲逛,根本不知晓在忘川河边还有灯谜比赛,待他们听闻此事过去看看时,这比赛已然落幕。
      几个鬼神很是可惜,没能早些过来凑个热闹。
      分开之际,邵阳又警告翎沂不能拦着不放行,思来想去,干脆用这个猜灯谜这个法子拦着好了。
      灯谜也不算很难,大殿下定然是猜的中的,这样他也好有个交代。
      “好,来吧。”邵安倒是毫无畏惧。
      翎沂将目光挪开,抬头见冥界上空一望无际的天空,心中有了问题,他说道:“客中觅得意中人。”
      邵安也是头一回接触灯谜,翎沂念出问题的时候,他先是一怔。
      翎沂不紧不慢说道:“谜底乃是一字。”
      邵安思索片刻这才有了眉目,他微笑着回答:“可是‘复’字。”
      翎沂“嗯”了一声,早趁邵安思索的时候想出了着第二个问题。
      第一题答案一出,凑热闹的秦广王还未来得及拍掌叫好,翎沂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推连扔后闻谐音。与上题一样,谜底也为一字。”
      好在邵安没有彻底放松下来,翎沂这性子,就只把问题说了一遍,秦广王都还未听清楚。
      这回,邵安没有想那么长的时间,不过须臾,他便笑了起来:“‘希君同携手,长往南山幽’的‘携’。”
      翎沂点了点头,那张平常都少见笑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说道:“翎沂在此,先祝贺大殿下与卞城王殿下,白头共偕老,携手度余生。”
      “多谢。”邵安欣然接受这份祝福。
      翎沂又道:“这最后一个灯谜,猜的是常言俗语。”
      “请讲。”邵安微笑着看着翎沂,没有半分退缩。
      “莫负十五月团圆。”
      邵安闻言微微一惊,随即笑了:“胜利在望。”
      翎沂点了点头,让开了位置,请大殿下向里走去。
      秦广王看热闹从头看到尾,猜灯谜猜了三个只猜出了一个。
      他颇为尴尬的拍了拍翎沂,没叫他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他道:“你这未免也太容易了罢。”
      “容易么?”翎沂敷衍的填了一句,“是大殿下博学多识。”
      秦广王自讨苦吃,在晚辈这儿吃了瘪,气得吹胡子瞪眼。
      翎沂无奈问道:“您怎么跑到了迎亲队伍里。”
      秦广王摸了摸脑袋,眼神躲闪:“我这不是帮着大殿下么。”
      “也亏鎏悯想着把您给请来。”翎沂失望极了。
      秦广王笑道:“有你们两个‘娘家人’在,有没有我都无所谓的。”
      他们谈话间,癸郯已经对上了大殿下。
      癸郯不与邵安玩这些字谜什么的,转轮王殿下玩了文,那他就换个武。
      他也不欺负大殿下年纪比他小,只是将神力打入几颗琉璃小球中,这些小球移动速度极快,眨眼就能变幻到另一个位置。
      要是大殿下能在一炷香之内抓住三颗,那么他就让道。
      琉璃小球飞行起来速度之快足以使得眼花缭乱,但它们都只在一个范围之内快速飞窜,不会出界,且伴有一定变幻的规律。
      癸郯本就没有想过刁难大殿下,因此这只是看着难了些,其实掌握了规律还是很简单的。
      一炷香的工夫不到,邵安手握三个琉璃小球,战定在了癸郯面前。
      癸郯如约让开。
      秦广王差点翻起了白眼:“你们俩这是巴不得鎏悯嫁出去?”
      癸郯实在冤枉:“鎏悯穿好新衣就恨不得飞到大殿下身边,这恨嫁的劲儿,我可不敢硬是拦着大殿下。”
      他人不知晓,他和翎沂却是知晓的,鎏悯盼着这天不知道盼了多久,好不容易实现了,谁敢拦着,他就和谁翻脸。
      “尽是借口!你们就是做做样子!”秦广王冷哼一声。
      翎沂适时说了一句:“你不是大殿下迎亲队伍里的帮手么,不该念着大殿下今早娶到鎏悯的好,反倒嫌我们只是做做样子,莫不是你其实与我们一般无二,都是‘娘家人’,只是你混去了迎亲队伍里。”
      “放屁!”秦广王一拍大腿根,“本殿向着的是大殿下。”
      说罢,面红耳赤的走进大厅。
      这最后一个阻拦是鎏悯自己设下的,不过这设的形同虚设,根本不值一提,邵安轻易就给破解了。
      鎏悯由好几位鬼侍挡在了身后,他坐在椅子上,只能透过一丝丝缝隙看情况。
      大殿下闯过三关,走到鬼侍面前:“本殿这三关也通过了,现在可以接走卞城王了罢?”
      鎏悯一听,蹭的站了起来,拨开面前的鬼侍:“当然!”
      鬼侍歪歪斜斜向两边倒去,好在鎏悯手劲不大,他们也就踉跄几步,嘻嘻哈哈绕到了卞城王身后。
      这下,恨嫁的卞城王是全府上下的鬼侍都知晓了。
      邵安入眼见着的,并不是穿着男装婚服的鎏悯,而是女装的他,为了配得上这新嫁衣,鎏悯也不知道找谁给上了妆。
      要是忽视了鎏悯浑身上下的野蛮劲,再温婉一些,倒也像样。
      他捏了捏袖口的布料,可算知晓邵阳在他离宫塞给他的是什么了。
      鎏悯一身新嫁娘的衣裳,惹得前来凑热闹的鬼神起哄连连。
      秦广王本就被翎沂和癸郯在耳边念叨了好几遍“恨嫁”,眼下一见鎏悯,更加肯定了他恨嫁的想法,不由叹息起来。
      给鎏悯上妆的女鬼侍很心细,知晓这一身新衣配上男子简单的束发看着不大和谐,直接披散着一部分,再束起一部分,这么看着倒也没有特别别扭了。
      就是盖头找不着,女鬼侍没有多言便退下了。
      殊不知,盖头被邵阳拿走了,今日早上才塞给邵安的,到现在邵安才猜出袖子里放着的是何物。
      “现在走了?”鎏悯只见过癸郯成亲,自己对此是一窍不通,有因两个鬼神婚嫁时有所不同,他就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邵安笑道:“这般急?”
      鎏悯诚恳的点头。
      秦广王捂住了眼,转头出了大厅,在长廊上唉声叹气。
      癸郯和翎沂就没去凑那个热闹了,猜也猜得出接下来会如何,就在长廊上闲聊。
      见秦广王唉声叹气出了大厅,他们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
      被鎏悯的恨嫁气得没眼看了。
      秦广王见了两个晚辈打趣般的眼神,恨铁不成钢道:“我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十殿阎罗。”
      癸郯笑了:“是挺没出息的。”
      翎沂耸了耸肩,没有开口说话。
      大厅里,邵安拿出袖中的盖头,笑着说道:“先别急着走啊,你这儿还少了点东西。”
      “什么?”
      鎏悯接过一看,赫然是红盖头。
      当即,他嘴角一抽,讪讪问道:“这个,可以不戴么?”
      带红盖头,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女鬼神,还盖盖头,为何嘉言成亲时都没有盖头,偏生他有。
      鎏悯还没揪出记忆里十几年前嘉言成亲时到底用的是何遮挡脸的。
      邵安温柔的笑道:“不行。”
      鎏悯软磨硬泡都没有用,豁出了老脸,认命般由邵安替他戴上。
      直到盖头盖好,邵安才牵着鎏悯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翎沂裁制嫁衣的时候是有制作盖头的,但那盖头早不知道被他搁在哪个角落去了,思来想去鎏悯一个男子,要不要这个盖头都无所谓,这才没有管盖头的去向。
      一眨眼,那不见的盖头突然跑到了鎏悯头上,不用想也知晓这盖头被谁拿了去。
      翎沂呛了几下,可算缓和过来。
      秦广王这棵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又是夸赞大殿下的,又是唉声叹气感叹鎏悯没出息。
      渐渐的,卞城王府安静下来,鬼神们都随着迎亲队伍离开了。
      热闹沿着鬼市街道传播开来,欢声笑语之中,还能隐约听全一句句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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