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春楼》快乐柯柯子

15、第十四章

　　瓶儿为邵青请的大夫是为覆春楼供了多年药剂的誉回堂的。

　　据说在癔症这方面是十分得心应手的，他给邵青把了脉，又观了舌苔，将给邵青一个药方，让她每日饮此药两次，一次起床后，一次睡前。

　　邵青喝了这副药几日，精神便好些了。

　　她想着便去找瓶儿道谢，瓶儿却道：“是摩辞罗大人吩咐我，让我去请大夫的呢，你要谢便谢她去。现下看你好了我心也安了，你前些日子那副要死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我自己没几天活头了。”

　　邵青到了摩辞罗门前，一种不知从何处而起的奇怪思绪愈演愈烈，她在门前踌躇不安，终于下定决心敲响了房门：“摩辞罗。”

　　“有何事找我？”摩辞罗的声音从房内传来：“进来说话。”

　　摩辞罗看了看她，见她微绷着一张脸，道：“你若不想来，不来便是了。”

　　邵青：“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摩辞罗侧耳。

　　邵青道：“只是不大明白，为何你这样有能力的人会来覆春楼。你有这样的本事，就算在皇上面前都有一言之地的。”

　　摩辞罗笑：“我活了太多年了，皇帝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更别提他能许给我的东西了。我既能自己拿到手里，又何必跪在一个小儿面前，卑躬屈膝？”

　　“至于为何来覆春楼，我也不大清楚缘由，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吸引我，而有些东西又让我分外熟悉，我便来了。”

　　“你完全不必怕我，我虽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但是我并非妖孽，也不害人。这些日子，你应当看得清了。”

　　邵青迎着烛光去看她，摩辞罗一张脸小小巧巧，不厚的刘海覆在额头上，微微遮了一双眉，一双清冷微微上挑着的眼睛此时也看着邵青，两人对视一瞬，邵青移开了眼睛，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一点，偏偏却的确有着大人的神情。

　　邵青恍恍惚惚之中问出了口：“你真实年纪多大了？”
　　这话一出她又有些后悔。

　　摩辞罗答的快：“十四。我第一次死时便是十四岁，而后过了许许多多的年岁，我也再没长大过。”

　　邵青愣愣：“第一次死？”

　　摩辞罗靠近她，轻声道：“我只告诉你一人。不论□□或是灵魂，我永远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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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牙子又带了新的一群丫头来给邵青看，邵青与莲姐儿点了几个样貌好的，瓶儿才姗姗来迟，她伶俐，先跟人牙子讲价，人牙子将其中一个丫头拎出来，说：“不论如何，这个丫头是定要一百两的。”

　　她们三人一看，这丫头虽穿的破烂，头发也有些肮脏，但是这个丫头长相确实是挑不出问题的，柔弱美丽，一张略略有些郁郁的脸，更是添上一种惹人怜爱的风情。

　　邵青问道：“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人牙子笑着拍拍她，这丫头细细的声线：“各位姐姐好，怜奴十二岁了。”

　　邵青和莲姐儿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浮现出对这丫头的满意。

　　瓶儿却拦着她们，自己对那人牙子说：“别以为我们覆春楼，罗妈妈不在了便是好欺负的，向来是没有这么小的丫头定一百两价格的事的，她今年十二，就算现在长得标致漂亮，谁知道过两年会不会还是如今这个模样。而且她名字怜奴，谁不知道我们覆春楼如今当家的就有一位莲姐儿，犯了我们莲姐儿的名讳，价格更要往下压一压，最多六十两，你同意便将她留下，不同意你就自个儿领回家去！”

　　瓶儿又对邵青说：“罗妈妈在时，城里的人牙子都是赶着来给妈妈瞧货色的，没道理因为这一个人牙子就坏了行里的价钱，大不了明天再看看别的人牙子手里的。六十两能拿下的貌美丫头可多着呢。”

　　邵青点头：“是这样不错。”

　　年后是人牙子的旺季，马上就到耕种的春季，家里的田地要开始料理，卖女儿的便多了。

　　那人牙子苦着一张脸，“好姐姐们，再加十两罢！如今生意实在不好做，这个丫头我买来时就要好几十两了。”

　　莲姐儿有些不忍，她想起去城西的情景，只是现在覆春楼现在也不大容易，于是她闭紧了嘴，移了眼睛。

　　瓶儿摆摆手：“可别对我们说这些！我们可不爱听，难道这世上就你一个人不容易？”

　　人牙子唉声叹气，“好吧好吧，姐姐们，这丫头我便舍给你们了。”

　　待钱货两讫，人牙子走远，几个丫头也被带了出去，瓶儿才苦着脸：“不好，看这人牙子这么痛快，这丫头我价格还是给高了。”

　　莲姐儿：“我们也是第一次这么做主，跟人牙子买卖，待以后我们熟悉了便好了。”

　　邵青：“瓶儿你将往日的账本找出来，我们三人也研究着看看，这些用得着的价格线还是要知道，免得一直被人诓骗。”

　　瓶儿皱了皱眉头：“巧姐儿和娗宁将账本搞得乱七八糟的，账目都是被改过的，也不知道巧姐儿将那些钱都藏在哪里。害的我们覆春楼如今如此艰难。要不是有摩辞罗大人带回来的钱财，怕是我们覆春楼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莲姐儿接着道：“最近每日入的银钱刚好够出的，再过几日，天气热一点，又要给姑娘们做衣裳了。之前给我们供肉菜的那家农户价格又往上涨了。我倒是想让厨房的婆子自己出去市场里买，但是又怕没人看着，她们会将钱故意报多，我们三人也不可能天天盯着她们。”

　　瓶儿问：“那家农户贵了多少？”

　　莲姐儿报出一个数目，瓶儿倒吸一口凉气：“何时这么贵了，我们覆春楼都不一定承担的起，那些平民百姓怕是天天都要饿死罢！明天他们来送菜，我去跟他们谈去！别以为我们覆春楼好欺负！”

　　邵青看她们俩说的火热，自己思绪不知道飘到何处，突然一个丫头急匆匆跑进来：“姐姐们，不好了！那个叫怜奴的！是个男人！”

　　三人大惊，赶紧去那怜奴处。

　　这次买了几个丫头，年纪都小，大的不过十二岁，小的七八岁的都有，婆子看她们脏兮兮的，头发里都还有虫，便烧了滚烫的水，让她们洗澡，旧的衣服全烧了，干净衣裳拿了给她们送去，结果一看，浴桶里那个被烫的红彤彤的丫头不肯起身，本来就觉奇怪。

　　婆子把人揪起来一看，是□□多了一点东西。

　　也就是说，花六十两大价钱买来的漂亮丫头。是个男的。

　　三人到时，怜奴正可怜巴巴的裹着被子赤身裸体缩在小丫头们的大通铺里。

　　婆子手里还抱着本来打算给怜奴穿的衣裙，她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不大明白这到底是主子们没吩咐清楚的事，还是主子们也被诓骗了。

　　莲姐儿看怜奴冻的不轻：“先让他穿上衣裳吧，免得病了还要请大夫，再花一笔冤枉钱。”

　　怜奴的眼睛放出光来，还是那副细细的嗓子：“谢谢姐姐。”

　　婆子没好气地将衣裙抛给了他：“这可是丫头们的旧衣服，他一个儿子穿着，怪模怪样的。”

　　瓶儿笑道：“你自个儿去忙你的去，这个诓骗我们的小子，我们还要料理呢。”

　　待婆子出了去，怜奴便将衣服抓进被子里，在被子里穿起衣裳来。

　　莲姐儿叹一声：“这小子说不定也不知情，毕竟人还小呢，那人牙子是可恶，不知能不能将他找来，将这个小子送回去。”

　　“送回去？如何送？我们六十两银子打了水漂？银货两讫，我们只能认了这苦头。”瓶儿看向那个被子里不停蠕动的小子：“好精的小子，是不是觉得我们覆春楼里全是女人治不了你？”

　　邵青：“既然送不回去，也没我们白白养着的理。”

　　两人点头。

　　邵青想了想又道：“倒不如跟丫头一样先养着，等大了就充作小倌，凭他现在这张脸，定是不愁生意的。”

　　“小倌？”瓶儿有些惊讶：“覆春楼可从来没有这种先例。”

　　莲姐儿犹豫片刻，难得跟瓶儿站同一战线：“若是有了小倌，怕是楼里的姑娘们.....不会乐意。”

　　她们三人当着那怜奴的面计划他的出路，怜奴白净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他穿好了衣裳，下了床来。
　　未干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又着女式的衣裙，像极了貌美的女子。

　　他一双烟雨般的眼睛看着邵青，又跪在地上：“求姐姐给我一条生路，姐姐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邵青见他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不免多了一分恻隐之心，原本只是与她二人商量，现下自己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快起来！”邵青将他扶起来：“我自然不是那种打杀的人，你若愿意，便做我覆春楼的第一个小倌。”

　　瓶儿莲姐儿对视一眼，知道邵青主意已定，便不再说话。

　　怜奴起来，谢过三位姐姐。
　　然后面露难色：“我本来不该劳烦姐姐们的，但是我有个兄弟与我十分要好，不知道姐姐是否能将他一齐要来。”

　　这话一出，莲姐儿都微变了脸色，瓶儿更是直接骂出了口：“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帮你一次不够，你还要我们为你出刀山入火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