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问剑》薛问剑

5、清光

　　日光从窗外照进来，把空中的微尘照得异常清晰，暗香浮动间，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这位小公子，你想必认错人了。”那少女忽然轻轻一笑，打破了沉默。
　　薛真回过神来，皱着眉问：“你如何有这香的”
　　“与你何干”少女挑眉，面色转冷，道：“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否则我就要叫人了。”
　　春暄眼见薛真怒气上涌，忙拦住他，打圆场道：“这位姑娘，我们在找人，那人也时常佩有这香。我家少主找人心切，故有此问，姑娘莫要见怪。”
　　那少女一脸了然，冰雪渐消，遂道：“这香是家父所制，你们找的人叫甚么”
　　“薛素。”
　　“不曾认得。”那少女摇摇头，将袖子一挥，再次催促：“你们快走罢，不然他都要被吵醒了！”
　　话音方落，便见桌上伏着的书生脑袋微动，极其迷茫地将头抬起来，迷迷瞪瞪地望着那少女，道：“吵得很。清光，这便施完针了么”
　　薛真这才发现，十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插在那书生发间，之间没有注意到，如今被阳光这么一照，都发出摄人的寒光，看着都疼。
　　“没有。”裴清光从旁边的木匣子里取出一个小锦盒，盒盖甫启，就有股浓烈的桃花香弥散出来。她朝那书生在那锦盒上轻轻一吹，但见粉雾忽起，书生不过数息便复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人一旦吸入长梦，除非服下解药，否则绝无醒的可能。她这香被吸入后，竟还容易被吵醒，可见并不是长梦，只是这气味却与长梦别无二致。她说是家中自制，并非从她人手中获得，也不认识阿姐……
　　薛真满腹疑惑，却也只能带着春暄退出了小雅间。
　　经此一事，薛真也没有兴致再在饭馆中呆着，而是径直往添香楼去。春暄生性好玩，见她家少主心情不佳，恐又要回去大睡一觉，忙几步并做一步，拦在他身前，道：“少主，今日虽认错了人，却并非没有甚么收获。”
　　“”薛真止住脚步，挑眉看着她。
　　春暄解释道：“那香在功效上没有长梦强，却在形、色、味上与长梦一致。清光姑娘虽说不成认得大小姐，可她也说了，香是她父亲制的，没准她父亲认得大小姐呢！若是都不认得，可咱山庄是严禁将长梦的方子泄露出去的，跟着她，咱还能抓出一个违令的家伙！”
　　长风穿林，枯枝萧索。踩在层积的落叶上，脚感绵软，声也酥脆，不远处小溪淙淙，悦耳动听，在这样的时节上善，实在是一件惬意无比的事。
　　可对于裴清光来说，便不这么惬意了，她甚至还有点烦躁。
　　“我说，”裴清光停下脚步，摘了一片叶子内扣在掌心，转头怒视跟在身后的两个人：“你们俩从店里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干什么”
　　薛真一面啃着烧饼，一面伸手朝春暄要水，道：“大路朝天，你怎知我是在跟你，而非恰巧是同路呢？”
　　“我都说了我不认得什么薛素，你们若再纠缠我，休怪我不客气！”裴清光扔下一句话，抓紧药篓继续前行。
　　却听身后的脚步声依然不疾不徐，永远保持着十尺左右的距离。
　　“哼！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裴清光手腕一翻，劲出叶发，绿光如箭，向薛真胸前射去。
　　薛真轻轻一笑，往旁边一侧，那飞叶便从他方才所在的位置割过，切入了身后的一颗树上。
　　薛真得意的扬扬眉，却听两道破空声连起，身旁春暄急呼道：“少主当心！”
　　她早已抽出腰间所佩银钩，当空截击，火星四溅、金石齐鸣后，两枚飞镖被打落在地。
　　“你这人好生歹毒！”春暄护在薛真身前，扬钩指着裴清光，满面怒气。
　　方才听见多余的声音，裴清光便转了身过来看，她看着地上刃口蓝黑的飞镖，讶然道：“不是我！我只飞了一片叶子！”
　　她脸上的惊讶与懵然不是作假，薛真与春暄对视一眼，忽然背靠背，摆出了防御的姿势。裴清光也折了手边一截树枝，御在掌中，警惕地环顾四周。
　　吹拂的山风不知何时已然停止了，林中万籁寂静，三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噗啦啦——”一只白头翁乍然从树梢上飞起，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数道暗器破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