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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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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平房小院子着实让邵青看不上眼,门上有厚厚的青藓,邵青着实没那敲门的心思,她踌躇好一会儿,手都下不去。
莲姐儿捂嘴笑她,邵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莲姐儿便笑着来为她敲门。
莲姐儿边敲边问:“有人在吗?”
她的嗓音本就轻柔又悦耳,且带有莲姐儿独有的柔肠婉转的味道。
莲姐儿的嗓子在整个覆春楼里都是独一份的,她来自江南水乡,咬音吐字都与别的女子不同,又糯又软。
没一会儿,门内的门栓一松,大门一开,茜姐儿直接飞身扑来,灵巧的绕过最前的莲姐儿,扑入邵青怀里。
“青姐姐!”茜姐儿哭出声来:“我就知道青姐姐定会找到我的!你定不会弃我不管的!”
邵青知道她在外这月余,定是受尽了委屈。便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她,突然一抬眼又看见了门内的许柏梁,心里已将他与赖田说的许姓肉贩对上了号。
“多谢许相公救下茜儿。”邵青问道:“不知茜儿花费相公多少钱财?相公尽管说来,我们定会将银子还与相公。”
原本还窝在邵青怀里抹眼泪的茜姐儿立马跳起来,叫道:“青姐姐!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莲姐儿不大赞同地摇摇头:“你青姐姐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神精力,男人再好,也不能就此一颗心都投入男人身上,而忘记你青姐姐对你的情谊。”
茜姐儿朝天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谁被一个穷书生耍的团团转,天天眼巴巴地将自己存的一点体己钱给那书生送去,现在倒是好意思在我面前讲这些大道理了!”
莲姐儿被她这话噎的一张脸青青红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偶有两个过路人,看她们几人在门前对歭,又有一行护卫在她们身后,便纷纷又小声几句。
邵青受不了被这些路人打量,便让大家都入这许柏梁的小院子里,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就是了。
进了这小院,才觉布局狭隘,房屋低矮,院里还有几个深坑水洼。一个傀儡一不留神踩进了水洼之中,瞬间被水润湿深了一个肤色,所幸这出戏里,它不是主角,也没人注意它。
邵青自然瞧不上这样的院子,只是她看茜姐儿现在对这许柏梁实在是情深意重,两人更是如胶似漆,邵青也有些无语。
毕竟这些年里,邵青在覆春楼里也看多了各色情爱故事,若是有人阻拦的,这自诩相爱的两人便更要恩爱一分,若是无人阻拦,大家皆是怀着看好戏的态度作旁上观,这两人时间久了反而自觉无趣,自己个就断了情爱。
“茜姐儿,你来我这。”邵青叫她。
茜姐儿松开了许柏梁的手,恋恋不舍的一双含情眸子一直往他身上飘。
“青姐姐。”茜姐儿小跑几步,到邵青身旁,小声说:“你可不要透露半点覆春楼的消息,我一直对柏梁说的是,我是良家女子被拐卖的。他半点不知道我是覆春楼出来的.....”
邵青皱着眉头:“他不知道你的出身?”
茜姐儿点点头又说:“我以后定会告诉他真相的。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茜姐儿....”邵青欲言又止。
茜姐儿掩面:“青姐姐,你不必再劝我。我所做之事我定会承担后果。”
邵青道:“茜姐儿,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的,若你不给我一个缘由,我是定不可能让你在这跟着一个肉贩生活受苦的。”
茜姐儿犹豫半刻,才说:“.....我有了他的骨肉。”
邵青嗤笑:“你们相遇才一月,你是怎么得知你的孕期?”
茜姐儿被邵青说的脸色难看极了,那一头的许柏梁看不得她这样难看,急忙上前两步:“这位姐姐,若茜儿不想走,你便让她跟着我吧,我定不会亏待她的。”
“你亏不亏待她与我有什么关系?”邵青讥笑:“只是她欠下我许多钱,我本想将她再卖一次赚够我的钱来,现下你这拦着,岂是要代她还我钱?”
这肉贩有些怔怔,怕是想不明白为何,刚刚还亲热的两人,为何突然成了负债的仇人。
他终是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这位姐姐说个数目,我定替茜儿还上这目子。”
“八百两。”
邵青这一话出口,茜姐儿惊呼:“这也太多了些!”
邵青看她这脑子不清不白的样子就气极:“哪里叫多了?难道你不值这些银钱?”
“可是,柏梁为了在秀人院那里赎下我,已经欠了好大一笔银钱了。”茜姐儿担忧地看向许柏梁,每日的叫门催钱实在令她吓怕了。
“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可以每月还五十两银子。”
许柏梁没有过多思索,便答应了邵青:“行,这位姑娘。一言为定,请问这钱我每月如何给你?”
“你让茜姐儿来给我就成,茜姐儿自然知道我在哪。”邵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茜姐儿,茜姐儿被她看的低低地躲下去了脑袋。
“莲姐儿,就当我们今日从未找到过茜姐儿罢。”邵青说完,出了这令她嫌弃不已的小院门。
回覆春楼路上,邵青和莲姐儿都有些体力不支,腿脚酸痛。只是两人都有默契似的,沉默不语。
等回到覆春楼时,两人形容都有些落魄,嘴唇干枯,因为疲累,整个人都被压着似的。
等收拾好自己个,邵青正撑头有些昏睡,瓶儿冲了进来,打听茜姐儿的消息。
邵青冷冷一句她不回来了就想打发瓶儿,瓶儿自然不依,又缠着她还想知道更多茜姐儿的事。
邵青躁躁,心里千压万压才压下那躁动不安的烦意。幸好有梳洗好的莲姐儿来救场,将今日细节一一讲与瓶儿听。
“这骚蹄子!竟然为一个肉贩不愿回覆春楼?”瓶儿听了骂道。
莲姐儿便宽慰道:“瓶儿,茜姐儿还不知道我们覆春楼中的变故,她不愿回来也是正常。”
“何必与她说这些糟心事!让这个疯丫头在外玩着就是,她在那场祸事之前就出了覆春楼的,也算是命里不该有此劫。现下她不愿回来也就罢了。覆春楼已困着我们许多人,若她能解脱出去倒也不错。”邵青摆摆手:“我今日实在累急,你们二人自出去玩去!没事别来吵我。”
瓶儿和莲姐儿看她精神的确不振,便都乖巧应了,让她休息去。
邵青自己个给自己收拾了床榻,扒了刚穿好没多久的衣裳上了床睡。
这一睡只觉昏昏沉沉,那一日的灾祸又在梦里重现出来。
“姐姐,快醒醒!”苹儿急忙叫醒她。
“怎么了?”邵青只觉自己刚睡下没多久,身子疲软,神情恍惚。
“那些子龟公!龟公都已经开始打杀婆子丫头了!他们跟着罗妈妈一起疯了!”苹儿的手交叉在胸前,她捧着心抽泣:“姐姐,你快跟我逃去吧!”
邵青套上外衣,打开窗子往下一看,那些龟公拿着刀拿着棍棒,耳朵微微一颤,将下面那些婆子丫头的痛苦嚎叫听的一清二楚。
“我们能逃去哪?整个覆春楼都成了龟公无忌讳地屠杀了。”邵青心如死灰。
“姐姐,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仙姑,摩辞罗她就住在楼上的仙字房。”苹儿微微笑:“姐姐,快跟我来,只要去了摩辞罗大人那里,她定会保住你。”
一姑娘一丫头开了房门,便开始往木梯处跑。
谁知一个头发凌乱衣着乱乱糟的婆子与她们擦肩而过,跑的极快。
邵青认出这人,赶紧去追她:“罗妈妈别往下走!下面那些龟公都已疯魔,你下去了便要被打杀的!”
罗妈妈笑嘻嘻,听她说话觉得好笑,跑到她面前吐了口水,又道:“我这样的肯定是个人物,又有谁能超过我呢?”
“罗妈妈疯了,姐姐,你别理她,先自个儿保命要紧!”苹儿着急地恨不得用嘴将邵青叼着丢进摩辞罗的房里。
突然罗妈妈懂了她们意思,见苹儿催着邵青上楼,她便伸了手要拖邵青下去。她本就疯头了,力气越发大了起来,又不会见人瘦弱便收敛,她这一拖,邵青便站不住身子,要被她拖着往下走。
苹儿没法,只能也伸两手也去抢邵青。
罗妈妈扯了会儿,像是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不再拖邵青,自己摇头晃脑地又走了。
苹儿轻舒一口气,脸色越发的白了:“姐姐,我们继续走吧,上了这楼,便快要到了。”
苹儿两手继续交叉回胸前,邵青也移回了她的视线,佯装没看到苹儿胸前那个碗口大的洞,只是眼前却因为眼泪越发模糊了。
不过再模糊,依旧看得清楚,苹儿的衣裳越发红了。
邵青打开了门。
摩辞罗静静坐在那。
汗和眼泪一起在身上脸上流淌,她看向摩辞罗,像看着最崇敬的神明活佛。
“求你救覆春楼……”
这次开门,摩辞罗依旧静静坐在那。
邵青看她在,心中安稳一些。
她抱怨道:“茜姐儿那个没良心的,居然真做的出为一个男人不回覆春楼这种事。”
摩辞罗看她:“你可以告诉她覆春楼经历的惨事。她听了,不管有几个许柏梁,都一定会回来。”
邵青痴痴地笑了:“我又不是那种自己得不到便也不让别人得到的人。”
摩辞罗听她这话也笑:“是啊,这便是我为何选中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