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心动》闲词

12、性子单纯

　　但幸好江黎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清楚话又或者说并没有将她的话往别处想，闻言也松了口气：“你性子单纯，别被人骗了。”

　　江宁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的大石头落到了实处。从小家人就放心她，从未和她提过有关谈恋爱的话题，在同龄人被父母提醒不要早恋时，江宁宁在埋头学习，闲时唱唱歌，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乱七八糟的事情。

　　见她态度乖巧配合，江黎岚也没有再继续唠叨下去，顺便帮她挑选了衣服之后才转身往门边走去。

　　江宁宁手里拿着衣服比划了一下，看见江黎岚走到门边时，突然又叫住了她：“妈妈，等一下。”

　　江黎岚转过头：“怎么了？”

　　站在衣柜旁的江宁宁手里攥着裙子，退到床边蹲下身往床底看去，看见床下空无一物时才狠狠松了口气，并在心底咒骂了一声。

　　在江黎岚疑惑等待的目光中，江宁宁摇摇头说：“妈妈辛苦了。”

　　江黎岚感到欣慰，摇摇头出门前帮她关掉了门，而后靠着墙，望着天花板笑了笑，心中感叹江宁宁的懂事。

　　江舒遥正准备吃点早餐去上班，出门时正好撞见江黎岚从妹妹房间出来，惊讶地叫了她一声：“妈妈？”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江黎岚看了眼江舒遥泛青的眼底，心疼道，“这工作我们真不能辞了吗？”

　　原本江舒遥听到妈妈的问话时，还气不打一处来，想将她上司最近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但当她听完后一句话，那些愤怒就像堵在了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不想让家人担忧，于是抿抿唇，笑道：“我睡不着，准备找点事儿做。”

　　江黎岚听见她起这么早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时才松了口气：“怎么会睡不着？你不是刚睡下没多久？要不要喝点蜂蜜水或者牛奶？”

　　江舒遥心底默默叹气，脸上却保持着微笑，说不用了。她今天起这么早当然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因为她必须24小时保持待机的手机被某位冷血上司拨通，问她有关这周的工作事项。

　　这个电话让她早早地醒了过来，说什么也没办法再睡下去。

　　要不是还想在这个公司待下去，江舒遥都想骂她，让她看看时间现在几点。

　　这是江舒遥第一百八十遍诅咒许觅语倒霉。
　　随便怎么倒霉都行，不管是下雨天没伞还是吃泡面没有调味包或者走路踩到积水。

　　只要能够让对方倒霉，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话她不敢对江黎岚说，害怕她担心，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妈妈，你刚刚说我也起这么早，是妹妹也起来了吗？”

　　江宁宁是家里最小的小孩，自然也受到家人的关注最多，这话一出口，江黎岚的思绪果然被瞬间转移叹气道：“她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每天都起来很早，现在才六点就已经起床，说是要去见她的什么朋友。”

　　“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认识什么新的人？”

　　尽管方才江宁宁已经给了她解释，但江黎岚还是觉得多关心点没错，尤其现在她刚成年，对成人世界很多事情都感到新奇，但却没有对应的经验，不管是什么程度的“磕着碰着”，都会让他们心疼。

　　江舒遥沉默几秒，很快就领悟到了妈妈的想法。

　　江宁宁从小被家里人呵护着长大没有见识过人心的险恶，单纯善良，很容易遭受欺骗。

　　尤其这段时间江舒遥因为工作忙碌，难免疏忽了江宁宁。

　　“我等会问问她朋友。”
　　江舒遥思考了一下，觉得现在时间太早了，打电话过去会有些叨扰，准备中午时再打电话询问。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打开了，江宁宁穿着粉色裙子出现在门口，睡眼惺忪，看见两人，揉了揉眼睛，乖巧地喊了声：“姐姐早上好，妈妈早上好。”

　　许是太困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两人站在她的门口不动，并且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此时的她因为早起而感到烦躁，只想着抓紧时间洗漱完，然后就去接那个麻烦鬼上班。

　　江宁宁打了个哈欠，无声叹气。
　　谈恋爱真麻烦。
　　谈恋爱真难。

　　直到江宁宁走远，两人才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得到同样的答案，都在指使着对方去询问一下情况。

　　这个任务当然落到了江舒遥身上，她缓步走到洗浴室外。门开着，江宁宁站在洗手台前闭着眼睛刷着牙。

　　“宁宁。”
　　“嗯？”

　　“你起这么早准备干嘛？”
　　“……”江宁宁睁开眼睛，“找朋友玩。”

　　“哪个朋友啊？能带我一起吗？”江舒遥问道。
　　“嗯……姐姐你不上班吗？”江宁宁清醒了点，眨着大眼睛单纯地望着她。

　　江舒遥：“……”
　　这话扎在了她心窝子上。

　　不仅要上班，还要加班。
　　江舒遥笑了笑：“我最近不是工作很累吗？想从你这里得到一点开心的事情，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吗？”

　　江宁宁望着镜子，又低下头吐牙膏沫子，声音含糊：“没有。”
　　江舒遥又问：“今天不开心吗？”

　　江宁宁：“……”
　　开心，她开心死了。

　　“应该是开心的吧。”
　　“不是和朋友出门？”

　　“是啊！”

　　江宁宁着急，语速也快了许多。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心虚时的反应？

　　江宁宁知道自己露了马脚，赶紧又道：“真的，我和婉婉约好了。”

　　对于她的朋友圈江舒遥多少了解一点，也见过她口中的婉婉，但之前因为江宁宁起不来床，两人约出门也常常是在下午，不会这么早。江舒遥若有所思，点点头笑道：“那就好。”

　　“咦，我的小发夹呢。”江宁宁被盯得心虚，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江舒遥的视线。
　　只留下江舒遥望着她背影若有所思。

　　-

　　六点四十五，江宁宁抵达许多云给她提供的住宅楼下。

　　之前来过，但对方没说她住在几楼，所以江宁宁只能在楼下干等着。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之前的经验，江宁宁猜到许多云肯定不会按时下来，所以还在计程车上时，江宁宁就提前给许多云发了消息，问她什么时候下来。

　　发去消息的时间不偏不倚正好六点三十分。
　　如同她虚假的爱，不多不少，只装那么点。

　　因为早上被“别看床下”这消息恐吓，江宁宁发消息过去时语气不好。

　　【到了，速速下来。】

　　对面也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回了句比她这话讽刺意味更强的：【呵呵。】

　　【你呵呵什么？】

　　没回。
　　吓她，还不回话？

　　【呵呵什么？】

　　怎么会有人话说一半就不回消息了。
　　等等——
　　江宁宁倏然想起，昨晚的她似乎也是这样整蛊对方的，这人总不能小气到以牙还牙吧？会不会有点太幼稚？

　　发了两条消息没得到回复之后，确定对方是在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她，江宁宁歇了心思。
　　幼稚鬼，只会抄袭别人的创意，不会自己想办法。

　　突然间，她思绪顿住了。
　　不对啊，“许觅语”不是爱惨了她吗？怎么会这样对她？这是谈恋爱的情趣？

　　江宁宁脑子里跟浆糊一样，还不等她分析清楚，车就停了下来，机械冰冷的地图导航提醒她已抵达目的地。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才明白过来那句“呵呵”是什么意思。

　　离她下车不到十米的位置，“许觅语”正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被当面抓到刚下车，这下什么解释都不好用。

　　“你今天真漂亮。”江宁宁没说假话，即便她觉得这人很烦，但从不否认对方的美貌，细碎刘海，齐脖颈短发蓬松随意，在晨光照耀下，发丝泛着淡淡的光泽，不像是自然发色，更像是染的茶色。

　　江宁宁之前不懂这些，只是刚高考完那会儿，程婉为了释放自己，对自己的高中生涯做个告别，刚结束考试就拉着她去理发店待了五个小时，她被迫在理发店听了各种发色的介绍，以及优惠卡推荐。

　　许是上学时候的肌肉记忆，江宁宁习惯了温故知新，后来常常将目光放在旁人的发色上，在脑海里寻找那日理发店里看过的对应的颜色。

　　“就今天漂亮？”

　　“许觅语”没那么好哄，嘴里微微绷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任何波动。
　　事怎么这么多！江宁宁咬牙：“每天的你都漂亮，一天比一天好看。”

　　江宁宁倒也没说假话。
　　有的人初看惊艳，越看越平淡，有的人是耐看型，初看平淡，越看越美。

　　“许觅语”就属于两者的融合，初看惊艳，越看越惊艳，尤其每次见面都还精心打扮。

　　对！精心打扮！
　　这让她被迫每次见面也都会精心打扮一番，不然像她这种以前只洗脸刷牙，洗面奶和宝宝霜都看心情用的人，怎么会迟到！

　　工作让她姐姐卷，谈个恋爱让她卷。

　　“许觅语”似乎很怕晒，所以每次出门常常会穿件薄纱似的防晒衣，不过想了想，江宁宁又觉得是应该的，毕竟这人皮肤真的很好，说是牛奶肌肤也不为过。

　　看出她失神，许多云轻啧了声：“说好的到了？”

　　江宁宁回神，咬着唇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上不知悔改地回道：“对呀，我早就到了。”

　　“哦？刚从车上下来的是谁？”
　　“是我，我给你买早餐去了。”

　　“坐车去？”
　　“可不是嘛，那个摊太远了，不想让你久等，所以斥巨资打车。”

　　“那，早餐呢？”
　　“对啊！早餐呢？”

　　江宁宁一拍脑门，圆溜溜的眼珠里像是挂着两个问号，惊讶疑惑了然等等情绪层次鲜明地出现在她脸上。

　　睁眼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像只小狐狸，狡猾得要命。

　　许多云唇角微弯，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笑的，垂眸扯了扯唇，想看看她接下来还能编出些什么，无奈地陪她做戏，问，“不会掉在出租车上了吧？”

　　“好像是诶，”江宁宁嘴张成半圆形，蹙眉瞪眼，满眼无辜，语气无措，“怎么办？”
　　许多云：“……”

　　“我真笨，买个早餐都买不好，亲爱的，你不会怪我吧？”
　　江宁宁表情浮夸，很快就将问题甩在了对方身上。

　　与其被她用迟到的理由折磨，不如将问题强压在她身上。

　　你为了份早餐怪我？
　　那说明你不爱我。

　　江宁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看见她身子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下，唇角的笑容差点没压下去。

　　她早就发现了，这人似乎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以及亲密用语，譬如“宝贝”“亲爱的”这类词汇，都会让对方僵滞。

　　江宁宁知道有的人不喜欢身体接触，听不得亲密称呼，更更更听不得情话，尤其是土味情话，会让这类人浑身不自在掉鸡皮疙瘩。

　　有人将这类人称为“钢铁直女”。
　　撩不得，亲热不了。

　　许多云确实是这样的人。
　　在女生寝室里你打我一下我摸你一下时，许多云就自动隔绝了这样的接触。

　　曾经她的朋友还曾经用这个事情问过她。
　　——“有没有可能你喜欢女生，但你不知道？”

　　许多云只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
　　她只想办好自己的乐队，对感情上的事情毫无兴趣，虽然有时候会对向自己表白的男生产生厌恶情绪，但她并没有细究过。

　　她没喜欢过谁，也没想过恋爱，所以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你怪我？你竟然怪我？”走神三秒没回答，江宁宁就开始了戏精模式，并且还一脸心痛地抱着她胳膊，仰头盯她。

　　说真的，许多云觉得江宁宁应该去进修表演，未来肯定能成为演技大师。

　　她张唇，正对上江宁宁葡萄似的大眼睛，单纯无辜，还带着易碎，巴掌大的瓜子脸白白净净，睫毛很长，齐刘海有些乱，左侧头发上戴着两个粉色发夹，交叉着固定着碎发。

　　很可爱。

　　许多云抬手，帮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刘海，一时间忘记了这人故意的贴近。

　　就在江宁宁因为头顶上的温度，和对方眼中的温和恍神时，突然——重重的力度在她头顶上薅了薅，脑门还被用力地戳了戳，耳畔传来轻声：“你这么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可爱归可爱，但和昨晚扰乱她思绪的人对上，那份可爱瞬间消散了，这人心坏，擅长利用自己的优点，眨着大眼睛，会装无辜单纯。

　　江宁宁皱着眉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满脑袋问号，哪一步错了吗？她看见电视剧里这么演的啊，利用身高差吊着她胳膊，仰头无辜地眨着大眼睛，弯眼睛弯唇。

　　她当时还可开心了，想着主角有的大眼睛她也有。
　　谁知这人……

　　江宁宁不信邪，不松手，强行抱着她胳膊，肯定是因为心里不适应，所以故意想用这种办法推开她。

　　能让“许觅语”难受她就开心。

　　左边身体多了重物让许多云的行走变得有些僵硬，似乎猜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许多云没再推开她，任由半吊着身体，缓慢往前走着。

　　“你的小电驴呢？”
　　“没电了。”

　　“用什么送我上班？”
　　“用爱。”

　　“……”
　　许多云轻轻笑了声。

　　起初江宁宁是想折磨她，但后来发现，有人拖着不用走路的感觉真舒服，还有……
　　她身上好香。

　　江宁宁其实挺喜欢待在她身边的，感觉身处花园，永远都是香香的，不浓郁刺鼻，就是很舒服，沁人心脾。

　　“昨天的事……”许多云话还没说完。
　　“你还在怪我吗？”江宁宁继续装可怜。

　　“怎么会，我知道你是不想我辞职，所以故意和我闹脾气。”
　　“……”江宁宁嗯嗯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所以为了感谢你，”许多云笑笑，“今天我请你喝十杯奶茶怎么样？”
　　江宁宁：“？”

　　十杯，会腻到再也不想喝奶茶吧？
　　她摇头。

　　“不够？那二十杯。”许多云微笑。
　　江宁宁刷的一下推开她：“你想我死。”

　　许多云摇摇头：“怎么会？”
　　江宁宁张唇正准备说话，就听见许多云听上去不那么正经的话：“就算死，那也只能被我爱死。”

　　江宁宁：“？”
　　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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