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
摩辞罗自然认出了这纠缠小郡主良久的女鬼。
女鬼的脸用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柔情似水的眼睛，就连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多谢大人上次放我一条生路。”
“谢我作什么？我上次放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这次又来纠缠郡主的。”摩辞罗看向郡主，“郡主，快到我身边来。我带你回恭王爷身边去。”
“我才不要。”郡主抓紧了女鬼的手：“你上次便骗了我，你说一切都会好，可是你走后，父王并没有对我好，就连母妃也依旧对我视而不见。”
“我这次不会再被你欺骗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女鬼怜惜地看着郡主，过后又向着摩辞罗求情：“大人，这孩子的父母并不喜欢她，不如就将这孩子舍下给我罢。我定会对她好的。”
“你对她好有何用？你是鬼，她是人，你何必强求你们这段孽缘结果呢？”摩辞罗皱起眉头。
“大人......”女鬼还要哀求，郡主却看不下去，直接抓着这女鬼的手匿了身形，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摩辞罗再睁开眼睛时，面上多了三分无奈。
她出了屋子，恭王爷赶紧上前来：“可是我儿有了好消息？”
摩辞罗摇摇头：“郡主有意要与我捉迷藏了。”
恭王爷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却还极力压着自己的脾气：“她何时变的如此顽劣了。”
摩辞罗有些疑惑：“我还以为王爷你知道原因呢。”
恭王爷开始干笑。
这寻找郡主之途自然没那么容易，郡主是魂游，也就是民间所传的灵魂出窍，这本是上古时期的修仙者才会的神通，可郡主天赋异禀，又被鬼怪精灵所引领，加之她年纪尚小，又无父母的管束教导，怕是会逐渐成长为为害一方的鬼魅。
摩辞罗叹了口气，又来到城郊的乱葬岗。
此处应该是刚进行完上一轮焚烧，灰尘铺地，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还有一股难言的气味。摩辞罗刚到这没多久，就看见几个大汉拖着一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尸首往乱葬岗内丢。
“西北方向十七八尺。”摩辞罗刚出口，这几个跟着她的持刀侍卫便下了乱葬岗，往她所说的方位去了。
她想着如果覆春楼也有这么忠心耿耿的侍卫，怕是不会有那场惨案的发生了。
这几个侍卫很快捧着一瓷骨灰出了来。
经过日日夜夜的焚烧，这些骨灰里混杂了不少杂质。摩辞罗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的事还多着。
也没了为乱葬岗里那些或新鲜或虚弱的鬼悲悯的心。
乱发善心都是那些闲人做的事。她这种大忙人没空。
费了她不少心神，才将这瓷骨灰中，过于年幼的给筛掉，过于年老的给筛掉，过于鲜活的给筛掉，过于沉寂的给筛掉。
最后只留下一小罐子。
这就是那女鬼曾存活在世间的证明。
她有一瞬为那女鬼感到悲怜，而后又想起自己，她连这存活的证明都没有，只能一次次地被人欺骗，坑杀，又一次次被人救出，然后继续重复。
恶心，痛苦，悲痛，一下子，无数的负面情绪向摩辞罗袭来。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这劲来，再一碰脸颊，竟然不知不觉满脸是泪。
摩辞罗沉下心来，手里捻起一撮，口里开始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
郡主来的很快，她带着那个歪来扭去仿佛痛不欲生的女鬼直接立在摩辞罗面前。
郡主替这女鬼的痛苦而抽泣：“你别再伤害她了。我马上就回去，求你了，你让她好起来。”
摩辞罗停止念咒，她将手里那撮骨灰散回罐子里去。
“你能向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吗？”
郡主连连点着虚幻的头：“不会的，我再也不会出来了，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壳子里，我发誓，除非我死，不然绝不会有下一次。”
摩辞罗不看她，将目光转向那个努力挣扎想像人一样立起身体的女鬼，“你能向我保证吗？”
这女鬼不说话，只看着郡主，明明被纱布挡住的脸看不见表情，却让摩辞罗觉得她对郡主是十分的不舍。
摩辞罗道：“既然你不能保证，那我也没法子了，郡主是绝对不能再离魂了，她若再离魂，便永远无法回到自己身体内了。最后只能成为鬼魅，以人心□□为食。”
“沁容。”这女鬼叫郡主的名字。
她的声音低低的：“也许我是纠缠你太久了，人与鬼注定殊途。”
“不是你纠缠我。”郡主的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是我，是我在夜里一声声呼唤你，才将你唤回人间，到我面前来的。”
郡主使着她那透明的身体到摩辞罗的脸上，仔细扒着她的脑袋，薅着她的头发：“你自己没有爹妈，这么小就要弄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便也看不惯别人好了？”
“我只不过想要个娘来疼我！”郡主又开始哭，眼泪打湿了摩辞罗的头，摩辞罗忍了一下，没忍住，便直接念了个咒将郡主扯了下来。
“这个女鬼是枉死的，我会给她超度。我算过，她下辈子能投胎成你的女儿，前提是你现在就给我回你的身体里，并且好好活着。”摩辞罗趁着现在还能碰触郡主，直接狠狠给她抽了一记屁股。
郡主听了这话，她揉揉自己的屁股，也不叫痛，直接窝在女鬼怀里，高兴极了：“你听见了吗？我们还有机会能在一起玩！到时候夏天热了我要带你去戏水！”
女鬼抱紧了郡主，过了一会儿松开手：“沁容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哦。”
“当然！我一定......”郡主兴高采烈地消失了。
女鬼笑了，脸上的纱布全都脱落下来，露出她可怖的，全是丑陋疤痕的脸来。虽然她这般容貌，但不影响她柔弱风情的身姿，以及她那永远含情颇为勾人的眼眸。
“多谢大人成全我们。”女鬼给摩辞罗行了个礼，是标准的宫中礼仪。
摩辞罗看了她一会儿，没对她的脸感到害怕或者疑惑，只是轻轻地说：“你应该知道，郡主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亲生女儿又如何，不是亲生女儿又如何。”这女鬼叹息一声：“生前的事我现在都不再去想了，现在我只愿能与沁容做对来世母女。”
.......
另一间屋子里，几个婆子围着刚刚醒转的郡主，给她喂粥，擦洗身体。
等她身体上下都干净了，好转了，几个婆子便会领着她去见恭王爷和王妃。
郡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的脸颊因为好些日子没有正常进食而消瘦下去，就连身上也摸不到肉般，瘦骨嶙峋。
她嘶哑着喉咙叫她的奶娘来，“奶娘我要吃肉，我还要吃莲雾。”
郡主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她最爱吃这些了。
恭王爷后来还去看过郡主，看她活蹦乱跳，能吃能喝的，就连读书认字都认真起来。大喜之下，又给摩辞罗厚封了几块金砖。
恭王爷的管家富晓将这几重加厚了的报酬给摩辞罗时，还一直夸她，说她小小年纪本事牢靠，办事妥当。
摩辞罗厚着脸皮一一听了，听完就向富晓要赏银。
此时春节刚过不到一月，她明面上的年纪又的确比富晓要小两轮，最重要的是，富晓不敢与她交恶，富晓便呵呵笑着，将自己刚从摩辞罗那克扣下的金砖还了回去。
这富晓长得人高马大，摩辞罗这样的小丫头模样，只到他的肩膀。
却生生地被摩辞罗压了一股气势，显得他卑躬屈膝，一副标准奴才样子。
富晓笑得有些脸酸，却看摩辞罗还笑嘻嘻地讨着压岁钱。
又包给她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摩辞罗像是知道他已经将身上家当都给了自己，道谢完，便跟所有这年纪的小丫头一样蹦跳着走了。
富晓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与她打交道了几次，却怎么也想不通，摩辞罗怎么就突然这样重起钱财来了呢？明明之前头次替郡主叫魂时，连银子这等俗物可是瞄都不瞄一眼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也只能自认倒霉。
摩辞罗往路边一站，虽然夜色已成墨，此时已经很晚了，打更的人都回去歇息了，街边已没几个人走动。但是仍有打着灯笼来接人的牛车自她身边停下，摩辞罗笑着提箱子上了牛车。
入了覆春楼，才觉得一切鲜活起来。
在厅里被客人们夸耀着翩翩起舞的晨儿看见她回来，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没变半分，就跟心里没有半分惊异似的。
只是还是有几个漫不经心的客人被摩辞罗吸引过来，摩辞罗也不在意，顺便在经过晨儿时，给她的衣裙拍拍粘上的瓜子壳。
“摩辞罗大人回来了！”有个丫头看见她回来，自觉地要去叫邵青和其余两人。
摩辞罗看她眼熟，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这丫头红彤着一张脸：“摩辞罗大人，我叫卢菱。”
“好名字，好丫头。”摩辞罗称赞道。
摩辞罗回了自己房间，蜡烛未点，一片漆黑，窗户未关，突然亮起两盏灯笼为她取亮。
她这下才看清，邵青在她房里梦游。
摩辞罗小心地退出房里，两盏灯笼也暗了下去，她实在不会治这些病症，还是等邵青自己醒来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