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臭臭鸥

74、第七十四章

　　最后到底是出了冥宫玩，鬼市确实有灯会，挺热闹的，相比起以往的鬼市更加热闹了些，一些大人都会带着孩提出来逛逛。
　　小孩抓着灯笼在鬼市间上蹿下跳，大人就跟在他们的身后。
　　薛泷早见惯了冥界平静的夜，少见这种热闹时候，他也忍不住有些兴奋。
　　现在邵阳出来几乎不会带什么遮掩容貌的东西，早在转轮王府的时候，时常和翎沂出门，接触的多了，有些鬼民也知晓邵阳和邵安有七八分相像，再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走一批鬼民，他也就没再像之前那般出行都怕别人知晓他的身份。
　　他悠悠走在后面，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灯会。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以往冥界是没有的。
　　薛泷左看看右看看，啧啧称赞：“没想到这会儿灯会也这般热闹。”
　　听薛泷的语气好似知晓灯会，邵阳忍不住多嘴问道：“人间早有？”
　　按理来说，人间早有的东西会被死去的人类带入冥界，风俗习惯等等，冥界的各种节日也会顺应着人类节日的不断变化而变化。
　　“有，但是我少见这个时候会有灯会。”薛泷作为人类的人生也不过短短几十载，青年被害致死，常年又辗转各地行商，只晓的习俗都是各地混杂在一起的，不过有些传统的，倒是还有些印象，他道，“一直以来，灯会都在春节至中元期间，少见这个时候会有。”
　　说着，薛泷嘀嘀咕咕说：“难不成是我太久没与人类接触记混了？”
　　邵阳才不去在意什么节日会有什么样的习俗，冥界本就是收容千万鬼魂并供他们转生轮回之地，起初是不存在什么节日的，初始的冥界十之八九日子过得都枯燥乏味，若非这些鬼魂聚集得多了，形成了与人间同等的节日，冥界还会如此无聊。
　　在他看来，有玩的即可，不至于让生活太过乏味，那便挺好的了。
　　说不准就是鬼民们无聊了，这才在夜里有了灯会解闷。
　　嘈杂的鬼民之中，邵阳转了许久，一直不远不近跟在薛泷身后。
　　他是以二殿下的身份出来，也不知会不会遇上什么熟人，也不敢过于放肆，一举一动间还能看出独属于二殿下的怯弱。
　　“咦！二殿下快看，那边居然有杂耍！”薛泷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定神一看发现有人在杂耍，兴奋的他当即抓上邵阳的胳膊就往那里冲。
　　冥界少有会杂耍的鬼民，或者说又会的但不会在大众面表演。
　　甚至在一些节日上，都难得看到有杂耍，故而许久未见杂耍的薛泷十分兴奋。
　　杂耍的鬼民年纪看着挺大，他一手拿着火把，又见他往嘴里倒了满满一口不知是何的东西，紧接着在所有鬼民屏气凝神的注视之下，只见杂耍之人扎着马步，抬头仰面，喷出了好几米的火龙，那场面可谓壮观。
　　火不是冥火，暖色的火龙在鬼民眼中一亮，仿佛可以照亮围在这周围所有的鬼民的面孔。
　　火龙消失后，全场一度安静，丝毫声音都未发出。
　　火光消失后，最里头传来了第一个人拍手叫好的声音，那声音咋一听十分熟悉。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是响亮的掌声，震耳欲聋。
　　薛泷还未晃过神来，就被这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他拽了拽邵阳的衣摆：“二殿下，是嘉言殿下！”
　　除了她，冥界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造出暖色的火光了。
　　邵阳低眸一笑，倒也没有急着找她，而是安安静静在人群中看着。
　　嘉言的声音又传来了：“你还会什么？”
　　会杂耍的鬼民思索片刻，表情浮夸，笑眯眯道：“上刀梯！”
　　“那能否再表演一个上刀梯？”嘉言问。
　　那鬼民为难了：“可这儿也没有工具，我实在难办。”
　　听他们的意思，那气功喷火也是借用了嘉言给他的火，在没有道具的情况下确实很难进行杂耍。
　　“也对！”薛泷拍了下手，他神神叨叨在邵阳身边说道，“我说怎的冥界少见杂耍的鬼民，有些道具难弄，弄不来，还怎么杂耍。”
　　邵阳似懂非懂看着他，等他解释。
　　薛泷继续说道：“就好比这个上刀梯罢，那可是相当危险的。我生前听一个内行人说起过，光是刀梯就要由一根高12米的铁柱，72把锋利无比的钢刀和顶端上边3把寒光逼人的钢叉组成，那些钢刀和钢叉太难凑了，难表演啊。”
　　“所以何谓上刀梯？”邵阳还是好奇那个过程。
　　“好说，就是表演之时，表演之人赤脚而上，在这刀梯之上做各种动作，具体有什么我记不大清了，倒是隐约记得一个叫‘倒挂金勾’”薛泷絮絮叨叨解释。
　　邵阳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杂耍的鬼民身上，嘉言又问他了，问他还会些什么用不上什么道具就可以表演的。
　　杂耍的鬼民或许不会太多，左思右想也就只剩下一个“吞剑”不大需要什么用具。
　　嘉言听到吞剑，人都傻了许久，她咂了咂嘴：“会不会出事啊？”
　　在她看来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鬼民和善得很，听到嘉言震惊不已的声音，哈哈一笑：“岂会呢，我们杂耍的就靠这些吃饭，不能有事。”
　　嘉言犹犹豫豫，既想看又怕出事。
　　“凑巧我这也有一把剑，表演吧。”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邵阳闻言看去，就连薛泷也忍不住看了过去，奈何人群太高，他身高又不够，只能蹦蹦跶跶跳起来看几眼。
　　“别跳了，是公子轲。”邵阳只是扫了一眼，就带着薛泷往人后退了好几步。
　　“公子轲？他怎的也来了？”薛泷是很少见这位养在冥宫里的将军府遗孤的。
　　“谁知晓，许是冥宫无聊。”邵阳借着人群挡住自己的身影。
　　“为何要躲？”薛泷看着邵阳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
　　邵阳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不大想理会这个无聊的问题，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公子轲自由跟在邵安身边一起学习的，尽管学的东西不同，但总有一些有相通之处。就连邵安都夸赞的鬼神，他会差到哪去？”
　　邵阳对这个弟弟还是能避则避，毕竟兄弟之间，多少有些不明所以的牵扯，谁知晓他会不会看穿自己。
　　公子轲笑着向楚江王和他身旁的嘉言颔首道：“好巧，楚江王殿下，神女殿下。”
　　嘉言扬了扬唇角的笑：“好巧。”
　　楚江王癸郯回之以礼，没有吭声，表情依旧很淡漠。
　　公子轲与楚江王虽不熟悉，但也知晓他的性子，没有过多在意，转头对着会杂耍的鬼民道：“碰巧我这儿有把剑，你要试试吗？”
　　鬼民眼力不错，见公子轲身上别这一把上好的宝剑，当即摇头回绝：“那怎么可，鬼神大人的佩剑小人实在不敢拿来试用。”
　　“要不还是算了吧，”嘉言左思右想说道，“依我看这吞剑还是有些危险的，别伤了自己为好。”
　　嘉言性子闹腾，却也是有分寸的人。
　　会杂耍的鬼民拿不定主意，一直在等这些鬼神的开口。
　　癸郯此次出来主要还是陪着嘉言，自然听她的。
　　嘉言看了看癸郯，不经意间抬了抬下巴，试了个眼神，接着又对公子轲道：“我们也看了好几个杂耍绝活了，想来这位鬼民大哥也累了，我们就不多留，先行告辞。”
　　杂耍鬼民连连点头，看着这个性子跳脱的神女离开。
　　倏地，公子轲抬头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冲人群外不远的那个鬼神招了招手：“安哥！”
　　邵安归来，正巧碰上了这场灯会，本不打算多理会，却在熙熙攘攘的鬼民之中，发现了自家弟弟的身影，他便拐了方向，朝这边来了。
　　谁知人群之中还有个弟弟，他犹豫片刻，在邵阳的注视下走到这群鬼民之后。
　　鬼民大多都识得大殿下邵安，见他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让他方便进去。
　　癸郯带着嘉言向他颔首：“大殿下。”
　　邵安回之一笑，目光落在嘉言身上，嘉言也甜甜的喊了一声：“邵安哥哥，你何时回来的？”
　　邵安淡笑道：“方才。”
　　公子轲也上前几步：“安哥。”
　　邵安温和的笑着说道：“今夜倒是热闹，你们都凑一块了。”
　　“我们来着看杂耍呢！”嘉言兴奋的插嘴，示意邵安看向那边的杂耍鬼民，“那位鬼民大哥可厉害了，会许多的杂耍。”
　　鬼民被神女乍然一夸，瞬间憨厚的骚了骚脑门，笑了起来。
　　一群鬼民们也都七嘴八舌的夸了一统。
　　邵阳隐匿在鬼民群中，带着薛泷悄然离开。
　　薛泷跟在邵阳身后，还时不时回头：“二殿下不去打个招呼？”
　　“打过了。”邵阳平静的回答。
　　有的时候他和邵安之间不需要说话，仅是一个眼神，也知晓对方所想，这是几千年来二人的默契。
　　“啊？”
　　“薛泷，公子轲在，”邵阳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马上点醒了薛泷。
　　公子轲在场，邵阳不好打招呼，若是他不在，邵阳还能和他们聊上几句，一道游玩。
　　有些可惜，但他们确实不该在这时候碰面。
　　邵安与其他两个鬼神聊了几句，周围的鬼民也都散去，他们边走边聊，聊了好一会儿，邵安看嘉言困了，便叫她早些休息。
　　癸郯带着嘉言走后，邵安则和公子轲回去了冥宫。
　　邵阳是最闲的那一个，没玩尽兴也就没打算回去，又在鬼市里逛了许久。
　　“二殿下，鬼市都散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了罢。”薛泷手里拿着一个糖人，眼看周围鬼民越来越少了，他不由问道。
　　这是他玩得最尽兴的一次，到最后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邵阳悠闲自在的眯着眼睛往前走，听到薛泷的话，偏了偏脑袋，正想回答他的时候，余光瞥见对面的小巷里似乎有道身影闪过，并且那道身影似乎穿着的是黑衣？
　　他迟疑了片刻，低声对薛泷道：“在这儿等我，一刻钟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找翎沂。”
　　“啊？”
　　薛泷还未反应过来，邵阳已经追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处。
　　他怔神片刻，倏地回神。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人？
　　邵安和邵阳两兄弟与亲近些的三位十殿阎罗以及嘉言，他们都在暗中调查先前一直想要置邵阳于死地的黑衣人，只不过一直未有消息传回来。这件事情薛泷都快要遗忘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了发现！
　　他有些无措，但还算镇静，听了邵阳的话，在原地等着，糖人都不吃了，一直留意着周围和时间，一旦二殿下未能及时回来，他马上就去转轮王府找转轮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