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问剑》薛问剑

4、闻香

　　日照花檐，分明已过巳时，添香楼仍是寂寂，正门紧锁，半个人影也无。
　　一只花猫跃上后院的院墙，懒懒的享受秋日的太阳。
　　忽然“吱呀——”一声响，猫儿机警地竖起耳朵看去，只见二楼西边的一间房的外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锦衣少年郎，那少年郎约摸十六七岁，面容清雅，久视愈觉其秀美非常。他凭栏略作停驻，不过片刻，那房中又走出来个着绿衫的俏丽姑娘。
　　那二人把栏一望，忽然提气纵身，从二楼几个起落，越过院墙，消失在了榆树后。
　　春暄双足一落地，便听喧嚷之声如潮涌，与方才的寂静院落可谓不同世界，一呼一吸之间，尽闻百家饭菜之香。
　　“少主，”春暄快步追上薛真，问道：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吧！”
　　薛真腹中也饥饿难耐，便应道：“也好。”
　　此际他也懒得找甚么名店，左右一望，便见左前一箭之地处有个挑着旗子的小馆，匾上写着醉白楼，于是领着春暄往里直奔。
　　“这酒不错。”薛真举起杯中的酒来细看，这丹若酒色澄如霞，细细闻之，弄醇厚的酒香与果香交融，不饮便已使人微醺。
　　春暄劈手将他手中的夺回来，重重地放在桌上，正色道：“便是瑶池仙酿你也不能喝一滴，这酒是我的！”又把茶水推过去：“饮你的茶去罢！”
　　纵然不情愿，薛真也只对她翻了个白眼，乖乖就茶吃肉去了。
　　醉白楼虽店面看起来不显眼，但吃食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满桌肉食配上粗茶正好，薛真不免连吃了三大碗饭，连茶水也续了两回。
　　薛真狼吞虎咽，春暄却慢条斯理的细尝，半天没用几粒饭，他也不催促，只四处闲望。
　　这小雅间是用屏风隔开的，楼下无甚新奇精致，薛真的目光之好落在那屏风的图案上。
　　廖廖几笔墨色，晕出远山，而叠障之间，迤逦出一江春水。在山水之上，明月当头，照得水波粼粼、夹岸花林毕现。
　　真是好一派春江花月夜，只可惜无舟无楫，寥落了这好风景。
　　真想寻一棹孤舟，在这样的春夜里，逐流而去呀！
　　薛真撑着脸，漫无边际的想，他出门前还不能明白，为什么薛素一去不返，现在似乎有一点懂了。
　　三年前，忘愁山庄桃花如血，薛真望着落英满身、负剑将远行的薛素，问道：“阿姐，你真要走么”
　　薛素抬手抚了抚薛真的额头，眼底盛满了星光，笑道：“人总是要高飞的。”
　　山庄春天的桃海再美，也留不住薛素。
　　那缕桃花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薛真忽然皱起眉，看向春暄，她也停下了筷子，与之对视。
　　春暄用力吸了吸鼻子，轻声疑道：“这里怎么会有长梦”
　　长梦是忘愁山庄的迷香，以桃花和药物制成，甜香醉人，闻之则长梦不醒，久之则亡。
　　没有等来薛真的回答，却见他早已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服下，寻香去了。
　　“啊呀，少主，你等等我！”春暄也连忙跳起来，一面服药一面追人。
　　这缕香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极难察觉，薛真快步一路嗅着，险些与迎面而来的食客撞上。最终觅到一间小雅间前。
　　他绕过用来当遮挡的小屏风，满心欢喜地冲进去。
　　“阿姐！”
　　“少主！”
　　急急忙忙赶来的春暄见薛真忽然停住，也止步，向雅间内看去。只见小桌前坐着一名着鹅黄衫子、约摸十五六岁、桃眼杏腮、面如春水的少女，她对面有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伏在桌上，看不清长相。
　　此际那少女与薛真四目相对，一个眼中满是惊讶，一个眼底全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