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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十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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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月时节,湖水还很冷,阮水青情不自禁叫了一声,用床单裹住身体赶紧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到湖边,紧张地寻找聂山的身影。平静的湖面上有一道向远处延伸的涟漪,很久之后,聂山才从水里冒出头来,他奋力划动四肢,在蓝天、阳光、雪山和她的注视下,在湖水里越游越远。
经此一役,两个人的关系又变得若即若离。男人在床上被拒绝得这么彻底,实在是很伤自尊,更伤感情。这一整天和接下来的一整晚,聂山都没再和阮水青说一句话,晚饭两个人也是分开吃的。饭后,阮水青十分乖觉地走进小一点、风景也差一点的次卧室,洗了澡就上床睡觉。半夜不知几点,在黑暗中一点睡意也没有的她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有个沉重的身体无赖地躺到了她身边。聂山揽过她,使劲在她肩膀上咬了一下,用手捂住她想要说话的嘴,一语不发地继续睡觉。
阮水青忍了一天的泪水悄悄滑出眼角,全都沉进了带着花香的枕头里。
晚上睡着得太迟,第二天起来得也就晚。聂山睁开眼睛,枕边的阮水青已经不在了,他又是气又是笑地翻身趴在她躺过的地方,头埋进枕头里深吸一口气,低声笑语:“小样,收拾不了你!”
懒洋洋地又躺了好一会儿,聂大少爷起床穿衣,洗漱以后走出卧室,客厅里没见着阮水青,伸头往院子外头看一圈,哪里也都没有她的身影。他不以为意地晃进花园,赤着脚踩在草地上,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吸着新鲜的空气,快活地叫了两声。
半个多小时以后,聂山才发现不对劲。他恍然大悟地冲回房间里,打开行囊仔细察看,阮水青的行李都还在,不过证件和钱全都消失了,不仅如此,他的证件和所有银行卡也都一起失踪。他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道拉吉里峰上的夏尔巴领队,也就是说,他身无分文地被阮水青扔在了尼泊尔。
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一路飞行、转机、等待、焦灼、担心、自责,被太多情绪困宥住的感觉很糟糕,阮水青只要一闭起眼睛,看见的就是微露的晨曦中,聂山熟睡时带着稚气的脸。
从床边到房门的距离只有短短几步,这几步她走了很久,每离他远一厘米,他的脸就更清晰一些,所有记忆也更深刻一些,他低唤她名字的声音,他紧皱双眉的愤怒模样和他在费瓦湖里游动的身影。
那么多的聂山,如影随形般盘踞在阮水青周围的空气里,她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在等待转机的那几个小时里,她无数次从包里拿出聂山的护照,打开来,小心地看上面他的照片。
就这样吧!她知道这种小花招并不能困住他太久,不过只要一两天时间就够了,世界这么大,交通这么发达,在聂山回宁城之前,她就可以带着天蓝远远离开,再找一个安静的安全的地方住下来,从此彻底和过去断绝,重新开始平静的生活。有很多不舍都不得不舍弃,现在不是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时候,而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懵懂的小女孩了。
回程的旅途很顺利,走出宁城机场大楼,阮水青拦了辆出租车,报过地址以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罗晓阳的电话,这些天里她不得不把天蓝托付给唯一可以相信的他。罗晓阳听见她的声音很高兴,告诉她天蓝正在医院复健室里和一同做复健的另外两个孩子玩,小家伙玩得很开心,他要是知道姐姐回来了,肯定非常高兴。
出租车直接开到了罗晓阳任职的医院,阮水青下车以后走进医院大厅,先去洗手间大概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用冷水洗把脸,努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了一下,然后上楼去找天蓝。
现在正是中午,本来病人就不太多的私立医院就更加安静,电梯前只有阮水青一个人在等待。用手背在湿湿的脸颊上抹了一下,她走进电梯,随手按下了楼层键,转身面对着电梯门站好,看着两扇镜子一样的门慢慢合拢,当中的空隙越来越小,渐渐可以看清反射着的完整的自己。
可就在两扇门之间的空隙只剩下一根手指宽的时候,阮水青听见电梯外的开门键被人用力拍打了一下的声音。正在关闭的门停顿住,慢慢又向两边打开,一个身穿深色衣服的男人出现在阮水青面前。
相较于她一路奔波的满面风霜,他却显得十分闲适安然,仿佛过去一两天里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阮水青的幻想,他根本没有被丢在遥远的异国,或者他有某种魔法,一步就可以跨越万水千山,回到这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阮水青向后连退几步,直到背抵在冰冷的电梯厢壁上。她瞪大眼睛看着根本没有可能出现的聂山,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聂山的手依然按在开门键上,电梯门彻底打开,他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站在门外,对阮水青沉声笑道:“好久不见,亲爱的小后妈。”
从电梯里被拖到外面他的车里,直到坐在副驾驶座上,听见车门被狠狠关上的砰响时,阮水青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她怀里抱着自己的皮包,怔怔地看着聂山关好车门后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边,拉开门坐进来,冷着脸一语不发地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轮和地面剧烈磨擦发出刺耳的嚣鸣声,猛地冲出了停车场。
车速太快,阮水青象是被人按住肩膀一下,向后仰靠进座位里,头也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她咬住嘴唇,偷眼看看身边的聂山,大气也不敢出。
聂山看也不看阮水青一眼,他拿起仪表盘上的烟盒,摸只烟叼在唇边,车开得这么快,他却两只手一起松开方向盘,好整以暇地点着烟再深吸一口,然后才把手搭回方向盘上。
一缕烟柱从他唇边缓缓吐出,密闭的车内,烟味和他身上的气息侵占了几乎全部空间,阮水青脸色苍白默不作声,聂山眯着眼睛,毫无笑意地笑道:“下次再玩这一招的时候,最好把男人的衣服也全卷走,连条内裤也不要留下,这样可能可以多争取一两个小时时间,记住了没有?”
阮水青说不出话,也没敢再看他。她把脸转向车窗外,心乱如麻,说不清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她是害怕的心情多一些,还是欣慰和安心多一些。
车内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汽车快速行驶时的声音盖过了呼吸和心跳声,阮水青忍住眼睛里的湿意,突然听见包里手机的铃声,她这才想起来天蓝和罗晓阳还在医院里等着她。
慌不迭地把手机拿出来,刚按下接通键,横旁出现的一只大手就把手机从她手里夺了过去,一扬手从按落的车窗扔了出去。阮水青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回头去看那只根本已经看不见摔成什么样的手机。
聂山冷哼一声把车窗重又关紧,脚底下油门踩得更深,阮水青盯着他峭厉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惊惧地发现自己正被他带着,行驶在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上。
“你去哪里?天蓝在医院等着我,我要回……”
“我去哪里似乎不用征求你的意见,亲爱的小后妈,你要是不想坐我的车也可以,车门没锁死,你打开往外头一跳,一秒钟之后就可以离开我。”
“聂山,你别……”
“别用这种软弱的口吻对我说话!”聂山侧头看她一眼,“你不是个这么软弱的女人,阮水青,再装下去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聂山,我不是存心想害你被困在尼泊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回来就打算把护照和钱给你寄回去的……”阮水青打开包,取出一只装了护照和银行卡的信封,“真的,你相信我!”
聂山的脸色十分阴沉,他看也不看,一反手把信封从阮水青手里打落,指尖收势不住,在阮水青脸颊上飞快刮了过去。阮水青尖叫着歪回座位里,立刻感觉到一阵火辣的痛感从脸颊上传来。
聂山完全没料到这一巴掌会捎到她脸上,但现在不是同情她的时候,他咬紧牙关,两只手死死握着方向盘,轿车在越来越陡峭也越来越狭窄的山路上向上攀爬着,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最后完全无路可走,只好停了下来。
聂山没有迟疑,立刻下车,并且把阮水青也从车里拉了出来。她的皮包被夺走扔回车里,两个人的手死死握在一起,他大步走在前面,她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山顶连条小径也没有,到处都是松树,遍地松针和茂密的青草,每走一步都很费劲。阮水青努力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是聂山显然恼怒到了极点,她的手腕被他攥得很疼,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不至于摔倒。
两个人的脚步声惊扰了树上的鸟和草丛里的飞虫,走了很久,阮水青四下里看看,密林里的气氛越渐阴森,她的心也越跳越快,喘息着哀求道:“聂山,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害怕……”
聂山突如其来地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看她,一把把她甩开:“那好,不走了,就在这里。”
阮水青在他大力的一甩之下,向前又冲了两步,扶着一棵树站住,怯怯地看着他。聂山的手在口袋里摸摸,气恼地发现烟没带来,他喉间吞咽了一下,向后退开一步,两只手抱在胸前对着阮水青点点下巴:“好了,开始吧,我想你肯定更愿意自己动手。”
阮水青的心跳漏一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聂山,你……你要干什么……”
聂山冷冷看着她:“放心,我不想要干什么,只不过把你对我做的事再拿来做回到你身上而已。这里比尼泊尔可近多了,你走出去找到车回市区估计只要几个小时而已,来吧,快点动手,别耽误功夫。”
“你你……我……我……我不明白……”
“少跟我废话,我在车上说的话你应该还没忘吧!我不会把你衣服全卷走的,肯定给你留条内裤,脱吧,早点脱了我也好早点离开,你也能早点走出去。”
阮水青大惊失色,抱紧身边的树干:“聂山,你别这样!我道歉,对不起,你别这……”
聂山向她走近几步:“我动手的话一件也不会给你留下,你想好了,到底是自己脱,还是等我来。”
阮水青向后退让,抱住旁边一棵树惊惧地瞪着面色阴黑的聂山:“聂山,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别这么对我……”
“我不想要你怎么样,按我说的做了,咱们俩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不再问你的事,随便你愿意找哪个男人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快点,我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耗!”
阮水青从没见过这样暴怒的聂山,她无助地看着他,松开树干转身不择方向地向前跑去。就算在平坦的操场上她也跑不了太快,这种乱糟糟的树林里,几步以后她就被身后追上来的聂山抓住,他抿紧双唇不由分说地撕扯起她身上的衣服,一件简单的外套和薄薄的棉质T恤哪里抵挡得住男人的怒火,连带着里面轻薄的内衣也很快被撕脱开来,连拉带扯又裂又崩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阮水青害怕得没听见自己的哭泣哀求,她一双手很难既掩住赤裸的上身又保护住下身的衣物,撕打间她倒在了地下,皮肤迅速被草叶边缘的尖刺擦出几道红痕。
聂山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阮水青牛仔裤上结实的纽扣和铜质拉链全都被他扯坏,他把她摁倒在地,屈起一条腿用膝盖压住她的上身,弓着腰两只手连撸带拽,全都给她抹了下来,扯烂的衣物团巴团巴攥在一起,他冷笑着把它们全都扔在了最高的一棵树上。然后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野草地里的她,不知怎么的,胸中燃烧的怒火一点也没有熄灭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