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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他们回到城南客栈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翎沂直径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开门再关门。
      邵安被转轮王奇怪的行为弄得满头雾水,莫不是转轮王有什么急事?
      他也没有深思,回了自己房间了,趁着天还没有大亮,补一补觉。
      翎沂回了房间,绕开地上杂乱的纸团,小心翼翼地捏起凳子上放着的画纸,像对待无价之宝一样,将其慢慢折好,没折一下,都像是在对待神灵,充满了虔诚,充满了柔情。
      邵阳离开房间前处理得很好,没让转轮王发现,他的房间其实已经叫某个小贼进来探索了一番。
      翎沂将画纸折好随身带着,然后从胸口那处另外两张画纸,那张画纸上画着的不仅仅有衣物,还有穿着那两套衣物的人。
      他仔细地看着这两张张纸,一张画纸上的人神情孤傲,身着一袭雪青色的衣袍,衣摆好似被风带起,绣着暗纹的袖口下,一只手握着一把弓,另一只手扶着头上戴着的帷帽。帷帽被风带起一角,躲在帷帽后的那人露出了半张冷峻的面孔,一双绀紫色瞳孔在帷帽下若隐若现。
      而另外一张画纸,上面的人没有戴任何东西,但那张脸撇开了大半,只能让人看到一个侧颜,还是那双绀紫色的瞳孔,这回画上的那人没再是望尘莫及的仙气,反倒是生人勿近的冷漠,那人抱着弓,瞧不见整张面孔,却让人有种画中人神色倨傲狂妄的感觉,那种感觉不会让人第一眼觉得画中人放肆骄纵,倒叫人觉得,他本来就该如此,他生来就有这样的气势,生来就是骄子。
      翎沂看了好一会儿,直接趴在桌上,慢慢合了眼。
      邵阳又是睡到自然醒,从床上慢慢爬起,一眼就看见了打着地铺的邵安,他身上只披了一件挡风斗篷。
      他的睡意彻底清醒,拽着床上的被褥,盖到了邵安身上。
      想必昨日回来,见他睡得香了就干脆打了个地铺。地上那么冷,豫章风又那么大,一个挡风斗篷能有多暖,一点也不知道对自己好点的吗?
      习惯生活的像个人类的邵阳不知道,邵安是使了点神力暖和自己的。
      到了辰时三刻,三人都坐在了客栈的一楼,吃了早饭,便离开了这家客栈。
      三人到了城东,先是寻了家客栈,好有个落脚点,紧接着又被邵阳拉了出来,说是买东西。
      邵阳披着斗篷,把帽兜往面前拉了拉,想要挡住从正面吹来的风。
      “昨日夜里,我们追到了城东,厉鬼在那儿附近侵占了一个人类的身体,不过……”邵安与邵阳并排走着,说起昨天夜里的事情,“我们没有看到被抢占躯体而被赶出来的灵魂。”
      邵阳摆弄帽兜的手一顿,抬眸看着邵安,不明所以。
      他不接触冥界的任何事物,也不知道厉鬼可与人类灵魂一同共生在一个躯体之中,只是单纯的以为,只要厉鬼想要找到新的可以容纳他的人类躯壳,那么未死的人类灵魂就只能以死亡的状态存活于世。
      “厉鬼抢占人类躯壳有两种方式:与其灵魂同生,将其魂魄赶走。”翎沂解释道,“目前看来,厉鬼是与人类灵魂同生于同一个躯体之中。”
      “这样啊……”邵阳摸索着下巴,想了片刻,说道,“那看来这个厉鬼还有些良知嘛。”
      “什么?”翎沂就算第一次来人间抓捕厉鬼,他也知道,没有哪个厉鬼是有半分良知的,他们的存在只会害得人类寿命消逝地更快,从而打乱人类的生命长短。
      邵安亦是被弟弟的这一番话惊到,他说:“既已是厉鬼,何来良知?”
      邵阳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有理有据地解释:“你们忘了他是怎么被冥界关起来的吗?是死后怨气过重,久久不散,这才被冥界关押起来,想等其怨气散去,再让他往生。而他趁看守的小鬼神不注意,逃了出来跑回人间,想来也许是生前之事叫他耿耿于怀难以忘怀这才回来的。先前派来的拘他的小鬼神,有几个是受了伤回了冥界的?只不过是抓不住人家,回冥界的期限又到了,这才不得已回来罢了。说他鬼力非同一般,要我看,也只是这鬼魂善于躲藏而已。你们见他回来人间伤人了吗?没有啊,可见他不是还有些许良知嘛。”
      邵安被这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厉鬼尤其善于躲藏,小聪明还多得是。
      “厉鬼都找回了家,想要知道这厉鬼的身份,还不是得打听打听。”邵阳两只胳膊放在脑后,笑眯眯看着他们。
      翎沂被他的笑晃了晃眼,挪开目光,用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般的语气问道:“你想要如何?”
      邵阳脱了身上的挡风斗篷,又扒拉下另外二人的斗篷,悄悄收了起来。
      邵安还第一次做向人类打听城东过去往事的事,感觉很是奇怪,更不知道要打听事情又收了斗篷是何意。
      邵阳挑了一家裁衣店,光明正大走了进去,像是要买衣裳一样,左顾右看。
      邵安跟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这个古里精怪的弟弟脑子里又有什么想法。
      店里的老板娘见有客人来了,一双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看出他们身上的锦袍用的布料极好,衣袍上的暗纹复杂难绣,一看就是好手艺,想来也只有有钱的公子哥才能穿的起的衣物,她连忙笑呵呵地凑前去,一个劲地介绍店里面最好的布料绸缎。
      邵阳冲着热情的老板娘崔然一笑,有些腼腆地说道:“姐姐店中是否有女子穿的袄裙?”
      老板娘年级不大也不小,听到这声“姐姐”,高兴地笑皱了脸,一双眼睛又盯着他来回看了几眼,扬起笑说道:“有!不知这位公子是想要怎么样的?”
      邵阳被问住了,猛然想起昨天夜里在翎沂屋里看到的画纸,觉得他或许是知道的,冲着外边站着不肯进来的翎沂喊道:“兄长,嫂嫂的喜好你最是清楚,干站在门口作甚?”
      别说是翎沂了,身为邵阳亲哥哥的邵安都被他给整懵。
      老板娘恍然大悟,捂嘴笑道:“原是给自家娘子买衣来了,别干站在门口啊!”
      信口雌黄的邵阳不怕事大地说上几句:“姐姐快别说了,我家兄长脸皮薄,着实不好意思。”
      被邵阳这么一说,自来熟的老板娘也笑了:“小公子这是打哪儿来的?看着不太像是豫章人。”
      “我们是打南边来的。”邵阳眼睛仿佛会笑,嘴也甜,着实叫人喜欢,他悄声说道,“兄长升迁,我们都是随兄长一同过来的。”
      “随兄长一同来?”
      邵阳眼睛一下子失去色彩:“父母早逝,家中又无其他长辈,大哥念我与二哥年幼,放心不下,便带着我们一同去了南边做官。”
      “你们也是可怜。”老板娘唏嘘不已,又道:“怎么不见你家嫂嫂?”
      邵阳掩面小声哽咽道:“嫂嫂体弱,我等也不知豫章风大,没有带够御寒的衣物,嫂嫂行至半路就病倒了,至今还未好。”
      “原是如此。”老板娘把店里的袄裙拿了出来,各式各样任他们挑选。
      “兄长,你还不快去看看?”邵阳背对着老板娘,冲翎沂眨了眨眼。
      翎沂虽觉得奇怪,也无疑他,真过去挑了起来。
      邵安扯了扯邵阳的衣袖,低声问道:“阿阳,这是作甚?”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趁着翎沂挑衣服的间隙,邵阳不经意间又走到了老板娘身边,他问道:“姐姐开店在这开了多少年啊?”
      “起码得有五六年。”老板娘高兴,比划了个手势,脸上沾沾自喜。
      “那我向姐姐打听个事儿。近些年,豫章是否发生过冤案?”
      此时,翎沂抬眼看了过来,那种气势,倒是有几分当官人的气势。
      老板娘也是个人精,瞧着翎沂的眼神,料的来了个高官,不敢得罪,于是在转轮王凶煞之气的震慑之下,眼睛瞟了瞟别处,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什么人听见似的:“冤案倒是没有,就是咱们城北本来的那户商贾府中在前些年出了不齿之事……”
      得到了线索的翎沂不耐烦继续呆在裁衣店里装模作样,随手挑了两三件在一堆袄裙中看上去可以的,结了账,便离开了裁衣店。
      一出裁衣店,邵阳忍不住笑了声,拉着邵安离翎沂走远了些:“兄长给嫂嫂买的衣物可别弄丢了。”
      转轮王何时买过东西自己拎着,有些别扭地站在原地,听到邵阳的话,脸上出现了恼怒的气色,可有因嘴笨不会骂人,只好干巴巴说道:“信口雌黄!”
      邵阳哼笑道:“不是使点手段哪能这么快知道这些?”
      邵安拉住邵阳,摇头说道:“你倒是有本事唬人,也不怕翎沂当场戳穿你。”
      “要戳穿他早就戳穿了,不然嫂嫂御寒的衣物是哪儿来的?”邵阳吊儿郎当地把手臂枕在后脑,侧目看向身后的翎沂,嘴角的笑似有似无,“不过肯定是没有嫂嫂穿这些衣物的,就劳烦翎沂大人拿回客栈留着给我吧。”
      邵安刚从翎沂那儿接过一套衣物,闻言手都僵了:“留个你?”
      “对啊,留给我。”
      邵阳没有马上解释要这些女装做什么,这可把邵安吓得够呛,还以为自己的弟弟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刚进房间,邵安把手上的衣物放在桌上,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像是在审厉鬼一样,与他面对面坐着,痛心疾首地问道:“阿阳,你与我实话实说,你穿女装作甚?”
      邵阳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也不急着解释,反倒示意翎沂先坐下。
      他打算厉鬼一事结束就去往巫山之事只有兄弟二人知道,他还未来得及告诉翎沂。
      “我和邵安打算此事结束就去往巫山,届时我会女装成邵安的孪生姊妹,介于我非女子,不好开口,其余事情就由你们去询问。”
      “为何女装?”
      “邵安与我本就非一母所生,我们容貌又相似,到时候难以解释。”邵阳最头痛这些问题,也不想解释为何他们同父异母却容貌相似。
      他们此去本就是为了查明圣泉神女与邵阳母亲的关系,顺便探探邵阳母亲的下落。
      邵安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并不是非得女装。”
      “女装方便行事。”邵阳低声说道,“巫山乃十二神女住所,男装不好行事,我女装是为了方便行事。”
      “行何事?”翎沂虽然答应帮助邵阳,但邵阳至今都未将他们的事情告知他。
      “此事与转轮王殿下无关。”邵安突然冷声说道。
      邵阳母亲的事在冥界之中并非无鬼乐谈,在大部分鬼神眼中,邵阳的母亲就是一个为了权势出卖自己的女子,令人不齿。
      邵安年幼也曾听说过冥宫里的鬼侍和侍女如何评价这位女子,又如何看不起邵阳,故而在此反应有些偏激。
      就是不希望翎沂知道了这些事情,也会看不起邵阳的母亲,看不起邵阳。
      尽管没有在巫山证实兄弟二人的母亲是否有所关系,但在如今的邵安心中,早就将二人的母亲看做姐妹。
      “没事。”邵阳拍了拍邵安的手背,摇了摇头。
      翎沂是什么样他也了解了七七八八,就依他平日的作风注定他不会是一个七嘴八舌的鬼神。有的时候邵阳真的怀疑,这样的鬼神,真的是从西岸一点一点打拼到了东岸的吗?
      “冥后生下邵安不久离去,而我母亲也在生下我不久后失踪,无迹可寻。她们二人身上的相似点太多,是何关系至今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她们姐妹相称。我与邵安皆随母亲的长相,却有七八分相似,我们怀疑二人是姐妹,我的母亲也是巫山十二神女之一,故而借此机会前去探查,顺便看看能否找到我母亲的下落。”
      翎沂安静地听完,问他们道:“若是你们母亲是嫡亲的姐妹,你们又当如何?”
      “嫡亲便是嫡亲,与我们而言并无所谓,该做的心理准备我们都有。”邵阳坦然说道。
      无论于邵安而言,还是于他而言,二人母亲是否是嫡亲的姐妹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更多的是想从十二神女她们那里得知一些于他们而言有用的消息。
      他们本就同父异母,身上留着一样的血脉,若是发现母亲之间也是亲人,无非就是血缘之上更加亲近罢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亲近,并不是血缘可以决定的,而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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